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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我一直在

    渔港烟火尽,都市风波起

    舟山的晨光总带着海的清腥,揉着细碎的金辉落在“悠悠小食铺”的木质招牌上。招牌是顾怆亲手做的,边角磨得圆润,刻着简单的纹路,风吹过的时候,挂在檐下的铜铃会叮当作响,像极了顾怆初来这里时,许悠悠哼的不成调的歌。

    小食铺挤在渔港旁的老巷里,左右是卖海货的摊子和修渔具的小店,烟火气浓得化不开。顾怆正站在灶台前煎鱼饼,铁锅里的油滋滋作响,香气裹着海风飘出去老远。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翻面时手腕轻转,金黄的鱼饼就稳稳落在锅中央,边缘焦脆得恰到好处。

    “顾怆,再添两勺虾皮!”许悠悠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他正低着头给客人打包虾饺,手指纤细灵活,打包盒叠得整整齐齐。许悠悠生得清俊,眉眼带点温和的软,却又透着股韧劲,当初跟着顾怆从A市跑到舟山,把繁华都市的西装换成了耐脏的短衫,半点没抱怨过。

    客人是熟客,笑着打趣:“你们俩这配合,比老夫妻还默契。”

    顾怆嘴角弯了弯,没说话,把煎好的鱼饼盛出来,撒上一把葱花。许悠悠抬头接话,眼尾带笑:“这不是为了让您吃着舒心嘛。”

    忙到近午,客流渐少,许悠悠才得以靠在柜台边歇口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顾怆擦了擦灶台,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块刚凉好的鱼饼:“尝尝,今天的鱼特别鲜。”

    许悠悠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海鱼的鲜甜在舌尖散开,他眼睛亮了亮:“比昨天的还好吃,下次可以多放半勺盐,更提味。”

    “好。”顾怆应着,目光落在窗外的渔港。渔船整齐地泊在岸边,渔民们正忙着卸贷,吆喝声、海浪声、鱼腥味交织在一起,是他们在这里过了半年的寻常日子。谁能想到,半年前还是顾氏集团副总的顾怆,会带着当时还是部门骨干的许悠悠,躲到这座海岛开起小食铺。

    就在这时,顾怆放在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张叔”两个字,顾怆的脸色瞬间沉了沉。张叔是顾家的老管家,也是集团的元老,若非急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他拿起手机,走到小食铺门口的廊下,按下接听键,声音压得很低:“张叔?”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又沉重,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小顾总,您快回来!集团出大事了!董事长突发心梗住院,现在还在ICU,几个股东趁机发难,挪用公款、伪造报表,公司资金链断了,好多项目都停了,再没人撑着,顾氏就要没了!”

    “什么?”顾怆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机壳被捏得微微变形。他猛地想起临走前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怆儿,顾氏是顾家的根,也是很多人的饭碗,你得扛起来。”当时他满心厌烦都市的尔虞我诈,只当是耳旁风,如今却如惊雷炸在耳边。

    电话那头的张叔还在说着具体的困境,顾怆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目光落在小食铺里正低头整理账本的许悠悠身上,心里猛地一沉。他顿了顿,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坚定地说:“张叔,我马上回去。你先稳住局面,联系靠谱的律师,我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顾怆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海风刮得他脸颊发疼,却吹不散心底的急迫。他转身快步走进小食铺,声音带着刚从震惊中平复的沉郁,却异常果断:“悠悠,走,店不开了。”

    许悠悠手里的笔“嗒”地掉在账本上,墨渍晕开一小片。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开店了?这可是我们……”他话说到一半,看着顾怆紧绷的侧脸,到了嘴边的“辛辛苦苦开起来的”又咽了回去。他从未见过顾怆这般模样,平日里从容淡定的人,此刻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怆没多余的时间解释,拿起手机点开购票软件,指尖飞快地操作着,头也不抬地回复:“公司出了变故,必须立刻回去。”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你也得回去,你的工作能力我清楚,财务和项目统筹这块没人比你更靠谱,公司现在很需要你。”

    许悠悠愣住了,手里的账本滑落在柜台上。他看着顾怆专注订票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他来舟山,是想逃离A市无休止的加班和复杂的人际关系,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可顾怆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焦灼。他知道顾氏对顾怆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确实能帮上忙。沉默了几秒,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点无奈,却还是点了头:“好……”

    顾怆订好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却更多的是紧迫:“机票订好了,明天一早七点的,最快的航班。我们今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剩下的食材分给旁边的商户,店铺先托王婶照看。”

