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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0章 她男人,她还不能亲了?

    山间尚有月光照映,一进山洞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逼仄的冷气扑面而来,孟云莞双手环臂,“有火吗?我衣裳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

    “怕引来野兽,不敢生火,你凑合凑合穿我的衣裳吧。”

    孟云莞诧异地看向凌朔。

    凌朔别开了眼。

    孟云莞笑了,接过男子递来的外袍,“那就多谢二皇兄了。”

    夜渐深,两人被迫挨在一起,孟云莞把外衣拢了拢,闻到那股熟悉的松柏香气,她安心的同时又有些鼻腔酸涩。

    还有半年她便及笄了,可以谈婚论嫁了。

    也不知她想嫁的人,那时肯不肯娶她。

    “想什么呢?”男子幽幽的嗓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竟带了股蛊惑的气息。

    孟云莞不由自主就把心头所想倒了一半出来,“母亲说,待我明年及笄,就要给我说亲了。”

    “嗯。”

    “我对京中儿郎都不甚相熟,不知二皇兄可有推荐的人选?”

    凌朔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孟云莞点点头,“二皇兄年长我三岁,最多过两年弱冠便会娶妻。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家小妹雨棠,生得如花似玉,性格娇俏可爱,若二皇兄中意,我可为你们说和。”

    漆黑的山洞里,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和神情。

    只从凌朔陡然冷漠的语气中,察觉出他的排斥和抵触,“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

    孟云莞追问起来不依不饶,“小妹自幼最得家中宠爱,不知为何二皇兄却对她看不上眼?莫非是她曾无意得罪过你?可是这也奇了,我妹妹怎有胆量得罪当朝皇子?她总不可能欺你辱你吧,也不可能让你痛失所爱天人永隔吧?既如此,二皇兄究竟是为何不喜她呢?”

    山洞里一下静得没有声音。

    “痛失所爱,天人永隔?”

    凌朔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凝着洞口处那束自山间投来的月光,一寸一寸溢进洞中,映出他眼底那分异样与悲伤。

    他道,“孟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云莞没吭声,指尖却冰凉了。

    一股失落和失望从心口蔓延开来,直达五脏六腑。

    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她冒着生命危险早早来东山脚下等他,又在这逼仄山洞里挤了一夜,难道就是为了继续和他互相试探,装聋作哑吗?

    “方才二皇兄问我是否会武,那么我现在答你:原本是不会的,是后来我与心爱之人相识,他将一身武艺倾尽相授于我,说即便有一日他不在我身边,我也能够保护好自己。”

    凌朔语气淡淡的,“是吗。”

    孟云莞垂下眸,明知黑灯瞎火不会被他瞧见,可她还是下意识想藏住眼底那抹哀伤,“他教了我很多很多,他也陪了我一生最宝贵岁月,他是我最最心爱之人。可,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坦荡一次喊他姓名......”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唤他一声夫君。

    感受到身边灼灼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烫的吓人,她忽然就有了几分勇气,攥紧指尖,她长吸一口气,道,“二皇兄,其实我......”

    “困了,睡吧。”

    “啊?”

    孟云莞愣住了。

    ...

    翌日天明,御林军依旧没有找来,凌朔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转头对孟云莞道,“天亮了,我们去找找出去的路吧?”

    孟云莞“嗯”了一声。

    山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

    这些天在学堂同窗积攒的些许情谊,仿佛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他们又成了陌路人。

    拐了不知多少个弯终于出了山林,面前是一览无际的青石官道,孟云莞诧异,“怎么不是回宫的路?”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这么快回宫做什么?”

    凌朔不由分说往前走去,孟云莞只得跟在他身后,此时正值日中,沿街商铺的叫卖声热火朝天,她在宫中拘束了这些时日,不由得看花了眼。

    凌朔不知何时停下的,

    她没注意,直愣愣撞上他的后背,痛得她龇牙咧嘴,“怎么不走了?”

    “玉娘酥饼铺,要不要进去看看?”

    孟云莞沉寂冰冷了一夜的心,猛的疯狂跳动起来。她鼻腔一酸,却是赌气地说道,

    “不去!”

    凌朔好脾气的笑了笑,自己进去了。

    孟云莞在门口等他,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玉娘酥饼铺”牌匾,这是她前世最爱来的糕点铺子。

    只可惜在她和凌朔成婚前一年,这家店就关门谢客了。

    有时候经过这里她还会指给凌朔看,眉飞色舞和他介绍这家的酥饼有多么好吃,尤其是蟹粉酥和一口酥,刚出炉那会儿一口下去能把人牙齿都香掉。

    每每她这么说的时候,凌朔便也很遗憾,“怎么就关门了呢?我都没吃过呢。”

    她听得好笑,于是回去了便让厨房做一碟玫瑰酥酪,解解凌朔被她勾起的馋虫。

    前世,他们可恩爱可恩爱了。

    他们是世上最伉俪情深的模范夫妻,若那时候有人问她下辈子你夫君还会不会娶你,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说会。

    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认她。

    难道前世那些琴瑟和鸣,都是她自以为的一厢情愿吗?

    孟云莞正出神的时候,凌朔从酥饼铺出来了。

    青年长身玉立,一身深紫色锦袍衬得他颜如玉,骨如松。手上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攒盒。

    一盒是蟹粉酥,一盒是杏仁酥和一口酥双拼。

    他递给孟云莞。

    孟云莞红着眼瞪他,不接。

    凌朔无奈地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吃吧,他们家的要刚出炉的才好吃,晚些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孟云莞真是很想咬这个人一口,他明知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介怀的又是什么,可他偏要用几个酥饼来粉饰太平,好像她是什么馋嘴的小孩儿。

    孟云莞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

    她狠狠甩开他,扭头大步走了。

    身后一寸远之处,始终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孟云莞心中稍稍安定,紧接着又听见攒盒打开的声音,糕点被咀嚼的声音.....

    她遽然回头,

    身后,凌朔手上的蟹粉酥被咬了一半,他见孟云莞停下,笑了一下,“是挺好吃的。”

    ......

    孟云莞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什么人啊!

    把她弄哭就算了,还要来抢她的酥饼!!

    香甜味儿无声四散开来,凌朔吃了一块,又吃了一块,她狠狠盯着他的唇,忽然就想把那些酥饼从他口中夺回来。

    她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她男人,她还不能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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