下午时分,姜白因为担心裴妄,便在护工的搀扶下,来到了重症监护室这边打探裴妄的情况。
果然如萱萱所说,重症监护室这边,以裴妄还没有脱离危险,不方便进行探视为由,拒绝了她的进入。
姜白皱眉询问医生:“他到底伤到了哪儿?有多严重?你们有没有把握能让他脱离危险?”
“夫人,我理解您对裴先生的关心,等裴先生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后,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请您回住院部耐心等待吧。”
姜白郁结不已,只能在护工的搀扶下,又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没有走来时的路。
她在护工的搀扶下,来到了一处似乎是花园的地方。
姜白看不清画面,但嗅了空气中浮动着像是谁家打翻了蜜罐子的金桂香。
她下意识感慨了一声:“好香啊。”
一旁的护工顿了一下。
接着,他松开了她的胳膊。
不一会儿,护工回来,往她手心里轻轻塞了一束花。
姜白愣了愣。
她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花束,大致有桂花枝、木芙蓉、几簇野菊,再多的,她便分辨不出来了。
难得男护工还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她便微笑着道了声:“谢谢,可惜我看不见,但感觉是非常漂亮的一束花。”
护工没说话,继续搀扶着她在花园里慢慢逛着。
姜白手捧花束,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情散步。
思绪都被裴妄那里的情况牵动着,总担心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不过,走了一圈下来,她倒是有些胃口了,便说了声:“我有点饿了。”
护工明了,搀扶着她回了病房。
因为姜白看不见的原因,晚饭也是护工一勺一勺地,耐心喂进嘴里……
就这样,两日过去了。
起初,姜白对护工的性别,心里多少存着一些介意。
但相处了两日下来,除了上厕所,护工只需要将她搀扶到洗手间门口便退到了房间外等候,其余时间,递水喂药、帮她敷水肿的脑袋,陪她做检查,搀扶她下楼散步……
一天整整二十四小时,他始终温和地守在一旁照顾着她。
连她半夜睡觉时,偶尔的翻身,她也隐约察觉到,护工会及时地上前来,替她掖好被角。
事无巨细地妥帖照顾,就这么彻底打消了她对男护工的介意。
她甚至已经计划好,等她出院后,一定要给这位男护工包个大红包。
当然,两日下来,她心中更多的,还是牵挂着裴妄那边的情况。
瞧着裴妄那边,始终没出重症监护室,这天晚上,等萱萱过来后,她便和萱萱商量着,硬闯重症监护室。
什么奇葩规定?连家属探视的时间都没有!
她总要知道裴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且,她内心隐隐地,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裴妄的伤情……有蹊跷。
萱萱听了姜白的想法后,很是支持:“行,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
“其实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去过了一次,但那边还是不肯放我进去。
“我觉得太不可理喻了!那是我爸!我身为他的女儿,总该有知情的权利吧?
“可他们什么也不肯透露,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姜白垂眸,认真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撩起眼皮,问萱萱:“你有没有问过你大爷?
“这里既然是裴氏医院,你大爷应该是可以打探到你爸的情况吧?”
不知道是不是姜白的错觉,她觉得萱萱好似愣了一愣。
顿了片刻,她才吞吞吐吐地回道,“那个……大爷这两天……挺忙的,他一直没去看过爸爸。”
这话就让姜白大为不解了,并且涌现了几分恼怒:“忙?
“再忙也不能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管吧?
“你爸都生死未卜了,他还要忙什么呢?”
萱萱无言以对。
好半晌过去,她才有些心虚地说:“那个,我现在就问问。”
萱萱来到了男护工的这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姜白也没怀疑什么,还以为萱萱在小声地和他大爷打电话。
不一会儿,萱萱开了口,说:“大爷建议我们耐心等待,既然重症室那边让我们等,那就有让我们等的道理。”
姜白皱了皱眉,“听你大爷的意思……他这是知道你爸是个什么情况?”
“啊?”萱萱茫然,“大爷知道吗?那我再问问。”
“不用问了。”姜白打断,眉眼沉着冷静,“我们现在就去重症监护室那边,既然你大爷都知道你爸的情况,我俩身为你爸的家属,没道理不知道。”
说着,姜白伸出手,示意男护工:“麻烦过来扶一下我。”
难得的,男护工迟疑了一下。
姜白略皱了一下眉,以为是男护工没听见,正想再说一遍的时候,男护工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他先是蹲下,将鞋子替她穿上,再起身扶着她下了床。
三人出了病房,往重症监护室的楼层走去。
快到电梯口时,萱萱“咦”了一声,“电梯在维修中,妈妈,你不方便上下楼梯吧?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姜白有些始料未及,一时间也愣怔在了原地。
以她目前的眼睛情况,恐怕还真没办法上下楼梯。
“额……”萱萱这时又开了口,“妈妈,护工的意思是,他可以背你下楼。”
姜白顿了一下。
心中对裴妄的担忧,让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侧身对护工说:“那就麻烦你了。”
姜白看到旁边的护工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她便摸索着爬上了对方的脊背。
等她调整好姿势后,护工便稳稳托住她的膝弯起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宽阔的背部和沉稳的步伐,令姜白十分的有安全感。
她将双手搭在了护工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不算亲密的姿势,但能很好地稳住身形不晃悠。
可忽然间,姜白的指尖顿住了。
她疑惑地仔细摩挲着护工肩头的衣料。
比普通衣服的面料细腻柔软了太多,明显是很高级的面料,绝不会是护工身份的人会穿的。
姜白的心头浮起疑惑。
鬼使神差地,她俯身凑近了护工的后颈。
说不上来的高级气息,很淡,像是清冽的雪松气息裹着疏离的木质香漫过来。
然而,正是这熟悉的气息,却是让姜白的呼吸猛地一滞,搭在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人还是只钟情于那个牌子的沐浴露!
“裴斯越。”
姜白很是笃定地开口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