    “嗯。”许悠悠应着,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心里却已经从海岛的闲适,提前抽离到了即将面对的都市风波里。

    接下来的一下午,两人分工明确。顾怆去和左右的商户道别,把剩下的新鲜海鱼、面粉、调料分给了常往来的邻居,王婶是卖海菜的老太太,平日里很照拂他们,一口答应帮忙照看店铺,还反复叮嘱:“小顾、小许,有事就尽管忙,店里有我呢,等你们回来。”

    顾怆心里一暖,连声道谢。许悠悠则在店里收拾东西,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大多是日常衣物和一些常用的物品,打包了两个行李箱。他看着柜台后墙上挂着的两人刚开店时拍的照片,照片里顾怆嘴角带着浅淡的笑,他也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湛蓝的海和飘动的招牌。他抬手摸了摸照片,轻轻叹了口气,把照片取下来,塞进了行李箱的侧袋里。

    晚上,两人简单做了点吃的,却都没什么胃口。桌上的鱼饼还是热的,香气依旧,却没人动筷子。

    “顾叔他……不会有事吧?”许悠悠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他见过顾董事长几次,是个威严却很疼顾怆的亲爹。

    顾怆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语气低沉:“会没事的。”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担忧。心梗不是小事,更何况公司还乱成一团,内外夹击,容不得半点差池。

    “到了A市,我们先去医院看看顾叔,再去公司?”许悠悠试探着问。

    “嗯,先去医院。”顾怆点头,“公司那边张叔在盯着,但很多事情必须我亲自处理,还有那些股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顿了顿,看向许悠悠,“这次回去,可能会很忙,甚至会很麻烦,委屈你了。”

    许悠悠笑了笑,眉眼柔和下来:“说什么委屈,当初要不是你为了我来舟山,我还在天天对着报表熬夜呢。再说了,顾氏出事,我也不能看着不管。”

    那一晚,两人都没睡好。顾怆脑子里全是公司的事,盘算着回去后的第一步该怎么做,怎么稳住股东,怎么盘活资金链,怎么应对那些棘手的项目烂尾。许悠悠则想着财务报表里可能存在的漏洞,想着该怎么梳理账目,怎么找到股东挪用公款的证据。窗外的海浪声依旧,却再没了往日的安稳惬意,反倒像是催征的鼓点,敲得人心头发紧。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提着行李箱出了门。清晨的老巷很安静,铜铃在风里轻轻晃着,像是在和他们告别。顾怆回头看了一眼“悠悠小食铺”的招牌,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却很快被坚定取代。他知道,现在不是留恋的时候,顾家的责任,公司的重担,都在等着他回去扛。

    出租车驶在海边的公路上,晨曦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波光粼粼。许悠悠靠在车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海岸线,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半年时间,他从繁华都市逃到宁静海岛,又要从海岛冲回风雨飘摇的都市,像是一场仓促的轮回。

    到了机场,两人快步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几乎是踩着点登上了飞机。机舱里很安静,顾怆靠在座椅上,却没闭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显然还在盘算着事情。许悠悠递给他一瓶水:“先喝口水,别太着急,到了再说。”

    顾怆接过水,说了声“谢谢”,拧开喝了一口,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看向许悠悠,认真地说:“仔仔,这次回去,可能要辛苦你了。财务这块是重中之重,那些股东肯定在账上做了手脚,你得帮我把账目理清,找到他们的证据。”

    “放心,我会的。”许悠悠点头,语气坚定,“我大学里学的就是审计,这种账目问题,我能搞定。只是需要公司的全部财务凭证,还有之前的报表存档。”

    “张叔已经在准备了,我们到了公司就能拿到。”顾怆应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有许悠悠在,他至少不用在财务这块费心,可以专心应对股东和外部的债务问题。

    飞机起飞,冲破云层,舟山的海岛渐渐变成了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在视线里。许悠悠看着窗外的云海,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轻松的日子,但他看着身边一脸凝重却眼神坚定的顾怆,心里却莫名多了些底气。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刚出舱门,一股燥热的风就扑面而来,和舟山的凉爽截然不同。A市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入耳,瞬间把人拉回了这座都市的快节奏里。

    顾怆早已联系好了司机,一出机场就看到了举着牌子的司机。两人快步走上前,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进了车里。

    “先去第一人民医院。”顾怆对司机说,语气急切。

    司机应了声,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往医院的方向开去。一路上,顾怆都在和张叔打电话,询问父亲的病情和公司的最新情况。

