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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王命特使,风雨欲来

    虢公回信中提及的“特使”,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黑石部落刚刚舒缓些许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朝廷的态度暧昧不明,这特使是友是敌,将直接决定部落的命运。屠刚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加派了与镐京联系的快马,同时更加严格地约束部下,显然也想在特使到来前稳住局面,不愿节外生枝。

    玄衍则利用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全力提升“破邪卫”的实力。他深知,无论特使立场如何,自身拥有足够的力量才是谈判或抗争的根本。那套融合了气血、意志与雷霆意境的“锻体凝神”之法,在严苛的训练和玄衍的悉心指导下,开始在这数十名精选战士身上显现出惊人的潜力。他们的气息日益沉凝,眼神锐利如鹰,对阴邪之气的感应远超常人,甚至能初步将一丝灼热的气血之力附着在兵刃上,对低阶邪物产生额外的伤害。

    与此同时,玄衍对“影蛇之契”的研究也有了新的突破。在一次次以神识冒险探入那扭曲邪恶的精神空间后,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些关于葬魂谷祭坛运作的关键信息:祭坛的完全启动,需要满足特定的星象条件,并在月圆之夜,以蕴含强大生命能量的“祭品”和特殊的咒文进行引导。下一次最佳的时机,就在一个半月后的某个星宿交汇之夜。而“影蛇”近期在各部落间加剧的挑拨活动,很可能就是为了在那个时间点前,制造足够的混乱和牺牲,为祭坛提供所需的“祭品”。

    这个发现让玄衍心惊肉跳。一个半月!时间如此紧迫!他必须在这之前,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阻止“影蛇”的疯狂计划。

    就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中,周朝特使的队伍,终于在一個细雨蒙蒙的午后,抵达了黑石部落外。与屠刚率领的军队的肃杀之气不同,这支特使队伍规模不大,仅有五十余人,但护卫皆身着玄甲,眼神冷漠,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精悍冰冷的气息,显然是最精锐的宫廷禁卫。队伍中央,是一辆装饰简朴却透着威严的黑色马车。

    屠刚早已得到通报,率领亲兵出寨相迎。玄衍和巫鹫也站在寨门前,准备迎接这位决定他们命运的人物。

    马车停下,帘幕掀开,一名身着深紫色官袍、面容清癯、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缓步下车。他身形不高,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文弱,但一双眼睛却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目光扫过之处,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并未佩戴显眼的官印,但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久经沙场的屠刚也不由得心中一凛,上前躬身行礼。

    “末将屠刚,恭迎特使大人!”

    特使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却越过屠刚,直接落在了巫鹫和玄衍身上,尤其是在玄衍那件旧道袍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芒。

    “本官,中大夫费仲,奉王命与虢公之托,特来南疆,查勘情势。”特使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费仲!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玄衍心中炸响!他前世记忆中,封神演义里那个臭名昭著的奸臣费仲!虽然此世历史已因苏妲己的重生而改变,但听到这个名字,依然让他瞬间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此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吉兆!

    巫鹫显然不知道费仲的“名声”,依礼上前问候:“黑石部落大祭司巫鹫,参见天使。”

    费仲脸上露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大祭司不必多礼。本官一路行来,听闻黑石部落在此地颇有一番作为,更是出了位能炼制灵丹的玄衍先生,今日一见,果然气象不凡。”他的话语听起来是夸奖,但那笑容背后,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玄衍强压下心中的震动,上前一步,行了个道家礼:“贫道玄衍,见过费大夫。”

    费仲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玄衍身上,上下打量,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玄衍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和济世之心,难得,难得。不知先生师承何方仙山?”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暗藏机锋。

    “贫道山野散人,偶得机缘,不敢妄称师承。”玄衍滴水不漏地回答。

    费仲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屠刚:“屠将军,你之前的奏报,虢公与本王都已详阅。南疆局势复杂,邪祟为患,确实棘手。不知近日可有什么新的变化?”

    屠刚便将玄衍公开炼丹遭刺杀、清瘴正气丹确有神效、以及“影蛇”活动日益猖獗等情况简要汇报了一遍,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对黑石部落的维护之意。

    费仲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捻动着腰间玉佩,看不出喜怒。待屠刚说完,他才缓缓道:“丹药神效,此乃南疆将士之福。至于‘影蛇’……藏头露尾,挑拨离间,确是心腹之患。”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扫向黑石部落,“不过,本官一路行来,却也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有部落指控黑石部落依仗外力,欺凌周边,甚至有与邪祟勾结之嫌。不知大祭司和玄衍先生,对此有何解释?”

    来了!果然不出所料!费仲一来,就直接将最尖锐的问题抛了出来,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不给黑石部落喘息之机。

    巫鹫脸色一变,正要辩解,玄衍却抢先开口,语气依旧平静:“费大夫明鉴。流言止于智者。黑石部落开放寨门,任凭观摩,所行之事,皆在阳光之下。反倒是那些散布流言、行刺暗杀之辈,始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孰是孰非,孰正孰邪,相信以大夫之明,自有公断。我部愿接受任何调查,也愿与任何部落当面对质,澄清误会。”

    费仲深深看了玄衍一眼,忽然笑了笑:“玄衍先生倒是坦荡。既然如此,本官便在此多盘桓几日,也好亲眼看看这黑石部落的真实情况,以及那‘影蛇’究竟是何方神圣。屠将军,安排一下,本官就住在寨中即可,也方便查访。”

    他竟然要住进黑石部落!这个决定让屠刚都感到意外,更让巫鹫和玄衍心中警兆大作。这无异于将一头窥伺的猛虎请进了羊圈!但费仲以特使身份提出,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屠刚只能领命。

    费仲的到来,如同在原本就暗流汹涌的南疆投下了一颗巨石。他带来的五十名禁卫毫不客气地接管了寨内几处关键位置的防卫,美其名曰“保护特使安全”,实则形同监视。费仲本人则每日在寨中“闲逛”,看似随意地与族人交谈,询问生活、耕作、学习等细节,问题往往看似平常,却总能触及一些敏感之处,其洞察力之强,心思之缜密,让人不寒而栗。

    玄衍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费仲绝不仅仅是来调查“影蛇”那么简单,他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以及黑石部落所代表的这种“变数”。

    朝廷对南疆的态度,恐怕远非屠刚所想的怀柔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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