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镯语
别墅客厅的艺术挂钟敲过下午六点,顾怆将最后一份合作方案的纸质版放进真皮文件袋,随手摆在玄关的置物台上。转身时,正看见许悠悠蹲在落地窗前,细心地将刚买回来的香槟玫瑰修剪枝叶,插进水晶花瓶里。青年穿着件米白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晕出一层暖光,连指尖捏着花茎的动作都透着温和的质感。
“别蹲太久,小心腿麻。”顾怆走过去,伸手轻轻扶了下他的肩,掌心触到温热的布料,语气里的疼惜自然又妥帖,“剩下的让佣人来弄就好。我出去一趟,给你带个惊喜,在家待着别乱跑。”
许悠悠仰头看他,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底盛着落日的碎光,清亮又温柔。他顺势抓住顾怆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的虎口——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养成的习惯,带着熟稔的亲昵。“好,那你注意安全。骑机车慢点开,最近城郊路段有施工。”他的声音清润,带着成年后沉淀的温和,“我让厨房炖了你爱喝的松茸鸡汤,等你回来吃。”
顾怆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郑重的吻,指尖顺便揉了揉他的发顶:“放心,耽误不了喝汤。冰箱里有冰好的杨梅汁,渴了就喝,不用等我。”
转身走到别墅车库,顾怆按下遥控器,车库门缓缓升起。一辆哑光黑的定制重型机车静静停在车位上,车身线条凌厉,车把上挂着黑色皮质骑行包,里面是他前一天让助理去老城“福源香铺”定制的顶级老山檀,用真丝锦缎层层裹着,还有一方狼毫笔、一碟朱砂墨,以及一个嵌着深蓝色丝绒的紫檀木盒——是他特意从私人藏品里挑出来的,用来装祈山的平安镯。
他戴上黑色碳纤维头盔,跨上机车时动作干脆利落,脚踩启动杆,引擎发出低沉而平稳的轰鸣。随着手刹松开,机车平稳地驶出车库,沿着别墅外的林荫大道往城郊祈山方向去。顾怆的机车技术娴熟,从大学时就痴迷于此,长途骑行对他而言不过是享受。晚风拂过耳际,带着夏日的草木香与栀子花香,机车碾过柏油路,只留下一道利落的光影。
四十分钟后,他抵达祈山脚下的专属停车场,将机车停在划定区域,取下骑行包,换上提前放在储物箱里的防滑徒步鞋。祈山不算巍峨,却因山顶的平安寺闻名遐迩,寺里的许愿墙和缘心阁的平安镯,是当地人寄托心意的热门去处。只是通往寺庙的山路并未修石阶,全是往来香客踩出的土径,刚过梅雨季节,路面还沾着湿滑的泥点,碎石子嵌在泥土里,偶有青苔覆盖,稍不留意就会打滑。
顾怆将骑行包背在胸前,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前路,脚步稳而缓地踏上山路。他此行的心意无比笃定:要用最虔诚的方式,求来经僧人长期诵经加持的平安镯,护许悠悠一生平安顺遂,弥补过往未说出口的牵挂。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坡度渐渐攀升,顾怆的呼吸虽有些急促,却依旧保持着均匀的节奏,汗水很快浸湿了里衣,额前的碎发黏在鬓角,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泥土里瞬间被吸收。
行至一处陡坡,脚下的泥块突然松动,他踉跄了一下,连忙伸手扶住旁边的老树干,掌心被粗糙的树皮磨得发红,甚至蹭掉了一小块皮,渗出血珠。他低头看了一眼,随手从口袋里摸出定制的真皮便携药包,取出无菌纱布简单缠好——这是许悠悠特意为他准备的,知道他爱骑机车、偶尔徒步,总会把药包放在他随手能拿到的地方。指尖触到纱布的触感,仿佛还留着青年整理药包时的温度,他咬了咬牙,继续稳步往上攀登。
走到半山腰时,顾怆靠在老松树上歇息。他从包里摸出运动水壶,喝了几口温水,又拿出一块能量棒补充体力。夜风卷着山涧的寒气吹过来,他裹紧身上的防风外套,望着山顶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平安寺的飞檐翘角,在夜色里透着朦胧的轮廓,寺里的钟声偶尔传来,低沉而悠远,更添肃穆。休息了约莫十分钟,体力稍作恢复,他又拎起包,借着手机微光继续往山顶走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怆终于抵达平安寺的山门。山门虚掩着一道侧门,是他前一天让助理联系寺里的住持预留的。寺内静得能听见香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大雄宝殿里的长明灯燃得正旺,昏黄的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檀香的醇厚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神安定。