    “小顾总,董事长还在ICU,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没脱离危险。公司这边,李股东和赵股东今天一早就带着人来闹了,说要重新选举董事长,还要求查账,我已经拦下来了,但他们态度很强硬。”张叔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疲惫。

    “我知道了,张叔,你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看完我爸就去公司。”顾怆挂了电话,脸色更沉了。李股东和赵股东一直以来就野心勃勃,父亲在的时候还能镇住他们,现在父亲出事,他们果然立刻就跳了出来。

    车子很快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顾怆和许悠悠快步走进ICU外的走廊。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张叔正坐在长椅上,看到他们过来,立刻站起身:“小顾总,您可来了。”

    “我爸怎么样了?”顾怆抓住张叔的胳膊,急切地问。

    “医生刚出来过,说各项指标还算稳定,但还需要观察,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两天了。”张叔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担忧。

    顾怆走到ICU的玻璃窗前,看着里面躺着的父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握紧了拳头,心里的愧疚和自责翻涌上来。如果他没有一时任性跑到舟山,如果他能留在公司帮父亲盯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怆,别太自责,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许悠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顾叔肯定希望你能稳住公司,等他醒过来,看到的是好好的顾氏。”

    顾怆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转过身,语气恢复了冷静:“你说得对。张叔,财务凭证和报表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在公司的档案室里,我已经让人守着了,没人能碰。”张叔点头。

    “好,我们现在去公司。”顾怆不再犹豫,他知道,只有尽快稳住公司,才能让父亲放心,也才能有精力照顾父亲。

    许悠悠看着ICU的方向,轻轻说了句“顾叔保重”,便跟着顾怆和张叔往外走。

    车子驶往顾氏集团大厦,一路上,顾怆都在和张叔敲定接下来的流程:先召开临时股东会议,稳住其他中立的股东;再让许悠悠立刻着手梳理账目,找出李、赵两位股东挪用公款的证据;同时联系合作方,说明情况,争取对方的宽限,避免项目彻底烂尾。

    顾氏集团大厦矗立在市中心的CBD,曾经是A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如今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走进大堂,员工们都低着头,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不安。看到顾怆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小顾总?”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顾怆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电梯。许悠悠和张叔跟在他身后,大堂里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电梯直达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顾怆推开门,里面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显然是被人翻过。他的脸色更冷了,弯腰捡起一份散落的项目合同,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把纸张捏碎。

    “肯定是李股东他们干的,昨天我就发现办公室被动过了。”张叔气得脸色发白。

    “没关系,重要的东西都在档案室,他们翻也翻不到什么。”顾怆把合同放在桌上,转过身对许悠悠说,“悠悠,档案室在三楼,张叔会带你过去,需要什么人帮忙,直接跟张叔说。务必尽快把账目理清,尤其是近一年的流动资金和项目拨款。”

    “好,我现在就去。”许悠悠点头,接过张叔递来的档案室钥匙,跟着张叔往电梯口走。路过会议室的时候,他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李股东和赵股东,两人正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许悠悠皱了皱眉,没再多看,快步走进了电梯。

    顾怆则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调出公司的项目清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名称,很多都标注着“暂停”“待拨款”,他的眉头紧紧蹙起。顾氏主营地产和新能源项目,其中几个大型地产项目正是资金链断裂的重灾区,而这些项目,恰好是李股东负责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股东和赵股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股东。

    “哟,这不是小顾总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舟山的小日子不过了?”李股东抱着胳膊,语气带着嘲讽,眼神里满是挑衅。

    赵股东也跟着附和:“就是啊,顾董事长现在还在ICU躺着,公司群龙无首,小顾总不在舟山好好待着,回来添什么乱?”

    顾怆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顾氏是顾家的公司,我回来主持大局,天经地义。倒是李叔、赵叔,我父亲刚出事,你们就带着人翻我的办公室,还在公司里煽风点火,是想干什么?”

    李股东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嚣张:“我们只是担心公司的资产安全,毕竟现在公司资金链断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转移资产?再说了,董事长昏迷不醒,按照公司章程,应该重新选举董事长,主持公司事务,你一个半年没管公司的人,凭什么回来主持大局?”

    “凭我是顾氏的副总,是董事长的儿子,更是目前唯一能稳住公司的人。”顾怆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身高上的优势让他透着一股压迫感,“至于选举董事长,得等我父亲醒过来再说。在那之前,我会代行董事长职权。”

    “你胡说八道!”赵股东气急败坏地喊道,“你都半年没参与公司管理了,根本不知道公司的情况,凭什么代行职权?我们不同意!”

