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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丹香破局,暗影重重

    屠刚手下亲兵中,恰有一人前几日巡逻时不慎吸入些许山林中的怪异瘴气,虽经军中医官诊治,仍时常咳嗽胸闷,精神萎靡。在屠刚的示意下,这名亲兵半信半疑地服下了半颗“清瘴正气丹”。

    丹药入腹,不过盏茶功夫,那亲兵苍白的脸上竟肉眼可见地泛起一丝红润,急促的咳嗽渐渐平复,原本浑浊的眼神也清亮了许多。他惊喜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激动地向屠刚汇报:“将军!这药……神了!胸口那股憋闷感没了,浑身都轻快了不少!”

    亲眼所见的效果,远比千言万语更有说服力。屠刚看着手下恢复活力的状态,再摩挲着手中剩下的半颗丹药,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火热。

    这“清瘴正气丹”的价值,远超他的想象。南疆山林,瘴疠横行,一直是中原王朝经略此地的巨大障碍。若周军能配备此种丹药,将士伤亡必将大减,对控制南疆的意义不言而喻!这黑石部落和玄衍,不仅不是威胁,反而可能是一座亟待挖掘的宝藏!

    屠刚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不再以居高临下的征服者姿态自居,而是将巫鹫和玄衍请到了临时收拾出来的议事厅,进行了一场相对平等的对话。

    “玄衍先生,此丹果然神效。”屠刚的语气客气了许多,“不知先生炼制此丹,所需几何?可否大规模制备?”他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玄衍早已料到会有此问,从容答道:“将军,此丹炼制不易,需多种珍稀药材,对火候、时机要求极高,且需炼制者以自身元气引导药性相融。大规模制备,目前难以实现。不过,若药材充足,贫道每月可炼制数炉,优先供给将军麾下将士,以抗南疆瘴疠。”

    他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坦诚的态度反而赢得了屠刚的信任。每月数炉,虽无法装备全军,但保障一支精锐先锋或重要将领的需求,已是绰绰有余。

    “至于药材……”玄衍话锋一转,“南疆地大物博,许多珍稀药材皆产于此地。若将军能促成南疆各部与中原互通有无,建立稳定的贸易渠道,而非一味征伐,或许假以时日,丹药产量可逐步提升。毕竟,安居乐业,方能物阜民丰,此乃互利共赢之道。”

    玄衍巧妙地将丹药供给与“和平贸易”、“王化南疆”的战略目标捆绑在一起,让屠刚不得不重新审视对南疆的政策。强行征服,代价巨大,且可能毁掉玄衍这个“炼丹大师”;而若采用怀柔策略,不仅能获得珍贵的丹药,还能稳定边疆,这功劳远比单纯的军事征服要大得多。

    屠刚心动了。他是个武将,但并非毫无政治头脑。他知道虢公和朝廷最想要的,是一个稳定且能提供赋税和资源的南疆,而不是一片需要持续投入兵力镇压的焦土。

    “先生所言,确有道理。”屠刚沉吟道,“本将军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以及先生的建议,详细禀明虢公与申屠将军。在朝廷新的旨意到来之前,本将军会约束部下,暂驻于此,并尽力斡旋贵部与清泉部落的误会。至于那胆大包天的刺客‘影蛇’……”他眼中寒光一闪,“本将军绝不会放过!”

    一场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竟因一炉丹药而暂时化解。消息传开,黑石部落上下欢呼雀跃,对玄衍的敬仰达到了顶点。巫鹫更是老泪纵横,紧紧握住玄衍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部落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

    然而,玄衍却并未有丝毫放松。他深知,危机只是暂时退却,并未消除。屠刚的承诺建立在利益之上,随时可能因朝廷的一纸命令而改变。“影蛇”的刺杀失败,绝不会让他们罢手,只会引来更疯狂的报复。而清泉部落的怒涛头领,也绝非易与之辈。

