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霎时静了。
但见林澈晃晃悠悠执起酒壶,琥珀色的琼浆泻入青玉杯中,溅起的水花正落在李全颤抖的手背上。
“这杯辞旧迎新酒!”
林澈笑吟吟举杯,眼底却凝着寒冰:
“李掌柜是不赏脸了?”
李全喉结上下滚动,眼角瞟向守知县。
偏生此时窗外炸响个惊雷,震得李全不知所措。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林澈斯条慢理放下手中酒杯。
“唰!”
但见银光乍现...
原是林澈腰间那柄长刀不知何时已出了鞘,刀锋映着烛火。
“林都头且慢!”
守知县慌忙起身阻拦,却见林澈手腕轻转。
那刀尖忽地挑起片酱肉,稳稳送到李全唇边:
“瞧把李掌柜饿的,本官亲自布菜可好?”
满堂哄笑声里,李全面色由青转白,哆哆嗦嗦咬住肉片。
不料林澈反手收刀时“不慎”划过案几,竟将对方腰间玉佩的穗子齐根削断。
这般戏耍过三巡,林澈忽的敛了笑意。
但见他信步踱到窗前,望着滂沱雨幕轻叹:
“诸位可知,蒙元人一直说我们中原人最是虚伪...”
话音未落,刀光如匹练破空。
李全尚在擦拭额间冷汗,忽觉颈间一凉,竟见自己的锦袍前襟绽开道血线。
他茫然抬手去捂,那血水却似开了闸的洪流,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你看....”
林澈振刀甩落血珠,对着轰然倒地的尸身摇头:
“我说要敬酒,他偏要推辞。”
满堂富绅僵如木偶,现场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林澈居然在宴席上动手杀人!
一刀干净利落。
林澈却浑若无事,转身拎起酒壶走向下个目标:
“蔡掌柜?”
“听说你上月强买的那批丝绸,花色甚是不错...”
“不知可否赠送本官几匹,本官好给娘子做身衣裳....”
那蔡姓商人早已抖如筛糠,闻言立刻起身作揖道;
“一会我就派人将布匹送往大人府上!”
林澈只是笑了笑给蔡掌柜满上。
蔡掌柜见状忙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料林澈刀锋更快,但见寒芒闪过,对方喉间已多了个血窟窿。
“让你送布料你便送布料!”
“让你喝酒你就喝酒!”
“这般没主见,如何做得大生意?”
此时二楼已乱作一团。
有人钻到桌底,有人试图跳窗,偏生楼梯口不知何时立着两个按刀的亲兵。
“不喝也杀!”
“送礼也杀!”
“喝也杀...”
此刻的林澈手提染血长刀,众人吓得连连吸气。
守知县气得浑身乱颤,拍案而起:
“你是都头,又如何?”
“便是镇南将军在此,也要讲王法!”
“王法,好啊!”
“本官就给他们讲讲王法!”
林澈慢条斯理拭去刀上血渍,忽的从袖中抖出卷文书:
“三月前查没的私盐案,李全获利三千两!”
“去岁强占的民田,蔡家牵涉百亩....守大人要不要看看详细账目?”
林澈边说,冰冷的眸子也看向守斌。
“守大人,本官这是替天行道...”
“杀人也不过是本官业余爱好,不值得一提!”
这句话让守斌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泥马的,杀人还能当成业余爱好。
只是他不知道林澈说的是真的,有杀敌变强系统这杀人不就是业余爱好?
“林澈...”
“即便是他们有罪在身,也需要本官亲审定罪...”
“你一介武夫岂能擅权独断?”
“本官要上奏镇南王!”
“若是镇南王不管,本官就上奏镇北王!”
“若是镇北王管不到你,本官就上奏朝廷,非要治你一个擅杀士绅的大罪....”
林澈若是私下报复,守斌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林澈当席杀人,那就是在打他这个林县县令的脸。
你心中有气我们都清楚,但你礼也收了,酒也喝了,想要报复总要顾及个脸皮吧!
好家伙,吃干抹净就掀桌子杀人,简直杀人诛心。
完全不把我这个林县知县放在眼里,若是不管以后他还能在林县立足?
窗外雨声渐稀,偶有凉风挟着水汽卷入,吹得染血帷幔翻飞。
林澈踩着满地狼藉,一脸无所谓,你说你的,我杀我的!
刀尖点向第三个目标:
“回春堂的刘老板?”
“令郎前日打伤的那个药农,昨夜咽气了。”
那刘掌柜瘫软在地,哭嚎着去抱守知县的腿:
“青天老爷做主啊!”
“他这是挟私报复...”
“害你全族的是京城里的大人物,有本事你去找他们啊!”
“冲着我们这些微末小人物撒气算什么本事?”
此言一出满场再起波澜;
“对,杀了我们也于事无补!”
“我们也是被逼的!”
守斌拦在林澈身前道;
“林都头,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便是他们有错,那也是被上面的人逼的!”
“您大人有大量,将他们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我保证,他们家产明日全送到你府上可好?”
林澈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守斌。
长刀再次穿心而过,那名刘掌柜身子一软倒在血泊之中。
林澈俯身抽出刀刃,在对方绸衫上擦拭血污:
“本官在丁字营时学了个道理....恶犬咬人,多半是主子纵的。”
“没有你们当帮凶惦记我林家家产,多半我们还能留一条性命....”
其余富商见硬的不行,立刻来软的。
纷纷跪地求饶。
有说愿献全部家产的,有哭诉当年被迫参与的,更有个机灵的当场掏出地契要捐作军饷。
林澈却只盯着面如死灰的守斌,忽地轻笑:
“知县大人,不知你这些年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
“可莫要本官抓住把柄,否则先斩后奏这种事,本官可是没少干!”
“我本是一介犯籍,即便是重入犯籍那也不过尔尔!”
“可知县大人名利富贵享受的太久....”
“不知是否愿意和本官一同入那波若地狱?”
此言一出守斌面如白纸,瘫软在太师椅上。
林澈这赤裸裸的威胁才是他最怕的,他不怕林澈徐图报复,就怕报复来的又快又恨。
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场脖子一梗道;
“事已至此,你杀了我们同样也逃不掉....”
“只要京中林相不死,你活着终究是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