    “你们同意不同意,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们说了算,是公司章程和股东表决权说了算。”顾怆语气冷淡,“下午三点,召开临时股东会议,到时候我们投票决定。现在,请你们出去,不要影响我处理公务。”

    李股东和赵股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甘。他们知道,顾怆虽然半年没在公司,但手里握着不少股份,再加上一些中立股东可能会倾向于顾家,投票结果还真不好说。

    “好,我们等着下午的会议。但我警告你顾怆,要是你搞不定公司的烂摊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李股东放下一句狠话,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顾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

    渔港烟火尽,都市风波起

    顾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心里沉甸甸的。A市的阳光炽烈却冰冷,不像舟山的日光,总带着海风的暖意。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刚才和李、赵两位股东的争执耗了些心神,但更多的是对眼前困局的焦灼——父亲还在ICU,公司账目混乱,合作方催款的电话肯定很快就会接踵而至,下午的股东会议更是一场硬仗。

    他拿起手机,给医院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再次确认父亲的病情。医生的回答依旧谨慎,只说“生命体征平稳,但尚未脱离危险,需密切观察”。挂了电话,顾怆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担忧压在心底,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搁置半年的工作电脑。

    开机的瞬间,弹出的全是公司的紧急邮件提醒,有合作方的催款函,有项目方的停工通知,还有财务部发来的资金预警。顾怆指尖飞快地滑动鼠标,逐一浏览,脸色越来越沉。李股东负责的那几个地产项目,不仅挪用了大额预付款,还存在虚报工程量的问题,光是这一块的窟窿就高达数亿;赵股东则借着负责新能源项目的名义,将公司资金转移到了自己控股的空壳公司里。两人一唱一和,几乎快把顾氏的根基掏空了。

    与此同时,三楼的档案室里,许悠悠正蹲在堆积如山的文件柜前,指尖拂过一摞摞财务凭证。档案室里冷气很足,他却额角冒汗,手里的计算器敲得飞快。张叔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了两名之前跟过他的老财务,三人分工明确:一人整理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一人核对项目拨款凭证,许悠悠则负责比对财务报表与实际账目,寻找漏洞。

    “许哥,你看这里。”一名老财务递过来一份凭证,“去年年底,李股东签字批了一笔两千万的‘材料预付款’,但收款方是个陌生公司,而且没有对应的材料验收单。”

    许悠悠接过凭证,仔细看了看,又翻出对应的银行流水,眉头蹙起:“查一下这个公司的工商信息,看看背后是不是和李股东有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赵股东负责的新能源项目,所有的设备采购合同都找出来,我要核对供应商资质和实际付款金额。”

    忙碌中,许悠悠的手机响了,是舟山王婶打来的。他走到档案室门口接起,王婶的声音带着关切:“小许啊,你们到A市了吧?店里我帮你们收拾好了,剩下的一些零碎东西我都收在储物间了,放心吧。”

    “谢谢王婶,麻烦您了。”许悠悠的声音柔和了几分,想起舟山的日子,心里泛起一丝酸涩,“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去看您。”

    “好嘞,你们安心忙,注意身体。”挂了电话,许悠悠回头看向档案室里堆积的凭证,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他知道,现在不是怀念过去的时候,顾怆需要他,顾氏也需要他,只有尽快找出证据,才能稳住局面。

    下午两点半,顾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股东们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神色各异:中立派的股东面露担忧,显然是怕公司垮掉自己的投资打水漂;李、赵股东身边的几个小股东则一脸笃定,等着看顾怆出丑;还有些持股较少的股东,眼神里满是犹豫,显然还没决定站哪边。

    顾怆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他穿着临时让张叔送来的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径直走到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主位是空的,那是父亲的位置,他暂时还不愿坐。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顾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场,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今天召集大家来,一是通报董事长的病情,目前还在ICU观察,情况稳定;二是讨论公司当前的资金危机及后续管理事宜。”

    话音刚落,李股东就率先发难:“小顾总,病情通报我们知道了,但公司的危机可不是靠‘稳定’两个字就能解决的。你半年没管公司,现在回来就想主持大局,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填补资金窟窿?要是拿不出具体方案,我们还是趁早重新选举董事长,免得耽误了抢救公司的时机。”

    赵股东立刻附和:“没错!你要是有办法,当初也不会躲去舟山开小食铺了。我看你就是没本事,想回来混日子!”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中立派的股东们也面露迟疑,看向顾怆的眼神里多了些不确定。

