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婉脸上神情变得阴狠:“女儿自然想到了万全之策。突破口,就在程锦瑟那个宝贝弟弟,程锦渊的身上。”
说着,她凑到王氏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王氏越听,眼睛就睁得越大,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狂喜。
“好!好!这个法子好!”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既能要了辰王的命,又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程锦渊和程锦瑟身上,让他们姐弟俩永世不得翻身!锦婉,你真是娘的好女儿!就按你说的办!”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淬了毒的算计。
与此同时,辰王府华丽宽敞的马车,正平稳地停在辰王府跟前。
王府的管家和下人们没想到王妃会这么快回来,都有些意外,但无一人多嘴,皆是恭敬地等候在廊下,垂首行礼,井然有序。
“王妃。”
程锦瑟扶着弟弟下了车,指着程锦渊,向下人们吩咐。
“这是我的弟弟,程锦渊。府里新收拾出来了‘观澜苑’,就让他住在那儿。你们好生伺候着,衣食住行,都按府里最高的分例来,若有怠慢,我绝不轻饶。”
“是,王妃。”管家立刻应下。
程锦瑟转头,对程锦渊说:“你先跟着柳嬷嬷去看看院子,里面都是姐姐按照你的喜好布置,若是不喜欢,只管跟姐姐说,我们再换。”
程锦渊看着眼前这座气派恢弘的王府,看着这些对他毕恭毕敬的下人,心中既新奇又忐忑。
听到姐姐的话,他的心安定下来,乖巧地点头。
“姐姐布置的,锦渊一定喜欢。”
“去吧,先去歇歇,晚些我再去看你。”程锦瑟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嬷嬷上前一步,对程锦渊行了一礼:“二少爷,请随老奴来。”
目送着程锦渊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程锦瑟脸上的温和才渐渐敛去,露出凝重之色。
她转身,看向候在一旁的贴身侍女听竹。
“王爷呢?今日的药可按时服下了?”
“回王妃,”听竹连忙回话,“都按王妃的吩咐喝下了,王爷还按王妃的要求,晨起用了药膳,这会儿正在卧房和先生们议事。”
议事?
程锦瑟秀眉微蹙。
她算过时辰,这时候差不多该为辰王施针了。
议事固然重要,但行针除毒却是不能耽误。
她沉吟片刻,当机立断:“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有要事求见王爷。”
“是。”听竹不敢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程锦瑟快步回到自己的屋子,取出了那套用锦布包裹的银针。
等她再出来时,辰王的贴身侍卫宋恪,已经恭敬地等在门口。
“王爷可愿见我?”程锦瑟问道。
宋恪抬起眼,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她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卧房内,空气依旧满是淡淡的药香飘荡。
萧云湛半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长发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他双目紧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然而,只一眼,程锦瑟的心就沉了下去。
不对劲!
经过前两日的施针用药,他的气色本该一天好过一天。
可今日的萧云湛,不仅没有好转,反而看起来比昨日更加疲惫。
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是毫无血色,眼下的乌青也重得惊人,衬得整张脸憔悴不堪。
难道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程锦瑟压下心头的疑惑,走到床边,轻轻叫了声:”殿下……“
萧云湛仍闭着双眼,没有回应。
程锦瑟凑近一看。
只见他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精力不济到这个地步?
程锦瑟干脆坐到床边,将萧云湛的手腕从锦被下轻轻拉出,搭在了脉枕上。
两根青葱玉指,轻轻搭上他的寸关尺。
一息,两息,三息……
程锦瑟的眉头,越皱越紧。
脉象浮弱,迟缓无力。
这与昨日相比,竟是丝毫没有进境!
按照她的方子,今日服药后,他的脉象应当比昨日更沉稳有力才对。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
药力,被生生耗散了。
而能在一夜之间将精心调配的药力耗损至此的,唯有彻夜不眠,心神巨震。
这个男人,昨晚一夜没睡!
这对他的身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程锦瑟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那张过分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
许是察觉到了她带着怒气的目光,萧云湛的长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锦瑟?“
他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疑惑地确认。
程锦瑟按住胸口,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她得冷静,尽量态度温婉地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话一出口,却带上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质问意味。
“王爷,”程锦瑟开口,“你昨夜没睡,对吗?”
萧云湛眼神已经变得清明,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却仍然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意。
程锦瑟却不在意,继续质问。
“殿下。你如今的身体虽在好转,但沉疴已久,余毒未清,正需要静心休养。这般彻夜不眠,心神耗损,再好的药石也是枉然。届时毒火攻心,前两日的施针便尽数白费,殿下可想过后果?”
萧云湛看见她面上似乎有压抑的怒气和担心,想了想,才缓缓开口
“并非我故意不休息,只是……双腿疼痛难忍,难以入眠。”
程锦瑟满肚子责备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愣住了。
腿疼?
医仙手札上确实记载过,此毒深入骨髓,在拔毒初期,药力与毒性相冲,会引发骨头缝里针扎火烧般的剧痛,乃是正常现象。
可昨日他分明面不改色,她施针时,也未见他有半分异样。
她还以为,要么是医书夸大了症状,要么就是她的针法精妙,让他免于此苦。
却原来,不是不疼。
是这个男人,硬生生忍了一天一夜。
忍到彻夜难眠,面无人色,都不肯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