他先在香案旁的盥洗台简单擦了擦脸,整理好褶皱的外套,将沾了泥点的裤脚轻轻捋平,确保衣着整洁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锦缎,取出三炷粗壮的老山檀。打火机的火苗舔舐着香头,袅袅青烟缓缓升起,醇厚的木质香气与寺里的香火味交织在一起,愈发肃穆。顾怆双手持香,缓缓举过头顶,腰腹微微下躬,膝盖轻磕在微凉的青石板上,动作标准而郑重,每一个起落都藏着极致的诚心。
一叩一拜,心意昭然。第一拜,愿许悠悠此生无灾无难,远离意外与病痛;第二拜,愿两人心意相通,岁岁年年皆安稳;第三拜,愿能携手走完余生,弥补所有过往的遗憾。三叩九拜完毕,他将檀香插进香炉,看着青烟袅袅升起,穿过晨雾,仿佛将满心祈愿都捎向了苍穹。
大雄宝殿右侧的许愿墙,由数百块青石板拼接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有娟秀的,有刚劲的,每一行都藏着普通人炽热的牵挂与期待。顾怆取出狼毫笔,蘸了浓艳的朱砂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凝视着光滑的石板,脑海里千言万语翻涌,最终只落下一行力透纸背的字:“护悠悠一世安,伴岁月长相守,补前尘之憾,足矣。”
朱砂的红在青石板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像他滚烫的心意,毫不掩饰。写完后,他俯身轻轻抚摸着凹凸的刻痕,像是在给自己立下此生不变的誓言,又像是在与过往的遗憾彻底告别。
随后,他循着指引走到寺后的缘心阁。阁里的老住持正坐在蒲团上诵经,见他进来,缓缓睁开眼,双手合十:“施主一路辛苦,观你神色,所求必是心尖上的要紧事。”
顾怆恭敬地回礼:“劳烦住持等候,我想求一只平安镯,赠予我最重要的人。”
老住持起身,从案上取过那个早已备好的紫檀木盒,轻轻放在他面前:“此镯为纯银鎏金,刻有缠枝莲与平安纹,经本寺僧人三月诵经加持,寓意平安绵长,情分隽永。”
顾怆双手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紫檀木纹,心头却暖得发烫。他早已让助理提前预付了厚重的香火钱,此刻又郑重道谢,才转身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盒离开缘心阁。
下山时,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沾着露水的草木上,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碎钻。顾怆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一夜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明媚的晨光驱散。走到山脚下,他换上机车服,跨上重型机车,迎着朝阳往别墅方向疾驰,风拂过脸颊,带着满心的欢喜与安稳。
回到别墅时,刚过上午八点半。顾怆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客厅里的落地灯还亮着柔和的暖光,许悠悠正蜷缩在沙发上睡着,身上盖着一条米白色针织毯,手边放着一本没看完的画册,显然是等着等着就抵不住困意了。餐桌上放着保温罩,下面是温着的松茸鸡汤,旁边的餐盘下压着一张纸条,是许悠悠清秀的字迹:“顾怆,汤温着,醒了先喝,我在沙发上等你。”
顾怆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沙发旁,仔细打量着青年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鼻梁挺直,唇瓣微抿,皮肤白得透着细腻的光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孩童般的乖巧。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许悠悠蹙起的眉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
温热的触感刚落下,许悠悠就缓缓睁开了眼。迷茫地看了几秒后,看清是他,立刻露出一个清甜又温和的笑,像清晨刚绽放的栀子花:“顾怆?你回来了?头盔上还有泥点,是不是山路很难走?”说着,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想去碰顾怆的胳膊,目光却先落在了他缠着纱布的掌心,“你手怎么了?受伤了?”
