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林澈微微一惊。
林相,林若甫文官之首。
深陷党争,是大殿下左膀右臂!
如此一来,计划是不是要变一变!
可此刻林澈却不会露怯。
他拎着那柄还在滴血的长刀,刀尖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红痕,仿佛阎王爷勾魂笔在名册上划拉。
剩余富商就是再傻,此刻也明白了。
林澈就是携私报复,死的这三个人都是当初京城林家出事时,林城里蹦跶最欢的,得利最多的三人。
可他们手上也都不干净,能坐上这个桌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拿过林家家财。
如今林澈贵为六品都头,掌着千人军队,又是个愣种。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扔下来,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抄家灭门....
这可如何是好?
守知县已被林澈这股杀意吓住,他们该如何自救?
“诸位这是做什么?”
林澈歪头看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富绅们,唇角翘起戏谑的弧度:
“本官可是正经人。”
“不杀好人!”
这话说得连窗外惊雷都听不下去,轰隆一声炸响,映得他侧脸明明灭灭。
“林...林都头...”
“本官知道说得再多都无益处!”
林城知县守斌喉咙发紧,官袍下摆已被溅起的血点染红:
“本官只求你适可而止...”
“止?”
林澈刀尖上扬冷冷道;
“守大人说笑了,除恶务尽可是您亲口教的。”
“我林某人,与罪恶不公代天!”
说着刀锋一闪,一人人头再次飞溅而起!
众人看的汗毛倒竖,这乱杀无辜之人。
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与罪恶不共戴天?
疯了,彻底疯了,这人是个疯子....
满堂烛火猛地窜高,将林澈眼底的寒光映得雪亮。
一位从窗边连滚带爬跑回来的富绅正抱着柱子干呕,湿透的锦缎衣裳贴在肥硕身躯上,像刚捞出水的褪毛猪。
“楼下...全是兵...”
他牙齿打着颤:
“铁甲...都反着冷光...”
“咱们跑不掉,都得死...”
守斌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头向窗外看去。
果然楼下全是精锐甲士,将醉仙楼团团围住。
“你...你想干什么?”
“我可是朝廷亲命的林县县令...”
现在这个形势实在是太严峻了,一旦林澈发疯,在场的人将无一生还!
其余人惊异看着林澈,倒是那位经营千峰镖局的王镖头还强自镇定,捋着山羊胡强笑:
“林大人,这...这总要讲个王法...”
“若是你不讲王法,某到略懂些拳脚...”
“拳脚?”
林澈突然笑出声!
“行,本官先跟你讲王法,在与你讲拳脚...”
“景泰四十二年春,您接的那趟京城到林城的暗镖....”
他故意拖长调子,满意地看着对方脸色由青转白:
“那蒙元探子给的宝贝,可还在你密室内呢?”
王镖头的胡子抖得快要飞起来。
“一派胡言,看样子某得先拿下你个小贼...”
说着五指成钩撩向林澈咽喉,他倒是不敢直接杀了林澈。
但将他作为人质还是可以的,只要逃离此地,以他们几大家族的势力和守知县做回护,未必不能和林澈一争高下。
毕竟他们身处边城,各大士绅家中谁还没点私兵和功夫好手?
只是碍于知县相邀,他们本想着化干戈为玉帛才没带手下前来。
倒是让林澈这厮钻了空子!
林澈淡淡一笑,身形后移半分,长刀猛然一闪,丹田之中神念凝聚。
一缕黄色精光乍然闪过,王镖头尸首分离,眼中含着不可思议。
有懂行士绅彻底懵圈了,往日的林澈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
手无缚鸡之力,妥妥一个纨绔。
如今竟然成为武夫高手,还是凝聚神念的武夫高手?
这才过了多久,这怎么可能?
林澈淡淡起身;
“本官今日前来,自然是准备万全....”
守斌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眼睁睁看着林澈像逛菜市般踱步,每经过一人便轻飘飘落下句诛心之言。
他还在思考今日之事如何善了之时。
却见林澈亲热的搭在他的肩头道;
“守大人。”
“还是您的办法好!”
“咱们这出戏演得可真是精彩?”
他声音扬得满堂皆闻:
“本官原想多演片刻!”
林澈惋惜地掸了掸衣袖:
“可惜他们的戏,实在太差。”
“这次您可是为林城百姓除害的青天老爷,合该给您送万民伞啊!”
现场倒吸一口凉气。
“嘶!”
“守知县和林澈联手?”
“这...这怎么可能?”
守知县岳丈李墨恶狠狠看向守斌;
“你竟然与他联手要我等性命....”
“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守斌顿时吓的一个激灵起身反驳;
“林澈,你在胡说些什么?”
“本官什么时候和你同流合污,做出这种没心肝的事情!”
“本官现在告诉你,你将天捅了个大窟窿!”
“今日要么你将在场的人全杀了,要么本官定要参到你脑袋搬家...”
有位年轻富绅实在受不住这煎熬,扑到栏边嘶喊:
“来人!快...”
后半句卡在喉头....楼下持矛的士兵齐刷刷抬头,雨帘里无数道冰冷目光盯得他哑了声。
“吵什么?”
林澈蹙眉掏掏耳朵,长刀随意一挥。
众人只见寒光闪过,那镶金边的湘妃竹帘竟齐整整断成两截,断口平滑如镜。
满堂再次陷入死寂,他忽地粲然一笑:
“本官最恨有人扰我用膳.....虽说这席面被血污了,但酒还能喝嘛。”
他当真施施然坐回主位,执起青玉酒壶自斟自饮。
“林澈!”
守斌终于拍案而起,官帽都歪了半寸:
“你当真要...鱼死网破....?”
话未说完便被截断。
林澈不知何时凑到他耳畔;
“怕就怕鱼死了,网还没有破!”
“守大人,您书房暗格里那几封蒙元来信...”
“誊抄本正在我怀里焐着呢。”
他声音轻得如同情人絮语:
“您说镇南王要是知道,林县父母官竟做着贩卖战马的营生...”
“会不会以此作文章来攻讦镇北王?”
“到时候...”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