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将自己的脖子,套进了那个冰冷的绳圈。
就在她准备踢掉脚下石凳的那一刻。
一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拦腰将她抱住,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谁让你死的?!”
一个冰冷的,带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响。
吴氏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
是朱栢。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平静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狂暴的怒意。
他的眼睛,因为愤怒,甚至都有些发红。
“朕没让你死,你有什么资格,自己去死?!”朱栢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吴氏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陌生的怒火,突然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讽刺。
“怎么?”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陛下是怕,我死了,脏了您这冷宫的地?”
“还是怕,明天史官的笔下,会多上一句:开武元年,皇后吴氏,不堪受辱,自缢于冷宫?”
“影响了您这开国圣君的,光辉形象?”
朱栢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朕已经说得很清楚,皇后之位,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你误会了,我是让徐妙云去陪着她母亲,去看望朱棣,绝不是留在宫中。”
“朕,不会让你死的。”
“来人!”他对着院外,大吼一声。
几名宫女和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把皇后娘娘,带回坤宁宫!”
“从今天起,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她要是再敢寻死觅活,你们,就都给她陪葬!”
《第15章:四条眉毛的麻烦》
陆小凤从叶孤城的客栈出来,感觉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一个一心求战,一个布局天下。
两个都是疯子,偏偏他夹在中间。
“麻烦,真是天大的麻烦。”他灌了一大口酒,嘴里嘀咕着。
金陵城的大街上,气氛已经和白天截然不同。
之前那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手持水火棍、腰挎朴刀的捕快。
他们是六扇门的人。
六扇门,与锦衣卫、东西两厂并称,是朝廷专管江湖事务的暴力机构。
如果说锦衣卫是皇帝的暗箭,那六扇门,就是皇帝摆在明面上的拳头。
此刻,这只拳头,正狠狠地砸向金陵城的整个江湖。
“六扇门办案!所有人,出示路引,接受盘查!”
“凡三日内入城,形迹可疑者,一律带回衙门审问!”
街边的酒楼、茶馆、客栈,被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
无数来金陵城看热闹的江湖客,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套上了枷锁,哭爹喊娘地被押走了。
整个金陵城,风声鹤唳。
陆小凤看着这阵仗,心里直骂娘。
新皇帝这手玩得太绝了。
先是用锦衣卫搞高压恐吓,把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然后,再让六扇门出来,用官府最正统的方式,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筛查。
一明一暗,一松一紧。
这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是朱宸濠安插的那些探子,就是一只苍蝇,都别想从金陵城里飞出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拉低了头上的斗笠,准备找个没人的小巷子溜走。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喝完他葫芦里最后一点酒。
可麻烦这东西,你越是躲着它,它就越是喜欢找上你。
他刚拐进一个巷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衣,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双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他的手里,没有拿任何兵器。
但陆小凤知道,他的一双手,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兵器。
“铁手。”陆小凤的脚步停住了。
六扇门四大名捕之首,铁手。
“陆小凤。”铁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陆小凤笑了,“铁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很熟一样。我可不记得,我欠了你们六扇门的钱。”
“你是不欠我们的钱。”铁手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但你,欠这个天下一个公道。”
“公道?”陆小凤觉得有些好笑,“我陆小凤就是一个喜欢喝酒,喜欢交朋友的浪子,什么时候,也配谈‘公道’这两个字了?”
“因为,你是陆小凤。”铁手的眼神,锐利如刀,“因为你的朋友,是西门吹雪,是叶孤城。”
“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同时跟他们两个说上话的人。”
陆小凤的笑容,渐渐收敛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跟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锦衣卫,不一样。
他有脑子。
而且,他找对了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陆小凤问道。
“我要你,去劝他们,取消这场决斗。”铁手沉声说道。
“劝?”陆小凤苦笑一声,“铁兄,你太高看我了。那两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们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说话,要是有用,我就不叫陆小凤,我改名叫玉皇大帝了。”
“你必须去。”铁手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命令?”陆小凤挑了挑他那两条标志性的眉毛,“铁兄,你搞错了吧?我不是你们六扇门的人,你凭什么命令我?”
铁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
金牌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铁手的声音,变得庄重而肃穆。
“朕闻,江湖侠士陆小凤,义薄云天,急公好义。今有叶、西门二人,受奸人挑拨,欲在紫禁之巅私斗,枉顾国法,惑乱人心。”
“特命尔,陆小凤,从中斡旋,化解干戈。若能促成此事,朕,许你三愿。”
“若有不从……”
铁手没有说下去,但那块金牌上反射出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小凤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他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被皇帝,亲自点名了。
“许我三愿?”陆小凤扯了扯嘴角,“他要是不许我拒绝呢?”