    顾怆神色平静,等议论声稍歇,才缓缓开口:“我有没有办法,不是靠嘴说的。首先,关于资金窟窿,我已经让财务团队核对账目,找出问题根源,只要查清是谁挪用了资金,就能通过法律途径追回部分款项;其次,我已经联系了民生银行的张行长,他是父亲的老熟人,同意先给我们批一笔应急贷款,缓解燃眉之急;最后,对于停工的项目,我会亲自对接合作方,说明情况,争取宽限期限,同时砍掉低效项目,集中资金保住核心项目。”

    他的话条理清晰,每一条都切中要害,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李股东的脸色却很难看,他没想到顾怆回来这么快就有了部署,还联系了银行:“哼,空口白话谁不会说?贷款能不能批下来还不一定,追回款项更是遥遥无期,你这就是在画大饼!”

    “是不是画大饼,很快就有结果。”顾怆看向门口,“正好,财务团队的负责人也来了,让他给大家汇报一下账目核查的初步结果。”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悠悠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叠文件,额角还有未干的汗珠,显然是刚从档案室赶过来。他走到会议室中央的投影前,熟练地连接设备,抬头看向众人时,眼神沉稳,没有丝毫局促。

    “各位股东,下午好。”许悠悠的声音清晰有力,“我是许悠悠,负责本次账目核查工作。经过半天的初步核对,我们发现公司存在两大核心问题:第一,李股东负责的城东、城南两个地产项目,累计虚报工程量1.2亿,挪用预付款2.8亿,涉及三家空壳公司,均与李股东的亲属有关联;第二,赵股东负责的新能源设备采购项目,以高于市场均价30%的价格与供应商签订合同,累计多支付1.5亿,而该供应商的实际控制人,是赵股东的小舅子。”

    说着,许悠悠点击屏幕,调出了工商信息截图、银行流水对比图和市场价格调研报告。清晰的数据和确凿的证据投射在大屏幕上,一目了然。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中立派的股东们满脸震惊,看向李、赵二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小股东们则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自己跟着附和的竟是两个蛀虫;李、赵股东的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

    “你胡说!”李股东猛地站起身,指着许悠悠嘶吼,“这些都是伪造的!你是顾怆带来的人,自然帮着他说话!”

    赵股东也跟着喊道:“对!这是污蔑!我们要求重新核查账目,找第三方审计机构!”

    “是不是伪造的,你们心里清楚。”许悠悠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手里有完整的银行转账记录、工商登记档案和供应商报价单,所有证据都可以提交给法院。至于第三方审计,我们完全同意,但在此之前,建议暂停李、赵两位股东的一切职务,避免他们销毁证据。”

    顾怆适时开口,语气冰冷:“我同意许悠悠的提议。根据公司章程,当股东涉嫌损害公司利益时,可暂停其职务并启动调查。现在,进行投票表决。”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除了李、赵二人和他们身边的两个小股东投了反对票,其余股东全票通过暂停二人职务,并将相关证据提交给律师,启动法律诉讼。

    李、赵股东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骗局,竟被顾怆和许悠悠在短短一天内就找出了破绽。最终,在保安的护送下,两人狼狈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一名中立派股东看向顾怆,语气带着歉意:“小顾总,是我们之前太冲动了,没查清情况就质疑你。接下来,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盘活公司。”

    “谢谢各位的信任。”顾怆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顾氏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接下来,我会把具体的分工方案发给大家,希望各位各司其职,共渡险滩。”

    股东会议结束后,已是傍晚。顾怆和许悠悠并肩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的员工们看到他们,都主动停下脚步打招呼,眼神里的不安换成了敬畏和期待。

    “多亏了你,今天才能这么顺利。”顾怆看向许悠悠,语气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那些证据,今天的会议根本压不住他们。”

    “这都是我该做的。”许悠悠笑了笑,揉了揉酸胀的肩膀,“不过只是初步结果,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核对,接下来几天有的忙了。”

    “辛苦你了。”顾怆顿了顿,又说,“先去医院看看我爸吧,然后一起吃点东西,今天一天都没好好吃饭。”

    两人驱车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全黑了。ICU外的长椅上,顾家的亲戚还在等着,看到他们过来,连忙起身询问情况。顾怆简单说了公司的事,让大家放心,随后走到玻璃窗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父亲。

    许悠悠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看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心里思绪万千。从舟山的小食铺到顾氏的会议室,这一天的经历像一场过山车,紧张得让他喘不过气,却也有一种被需要的踏实感。

