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破庙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数十名蒙面杀手如鬼魅般围拢,刀刃上的幽蓝光泽在电闪雷鸣间明明灭灭,映出慕容锋冷峻的侧脸。
“跟紧我。”他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剑已如游龙般刺出。
沈沫月指间银针寒光一闪。她记得墨仁师父的教诲——“医者银针,可活人,亦可制敌”。左翼七人同时扑来,她身形微侧,三枚银针破空而去,精准刺入对方膝上三阴交穴。冲在最前的三人惨叫倒地,抱着瞬间麻痹的双腿翻滚。
慕容锋剑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战场淬炼出的狠厉。然而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更有两人袖中机簧响动,数点寒星直射沈沫月面门!
“小心!”慕容锋回剑格挡,一枚淬毒袖箭擦着他手臂掠过,划破衣袖。
沈沫月心头一紧,不及细想,已扯下腰间药囊扬手撒出——这是她特制的迷魂散。白色粉末在雨中迅速弥漫,冲近的杀手顿时动作迟滞。
“走!”慕容锋抓住这瞬息空隙,拉住她的手腕向庙后疾退。
他的手心粗糙温热,与她记忆中那个在宴会上冰冷挥掌的将军判若两人。沈沫月想要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不想死就别动!”
二人冲破庙后残窗,滚入泥泞山林。杀手紧追不舍,箭矢不断从耳边掠过。
“分开走!”沈沫月用力甩开他的手,“他们的目标是你我二人,分开尚有生机。”
慕容锋深深看她一眼:“明日午时,青石镇醉仙楼。”
说罢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果然大半杀手都被他引开。沈沫月藏身树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绪如这漫天雨丝般纷乱。
她摸了摸怀中那半枚虎符,又想起他递还的平安玉佩。这一切,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
次日清晨,雨歇云散。
沈沫月换了装束,以轻纱遮面,坐在醉仙楼二楼临窗的位置。这里能看清整个青石镇街景,更是消息流通之地。
“听说了吗?昨夜山神庙死了好多人!”
“官府都封山了,说是流寇火并……”
邻桌的议论声飘入耳中,沈沫月垂眸抿茶,心中却波涛汹涌。
午时将至,楼梯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上来的却不是慕容锋,而是一个头戴斗笠的货郎。
货郎在她对面坐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却陌生的脸:“月娘子安好,秦川托我带句话。”
沈沫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认错人了。”
货郎微微一笑,在桌上画了个鹰枭图案,又迅速抹去:“秦大人说,铁匠刘大之妻临终前,将一物交给了西街卖豆腐的哑女。”
说罢,他起身便走,仿佛只是寻常问路。
沈沫月指尖发凉。秦川的人?慕容锋的布局?还是……另一个陷阱?
西街豆腐坊早已关门歇业。沈沫月绕到后巷,果然见一个瘦小的女孩蹲在井边洗衣服,见到生人,惊恐地比划着手势。
沈沫月取出随身携带的蜜饯,柔声比划:“我是刘大嫂的朋友。”
哑女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进柴房,从草堆深处摸出个油布包,塞进她怀里,然后拼命摆手让她快走。
沈沫月刚出巷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哑女的尖叫声!她回头一看,几个彪形大汉正将哑女拖出柴房。
“交出东西!”为首那人刀已出鞘。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那人手腕!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当我青石镇没有王法了吗?”清朗的声音自屋顶传来。一个青衣男子手持长弓而立,眉眼俊朗,腰间悬挂的令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竟是按察司的人!
那几个大汉见状,扶起同伙仓皇逃窜。
青衣男子跃下屋檐,对沈沫月拱手:“在下按察司巡按,顾清风。姑娘受惊了。”
沈沫月福身还礼,心中却疑云更重:按察司的人为何恰在此时出现?
她不动声色地藏好油布包,谢过顾清风后匆匆离开。回到住处闩好门,她颤抖着打开油布包——里面是一封血书和半张被烧焦的图纸。
血书是铁匠刘大所写,字迹歪斜却字字泣血:
【粮运司与黑风寨勾结,劫军粮转卖北蛮……兵部侍郎魏霖指使……小人暗中打造特制粮车夹层,证据藏在……他们要灭口……求青天大老爷为边军做主!】
而那半张焦图,隐约可见“边防”、“哨位”等字,正是兵防图的残片!
沈沫月瘫坐在椅上,冷汗浸透后背。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不是简单的贪墨,而是通敌叛国!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她推开窗,只见窗台上放着一支熟悉的银簪——那是她在破庙中不慎遗失的。
簪下压着一张字条,笔力苍劲:
【今夜子时,镇外十里亭。独来。 —— 慕容】
夜色渐浓,沈沫月握紧血书和虎符,看着镜中自己坚定的眼神。
无论前方是真相还是陷阱,她都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