“那这金牌,就是你的催命符。”铁手冷冷地说道。
陆小凤彻底没脾气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新皇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先是用官威压你,你要是不听,他就用江湖道义绑架你。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总有一款,适合你。
“行,行,算我倒霉。”陆小凤摆了摆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但我可说好了,我只负责传话,他们听不听,可不归我管。”
“你只需要,尽力而为。”铁手收起金牌,“陛下要的,是你的态度。”
“皇帝要知道,你陆小凤,是站在朝廷这边,还是站在那些乱臣贼子的那边。”
陆小凤的心里,又是一声哀嚎。
这下,他是彻底被绑上朝廷这条贼船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陆小凤看着铁手,“你们六扇门,抓了这么多人,审出什么来了吗?”
铁手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那些人,都只是些外围的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
“真正的大鱼,藏得很深。”
“不过,”铁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已经盯上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平南王府,在金陵城里的联络点。”铁手说道,“一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
“同福客栈?”陆小凤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今晚,我们就会动手。”铁手看着他,“陆小凤,我知道你朋友多,路子广。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否则,你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说完,铁手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陆小凤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平南王世子朱宸濠,果然在金陵有动作。
而六扇门,也已经盯上了他。
今晚,同福客栈,必有一场血战。
他本不该管这些闲事。
可“同福客栈”这个名字,让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掏出酒葫芦,仰头,将最后一口酒,喝得干干净净。
“他娘的!”
他骂了一句,最终,还是抬起脚,朝着同福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去管闲事。
他只是……路过。
对,只是路过。
汝南,平南王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朱宸濠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一天一夜。
派出去的死士,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金陵城,就像一个巨大的,只进不出的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派去联络燕王朱棣的人,也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那张由朱栢亲手编织的,无形的大网。
“世子,该用膳了。”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
“滚!”朱宸濠烦躁地吼了一声。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他的心,已经飞到了金陵。
他迫切地想知道,他送出去的那些信,有没有送到位?那些心怀不满的藩王和旧臣,在收到他的信后,是什么反应?
他们,敢不敢,跟着他一起,冒这个天大的风险?
还有朱棣。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四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甘心做一个阶下囚,还是愿意,跟他一起,赌上这最后一把?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书房的角落里。
“谁!”朱宸濠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地就去摸桌上的佩剑。
“世子,是我。”黑影从阴暗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地。
他一身夜行衣,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正是他派往金陵的死士头领,张三。
“张三?你怎么回来了?其他人呢?”朱宸濠看到是他,心头一松,但立刻又提了起来。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回世子,”张三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折损了三个人。”
朱宸濠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怎么回事?金陵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很不好。”张三低着头,不敢看朱宸濠的眼睛,“金陵,已经成了一座铁桶。我们一进城,就被盯上了。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抓人,到处搜查。”
“我们的人,有三个在传递消息的时候,被六扇门的捕快发现,为了不暴露,只能……自尽了。”
朱宸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死了三个!那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死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了金陵?
“那……那信呢?信送出去了吗?”他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问道。
“送出去了。”张三从怀里掏出几张回执,上面有各个联络点的暗号,“大部分都送到了。但是……但是他们的态度,都很模糊。”
“模糊?什么叫模糊?”朱宸濠一把抢过回执,一张张地看过去。
上面的暗语,他都看得懂。
“静观其变。”
“时机未到。”
“需从长计议。”
……
全都是些推诿之词!没有一个,是明确答应的!
“混账!一群胆小如鼠的废物!”朱宸濠气得浑身发抖,将那些回执狠狠地摔在地上,“朱栢都已经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他们还在想着‘从长计议’?等朱栢的屠刀砍下来,就什么都晚了!”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那些藩王旧臣,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绝对的把握,谁肯陪着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朱棣呢?联系上燕王朱棣的人了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只要能说动朱棣,以他在北方的威望,振臂一呼,大事可成!