顾怆看着他眼底真切的光亮与急切的关心,眼眶突然一热。积攒了一夜的虔诚、奔波的疲惫与满心的珍视,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滚烫的泪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许悠悠的手背上。
“顾怆?”许悠悠的手猛地一顿,眼底的睡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乱,“怎么了?是不是摔得很严重?还是哪里不舒服?”他连忙俯身,想去看顾怆的伤口,甚至想掀开他的外套查看有没有别的磕碰。
顾怆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伸手,将许悠悠紧紧抱进怀里。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力道大得让许悠悠微微喘不过气,却又带着极致的珍视与后怕。“悠悠,”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埋在青年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洒在细腻的皮肤上,“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许悠悠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了委屈的爱人,声音温柔却无比坚定:“我本来就不会离开你呀,顾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吗?”
这句笃定的回应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顾怆心底的所有波澜。他稍稍松开许悠悠,伸手用指腹擦去眼泪,眼底还泛着红,却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拿起放在玄关的紫檀木盒,在许悠悠面前轻轻打开——里面的银鎏金手镯静静躺着,镯身的缠枝莲纹细密流畅,中间缀着一颗小小的和田玉珠,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轻轻晃动时,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叮咚”声。
“给你的。”顾怆拿起手镯,轻轻握住许悠悠的手腕。青年的手腕线条干净,皮肤细腻,手镯戴上去刚刚好,不大不小,贴合得恰到好处。
许悠悠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指尖轻轻摩挲着镯身的纹路,眼底满是惊喜与动容:“这是?好漂亮。”
“平安镯。”顾怆的指尖顺着镯子滑到许悠悠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紧紧贴合,声音温柔而郑重,“我去祈山求的,寺里的僧人诵经加持了三个月,能护你一世平安顺遂。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有它在,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他没说自己骑机车四十分钟再徒步近六个小时的奔波,没说爬坡时差点打滑的惊险,没说掌心的伤口和膝盖的钝痛,更没说许愿墙上那行藏着誓言的字。那些辛苦与虔诚,他只想自己悄悄藏着,只把最实在的守护,亲手戴在爱人的手腕上。
许悠悠愣了愣,随即眼底泛起细碎的泪光。他知道祈山的山路有多难走,也知道这紫檀木盒和手镯的价值不菲,更清楚顾怆向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个人,却愿意为了他,跋山涉水去求一只平安镯。他抬起头,看着顾怆眼底未散的红血丝和掩饰不住的疲惫,用力点头:“我会一直戴着的,永远都不摘下来。”
说着,他微微仰头,在顾怆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像少年时的腼腆,带着成年后独有的炽热与笃定,吻落的瞬间,两人的脸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顾怆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伸手轻轻揉了揉许悠悠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宠溺:“饿了吧?你说炖了松茸鸡汤,我去盛给你。”
“嗯!我凌晨就让厨房炖上了,肯定炖得软烂入味。”许悠悠立刻站起身,拉着顾怆的手往餐厅走。手腕上的手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像一串快乐的音符,敲打着两人的心底。
顾怆打开保温罩,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乳白色的汤汁上飘着少许枸杞,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他盛了两碗汤,递了一碗给许悠悠,看着爱人小口小口地喝着,嘴角沾了点汤汁,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许悠悠脸颊一红,抬头冲他笑了笑,又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你也喝,补补力气。”
