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一(个人情报):苟有财性格极端乖戾,与《太平文书》相性极为契合,若倾注资源栽培,可于短期内入品】
【情报二(江湖杂谈):听雪山庄庄主杨有成,人称“杨大善人”,尚有一不为人知之诨号——羊翁。】
【情报三(既见未来):遇佛勿拜,遇膳勿食,午时三刻,取佛手,远离是非之地】
第一条情报,正合秦封心意。他本就打算将《太平文书》传授给苟有财。
如今身边最缺的,就是既忠心耿耿又能独当一面的人。
苟有财从死牢跟着他,性子虽阴鸷,却够忠心,若真能靠《太平文书》入品,日后便能帮到他更多!
至于第二条,无甚好说的!
“羊翁”杨有成的脊椎骨,已被赵烛仔细打包,只待回府便丢去喂狗!
唯有这第三条情报,让秦封眉头微蹙。
他发现,【谛听】近来似乎愈发喜欢打哑谜了。
“既见未来”,是否意味着这条情报所述,是未来即将发生之事?
“遇佛勿拜,遇膳勿食”尚可理解,但这“取佛手”又是何意?
是让自己伺机夺取某物,还是另有所指?
尽管疑问重重,但有一点秦封可以确定——这条情报,必然与眼前这座普陀寺脱不了干系!
正因心中存了这份警惕,秦封自踏入普陀山门起,便格外留意周遭,这才发现了种种的不对劲!
“爷?”
绿婵见秦封在即将踏入大殿前突然顿住脚步,不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他。
秦封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却在抬步跟上萧瑶的同时,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大雄宝殿。
殿内烛火通明,一尊高达三丈余的金身主佛结无畏印,眼帘低垂,慈悯的目光仿佛笼罩着下方每一个参拜的生灵。
香客们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闭目默祷,或是手持线香,恭敬地插入那巨大的青铜香炉中……
从进大殿起,秦封的目光,便开始仔细打量着那些跪拜的信徒。
【谛听】给出了‘遇佛勿拜’的提示,却并未明言,若是跪拜了,会如何?
只是秦封一番打量,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只是发现,这里的香客似乎都很虔诚。
似是见秦封几人姿容不凡,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沙弥缓步上前,双手合十,声音温和: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面生,是初次来敝寺吗?可要请一炷‘平安香’?或是在功德簿上留名,为家人祈福?”
萧瑶微微颔首,便让绿婵取些银两添作香油,为府中众人祈福。
她则轻移莲步,便要在那光洁的蒲团上跪下,参拜眼前这尊宏伟慈悲的古佛。
就在此时,秦封却一步踏前,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萧瑶微微一怔,虽未明白秦封此举深意,但她心思玲珑,当即顺势直起身子,安静地退至秦封身后。
“遇佛勿拜”——虽然不清楚若真的拜了会发生什么,但秦封素来谨慎,绝不会让身边人去冒这个未知的风险。
此刻,秦封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向那小沙弥:
“小师傅,我们不上香,也不拜佛,就是顺路过来瞧瞧。”
这话一出,四周虔诚跪拜的香客纷纷投来诧异乃至不悦的目光,旁边的几位沙弥更是脸色一沉。
佛门清净之地,此人既不请香,也不礼佛,竟说只是“瞧瞧”?
何其无礼!
“施主此言差矣。”那沙弥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劝诫:“佛法渡人,礼佛非为形式,是敬奉佛祖的慈悲,亦是为自己修善果、断恶缘。”
“人人皆有佛性,叩拜是为唤醒心中善念,求得明心见性,怎可说‘随便看看’?”
秦封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反问道:“小师傅,我看人人至此,皆伏首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你说,他们是真心敬佛,还是……别有所求?”
年轻沙弥脸色微变,强压不悦:“施主此言差矣!礼佛自是发自恭敬之心,求的是内心安宁,乃是纯净信念。”
“信念?”秦封嗤笑一声,“我看不尽然。那边那位员外模样的,求的是财源广进;那位妇人,求的是子嗣绵延;还有那几个面带愁容的,求的怕是祛病消灾……”
“说白了,大家拜的不是佛,拜的是自己心中的欲望,是盼着这泥塑的佛像能帮他们达成所愿。”
说到最后,秦封眉头一挑:“若有一日发现拜了无用,你看他们还来不来?”
“你……你这是亵渎!”沙弥气得脸色发红。
一旁的晏清见状,几次想要上前劝阻,都被萧瑶用眼神制止。
“诡辩!此乃诡辩!”
“佛门清净地,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心中无佛,便请离开!”
周围的沙弥与部分被激怒的香客纷纷出声呵斥,殿内一时喧哗四起。
秦封双手负于身后,朝那脸色逐渐红温的沙弥扬了扬眉:“急了!”
“你……你……”小沙弥胸膛剧烈起伏。
“阿弥陀佛!”
一声苍老平和的佛号响起,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殿内的躁动。
只见一位身披金色袈裟、白眉垂落的老僧缓步而来,所过之处,香客与沙弥无不躬身合十,恭敬行礼,口称:
“广善禅师!”
“主持!”
老僧目光温润,看向秦封,声音不疾不徐:
“施主所言虽显偏激,却也道破了世人的俗念。世人礼佛,初始多为有所求,此乃人之常情。我佛慈悲,正是要借这‘有所求’为引,渡众生脱离执念,渐悟‘无求而自得’真谛,终得大自在。”
说到最后,他双手合十,语气带着几分劝诱:“施主何不放下心中壁垒,试着感受佛法的清净,或许能寻得内心安宁?”
秦封却摇了摇头:“大师,您说得玄乎,但在我们寻常人看来,道理很简单……”
“咱们乾人信奉的是‘实用’二字。财神爷能招财进宝,我们便拜财神;灶王爷能保家宅平安,我们便敬灶王;想要孩子,就去拜送子观音。但……”
“前提是,这些神明得‘灵验’,得对咱们‘有用’。”
说到最后,秦封语带轻蔑:“若是一直不灵验,别说香火,香灰怕是都吃不上……”
秦封心头冷笑,就像他那个时代,要是教会不发鸡蛋了,你看谁还信上帝?
他这番直白甚至有些粗鄙的言论,竟让不少香客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微微点头。
确实,若非心中有所求,谁又会年复一年地来此焚香叩首?
广善禅师雪白的长眉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深深看了秦封一眼:
“施主心思剔透,口才了得。无论信与不信,入门皆是客。现已近晌午,不妨留在寺内,用一顿斋饭再走?”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补充道:“别的不敢夸口,但敝寺的斋饭,素来有‘西平一绝’的美誉,许多香客皆是慕名而来。”
这番从容大度的应对,立刻冲淡了之前的火药味,赢得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好感,将方才那场几乎要失控的争执巧妙地带了过去。
众人都被广善禅师的胸襟所折服,但秦封却是有些愣神……
“斋...饭。”秦封心中默念。
“‘遇膳勿食’……原来,在这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