    接下来的日子,黑石部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一方面,他们以最大的诚意配合屠刚的“调查”,展示部落的井然有序和抵御邪祟的决心,甚至允许周军医官观摩学习一些简单的草药知识,进一步巩固与屠刚的关系。另一方面,在玄衍的指导下,部落的备战工作以更高的效率展开。

    玄衍将炼制出的第一批“清瘴正气丹”大部分交给了屠刚,只留下少量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他开始尝试利用更常见的草药,配制效果稍逊但可以大规模制作的“避瘴散”和“金疮药”,装备部落战士。他还根据苏妲己手稿中的零星记载和自身对符文的领悟,改进了之前的“辟邪灵纹”,使其效果更持久,刻画也更简便,并组织人手在部落外围关键区域大规模布置。

    更重要的是,玄衍开始着手实现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培养属于黑石部落自己的“力量”。他不再仅仅传授生存技能,而是从部落中挑选出数十名资质上佳、心性坚定的年轻人和猎人,由他亲自指导,进行系统的修炼。

    这并非传统的道家修仙法门,而是玄衍结合苏妲己对气血精神的理解、山越人强悍的体魄特点以及风雷刃碎片中那丝对抗邪祟的雷霆意境,摸索出的一套简易的“锻体凝神”之法。旨在激发人体自身潜能,强化气血,凝练意志,使之能更好地抵抗阴邪入侵,并能初步引导和运用一丝至刚至阳的气息。

    训练是艰苦甚至残酷的。除了常规的体能打熬,玄衍还要求他们在刻画了强化版灵纹的区域进行冥想,感受正气与邪气的区别;在深夜靠近葬魂谷方向的边缘地带值守,锻炼胆识和意志力;甚至用微量的邪物残留物进行抗性训练。过程凶险,时有受伤,但成效也是显著的。这批精选出的战士,眼神日益锐利,气血愈发旺盛,对邪气的感应和抵抗力明显增强,渐渐显露出不同于普通猎人的彪悍气息。玄衍将他们单独编成一队,命名为“破邪卫”,由他直接统辖,作为对抗“影蛇”的核心力量。

    就在黑石部落紧锣密鼓地提升实力时,外部的局势也在悄然变化。

    屠刚的详细报告通过快马送往镐京。报告中,他客观描述了黑石部落的情况,强调了“影蛇”和邪祟的威胁,大力推崇“清瘴正气丹”的价值,并建议朝廷对南疆采取以安抚和贸易为主、军事威慑为辅的新策略。

    与此同时,“影蛇”的阴影也并未远离。刺杀失败后,他们似乎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攻击黑石部落,而是加紧了在南疆各部落间的渗透和挑拨。关于黑石部落“勾结周朝,欲吞并各部”、“玄衍炼丹实为炼制控制人心的妖丹”等恶毒谣言开始在一些小部落中流传,引发了不少骚动和恐慌。清泉部落的怒涛头领在得到其弟回报后,虽然暂时按兵不动,但与黑石部落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并开始积极联络其他对黑石部落崛起感到不安的部落,隐隐形成了另一个对抗联盟。

    更令人不安的是,玄衍通过风雷刃碎片,能清晰地感觉到葬魂谷方向的邪气正在与日俱增,那股沉睡的恐怖意志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在整个南疆上空。

    这一日,前往镐京的信使终于带回了虢公的初步回复。回复内容语焉不详,只是嘉奖了屠刚的尽职,责令他继续留守观察,稳定局势,并暗示朝廷已派出一位“特使”前来南疆,全权处理相关事宜。

    “特使?”屠刚接到回信,眉头紧锁。朝廷派特使前来,意味着此事已引起了更高层的关注,但特使的身份、立场和权限都未明说,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玄衍得知消息后,心中也是一凛。朝廷的特使,是福是祸?是来确认屠刚的报告,推动怀柔政策?还是……代表着朝中另一股主张强硬镇压的势力?

    平静的湖水下,暗流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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