    过了一会儿,顾怆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许悠悠点头,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两人找了一家就近的小餐馆,点了几个简单的菜。餐桌上,顾怆终于卸下了白天的紧绷,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其实我当初离开A市,不只是因为厌烦尔虞我诈,还因为和我爸吵了一架。他希望我接手公司,可我那时候觉得,比起冰冷的报表和会议,我更想过简单的日子。”

    “现在后悔吗?”许悠悠问道。

    顾怆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后悔。在舟山的半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责任不是负担,是该扛起来的东西。而且,要是没去舟山,也不会有那么好的鱼饼吃。”

    许悠悠被他逗笑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等公司稳定了,我们再回舟山,重新把小食铺开起来。到时候多放半勺盐,肯定更受欢迎。”

    “好。”顾怆点头,眼里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一言为定。”

    吃完饭,顾怆把许悠悠送回了他之前在A市的公寓,随后又赶回了医院。许悠悠回到久违的住处,打开门,里面落了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坐在电脑前,继续整理账目。屏幕上的数据依旧繁杂,但他的心里却很清晰——只要一步步来,总能理清所有头绪,总能帮顾怆稳住顾氏,总能再回到那个飘着鱼饼香气的舟山老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怆和许悠悠几乎连轴转。顾怆每天早上先去医院看父亲,然后赶到公司主持工作:对接银行办理贷款,和合作方谈判宽限事宜,砍掉三个低效项目,重新调整核心项目的进度;许悠悠则带着财务团队和第三方审计机构,没日没夜地核查账目,不仅完善了李、赵二人挪用公款的证据链,还找出了公司财务制度的漏洞,制定了新的管控方案。

    期间,李、赵二人不甘心,曾带着人来公司闹过几次,甚至试图贿赂审计人员,都被顾怆提前安排好的保安和监控抓了现行,最终被警方带走调查。随着两人的落网,他们挪用的资金也开始逐步追回,民生银行的应急贷款也顺利到账,顾氏的资金链终于得以缓解,停工的核心项目也重新启动。

    一个星期后,医院传来了好消息——顾董事长终于脱离了危险,醒了过来。顾怆接到电话时,正在和合作方签合同,他放下笔,几乎是飞奔着冲出了会议室,许悠悠也紧随其后,跟着他赶往医院。

    ICU外,医生告诉他们,顾董事长虽然醒了,但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暂时不能下床和过度劳累。顾怆隔着玻璃看到父亲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清明,他的眼眶瞬间红了,积压了多天的压力和担忧终于找到了出口。

    许悠悠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为他高兴。

    又过了半个月,顾董事长的病情逐渐稳定,转到了普通病房。顾怆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和许悠悠一起梳理公司的后续事宜。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下,顾氏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不仅挽回了之前的损失,还因为调整了业务结构,迎来了新的合作机会。

    这天下午,顾怆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走到许悠悠的办公室门口。许悠悠正低头看着新的财务报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的眉眼。

    “忙完了?”顾怆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张机票。

    许悠悠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公司的事暂时稳定了,我请了几天假,我爸那边有护工看着,没问题。”顾怆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那笑容格外明媚,也格外的清透,照亮了这寒冷的人生,也照亮着如同梅雨季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贝,跟大家说个事儿——这篇关于顾怆和许悠悠的故事,是真的要收尾啦。

    作为他俩的亲妈,说不舍那是真的不舍。从舟山老巷里叮当作响的铜铃、铁锅里滋滋冒油的鱼饼,到A市写字楼里紧绷的会议、并肩查账的深夜,每一个画面都是我一点点攒出来的,现在要停笔,心里空落落的,比谁都舍不得拆开这对共过患难的搭档。

    但没办法呀,故事总有它该有的归宿。他俩最终能回到熟悉的小食铺,灶台重燃烟火,铜铃再响起来,不用再被公司的烂摊子追着跑,其实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在我们看不到的世界里他们大概就是守着小铺,每天和熟客唠唠嗑,研究多放半勺盐的鱼饼,过着安稳日子。虽然正文完结了,但要是你们还想看他俩小食铺里的零碎日常,比如怎么对付挑剔的客人、怎么偷偷改良配方,亲妈也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到高兴他们早就该幸福了只是我这想后妈一样一直让他们带点be是真的很抱歉啦~

    谢谢大家陪着顾怆和许悠悠走过这一路,咱们就带着这份暖乎乎的念想,和他们在故事里好好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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