张三的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天牢那边,防卫太森严了。我们的兄弟,想尽了办法,连天牢的墙都摸不到。带队的那个将军叫项羽,简直不是人,我们的人刚靠近,就被他发现了,要不是跑得快,恐怕也回不来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朱宸濠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在朱栢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上蹿下跳,结果,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不过,世子,还有一件事。”张三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还有什么事?还有比这更糟的事吗?”朱宸濠自暴自弃地坐倒在地上。
“叶孤城,在金陵城,当着锦衣卫指挥使沈炼的面,一剑断了四名锦衣卫校尉的刀。”
朱宸濠猛地抬起头:“什么?”
“现在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张三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叶孤城还放出了话,说他的人情已经还了。九月十五,月圆之夜,他要和西门吹雪,在紫禁之巅,为剑道而战!”
“决战紫禁之巅?”朱宸濠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那副巨大的金陵城地图前。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着,最后,重重地点在了皇宫的中心——奉天殿!
“决战紫禁之巅……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三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朱宸濠状若疯魔,“朱栢!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叶孤城会给你来这么一手吧!”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利用叶孤城去刺杀朱栢。但他知道,以叶孤城的孤傲,绝不会同意。
可现在,叶孤城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机会!
“调虎离山!”朱宸濠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九月十五那天,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紫禁之巅!朱栢那个自大的家伙,为了彰显他的气度,一定会亲临观战!”
“到那时候,整个金陵城的防卫,都会向皇宫集中。城外,必然空虚!”
“传我命令!”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张三吼道,“让王府三千死士,即刻整装待发!不!三千不够!把汝南附近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全都给本世子调过来!”
“还有,再派人去金陵!告诉那些老狐狸,就说,燕王朱棣,已经答应与我们里应外合!九月十五,我们直捣金陵,迎燕王出天牢,清君侧,诛逆贼!”
“世子,这……”张三惊呆了,“燕王他……并没有答应啊!我们这是……这是假传消息啊!”
“糊涂!”朱宸濠一巴掌扇在张三的脸上,“到了这个时候,是真是假,还重要吗?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只要他们信了,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这是一场豪赌!赢了,本世子就是开国功臣,输了,大不了一死!”
“本世子,赌了!”他看着地图上金陵城的位置,眼中满是疯狂的血丝,“朱栢,你不是喜欢下棋吗?这一次,本世子就跟你赌一把大的!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要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九月十五这一天。
压在叶孤城那柄,即将出鞘的剑上!
《第17章:同福客栈风雨欲来》
陆小凤感觉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刨了人家的祖坟,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喝点酒,结果先是撞上叶孤城那个煞星,然后又被锦衣卫堵门,现在,更是被皇帝老儿亲自下了“圣旨”,逼着他去管两个剑神打架的闲事。
他捏着鼻子认了,想着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清净清净,结果铁手那个木头疙瘩又冒了出来,告诉他要去抄一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
同福客栈。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的好奇心,一边还是鬼使神差地,朝着铁手说的那个方向走去。
七侠镇,是金陵城外的一个小镇。同福客栈,就在镇子的中心。
陆小凤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客栈的门前,挂着两个灯笼,光线昏黄,照着那块写着“同福客栈”四个字的招牌,显得有些陈旧。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小客栈。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儒生袍子的男人,正拿着一本书,借着灯笼的光,摇头晃脑地念着什么“子曾经曰过”。
一个穿着跑堂衣服的伙计,正拿着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门板,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一个身材丰腴,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正靠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嘴里还念叨着:“这个月的月钱又不够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有烟火气。
可陆小凤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那个看书的秀才,坐姿笔挺,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外家功夫练到了家的好手。
那个擦门板的伙计,看似懒散,但他的手,骨节粗大,布满了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才会留下的痕迹。
还有那个算账的老板娘,她的呼吸绵长,双眼开合之间,精光一闪而没。
这哪里是什么客栈?这分明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陆小凤心里叫苦不迭。他现在掉头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那个跑堂的伙计看见了他,热情地迎了上来。
陆小凤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喝酒。”
他迈步走了进去。
客栈的大堂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桌客人。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胖厨子,一个正在擦着菜刀的姑娘,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客。
所有的人,都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陆小凤的心,沉得更快了。
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铁手的情报,没有错。这里,就是朱宸濠在金陵的联络点。而且,看这架势,这里聚集的,恐怕还不只是朱宸濠的人。
“这位爷,您喝点什么?”老板娘佟湘玉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有什么好酒,都拿上来。”陆小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酒葫芦放在桌上。
“好嘞!”佟湘玉应了一声,转身对着后堂喊道,“大嘴,给这位爷炒两个拿手小菜!芙蓉,上咱们的关中总镖头特供西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