顾怆张嘴接住,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心底。这是他渴求已久的安稳与幸福,是历经遗憾后才愈发珍视的日常。
晚餐过后,两人坐在客厅的阳台藤椅上晒太阳。许悠悠靠在顾怆怀里,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镯,一边轻声说:“等忙完这阵子,我们一起去祈山好不好?我想看看你说的许愿墙,也想亲自去谢谢住持大师。”
“当然好。”顾怆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温柔而笃定,“到时候我开越野车,直接绕到后山的平缓路,不用走你怕累的土径。我们可以在山上住一晚,早上一起看日出,晚上看星星,再去许愿墙写点什么。”
“太棒了!”许悠悠眼睛一亮,伸手搂住顾怆的腰,“我要在许愿墙上写‘顾怆和许悠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怆失笑,低头在他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都听你的。”
第二天午后,顾怆处理工作,许悠悠就在旁边的书桌前画设计图。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手镯的银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映得许悠悠的眼底也满是光。偶尔顾怆处理完一份文件,会抬头看一眼身边的爱人,看着他认真绘图的侧脸,看着那只戴着平安镯的手握着笔在纸上流畅游走,心里就格外安稳。
傍晚时分,厨房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清蒸石斑鱼、糖醋排骨、芦笋虾仁,都是两人爱吃的菜。许悠悠夹了一块排骨给顾怆:“你今天累了,多吃点。”顾怆笑着接下,又给爱人夹了一筷子芦笋:“你也多吃,对身体好。”手镯的轻响夹杂着碗筷的碰撞声,温馨又热闹。
入夜后,两人沿着别墅的花园小径散步。夏夜的风带着栀子花香,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路灯的暖光洒在小路上,留下两道依偎的身影。许悠悠靠在顾怆身边,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镯:“顾怆,有你在,我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怕了。”
顾怆停下脚步,转身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不是手镯的功劳,是我们彼此陪着对方。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许悠悠笑了,主动凑过去抱住他的腰。手腕上的手镯微凉,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怆的体温,那是安稳的味道,是未来的希望。
顾怆低头看着怀里的爱人,眼底满是珍视。他知道,这辈子定能护着许悠悠平安顺遂,一起走过春秋冬夏,一起经历柴米油盐,一起弥补所有过往的遗憾。这串平安镯,会像他的心意一样,永远戴在许悠悠的手腕上,见证每一个朝夕,守护每一份安稳。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手镯的银辉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映着彼此眼底的笑意,温柔而绵长,直至岁月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宝贝们,亲妈带着下一章的“小关卡”来啦!
咱们顾怆和悠悠刚甜了没两天,就得面对第一个考验——顾怆他亲妈李文慧不同意俩人的事了。先别急着替他们揪心,李妈妈的反对不是故意刁难,就是做家长的本能顾虑,怕儿子一时糊涂,更怕俩孩子以后受委屈,这点咱们做“长辈”的都能懂对吧?
但重点是咱们顾怆!这孩子看着沉稳,遇上悠悠的事比谁都坚定。下一章里,他不会跟妈妈硬顶,只会坐下来好好说心里话——把自己从一开始就想护着悠悠的心思,把俩人在一起时那种踏实安稳的感觉,把想跟悠悠过一辈子的真心全都摊开说。亲妈写这段的时候,光想想顾怆认真又恳切的样子就心软,这股子认准了就不撒手的劲儿,才是能打动人心的地方。
而李妈妈呢,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看着儿子这么笃定坦诚,心里的疙瘩慢慢就解开了,最后肯定会松口的。毕竟做妈的,不就是想看着孩子真心快乐嘛!
接下来就等着看顾怆的“真心告白”,还有悠悠可能悄悄做的小铺垫——比如默默准备李妈妈爱吃的小点心之类的。宝贝们要是想多看点细节,比如母子俩谈话时的氛围,或者悠悠紧张又懂事的小模样,都可以说,亲妈一定给安排得妥妥的,陪着咱们俩孩子顺顺利利过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