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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妾本惊才 > 第一卷 第102章 做朕的妃子如何?

第一卷 第102章 做朕的妃子如何?

    北冥烬步回御座,居高临下,目光扫过殿中诸位青年才俊,最后,依旧落在那抹深青色的身影上。

    “今科状元……”他停顿片刻,殿内落针可闻,“宋念云。”

    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宋念云撩袍,肃然下拜:“学生叩谢陛下隆恩!”声音依旧平稳,手心却已微潮。

    “榜眼,王甚之。”

    “探花,李慕远。”

    名次既定,众人山呼万岁。

    繁琐的礼仪过后,新科进士们鱼贯退出金銮殿。

    殿外天光正好,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身后是巍峨的宫阙,前方是漫长的宫道和未知的仕途。

    同科们纷纷向宋念云道贺,语气羡慕或复杂。

    宋念云一一还礼,神色谦和,不见骄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后那来自大殿深处的目光,似乎一直如影随形,直到她转过宫墙,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稍稍散去。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殿试这一关,算是过了。应对得当,未露破绽,甚至还拿到了状元。

    可北冥烬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那似有若无的探究,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认出什么了吗?还是仅仅因为她的才华与策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更让她心思纷乱的是,直到离开,她都没有在殿上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江修染。

    北关统帅,靖安侯。三年未见,只收到过寥寥几封简短军报。昨夜梦中那滚烫的触感和霸道的宣言,与金銮殿上冰冷的龙涎香气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头一片混沌。

    他此刻应在边关。那么,北冥烬突然问起边将人选,是边关又有变故?还是……另有深意?

    “宋状元,请这边走,赴琼林宴。”引路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念云收敛心神,抬步跟上。

    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是旧日仇雠还是未知情愫,这条路,她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

    琼林宴上,曲水流觞,新科进士们意气风发。

    宋念云作为状元,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举止得体,谈笑风生,与三年苦读时那个沉静坚韧的学子判若两人,只有偶尔望向宫城深处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快的、无人察觉的凝重。

    宴至中途,一名小太监悄然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宋状元,陛下有请,御书房觐见。”

    周遭的喧闹似乎瞬间远去。

    该来的,终究来了。

    宋念云放下酒杯,在众人或疑惑或羡慕的目光中,神色平静地起身,跟着小太监,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与无尽幽深的御书房。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深青色的进士袍服,在朱红的宫墙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也格外孤清。

    御书房的门槛,比金銮殿的更高,也更沉。

    宋念云迈步而入,浓重的墨香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威压。

    书房极大,高耸的书架林立,上面垒满了明黄封皮的奏折与古籍,唯有窗前一片开阔,夕阳的余晖斜斜照入,在地毯上投下长长的窗棂影子,也将御案后那个玄色身影勾勒得愈发深沉孤峭。

    北冥烬正背对她立于北窗前,望着宫墙外渐沉的暮色。

    “臣宋念云,叩见陛下。”

    她依礼跪拜,声音在金砖地面上激起轻微回响。

    深青进士袍的袖口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近乎本能的、来自身体记忆的战栗。

    前世多少个深夜,她曾在这里为他研墨添香,听他批阅奏折时偶尔的喟叹,也曾在这地毯上……

    “平身。”

    北冥烬没有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窗外的最后一道夕光掠过他肩头金线绣制的龙鳞,反射出冰冷碎芒。

    宋念云起身,依旧垂首而立。书房内熏香是龙涎混着苦艾——这是他前世批阅军报至深夜时常点的提神香。

    气味如钩,勾起记忆深处无数画面:烛火摇曳时他眉心的折痕,朱砂笔尖在折子上划过的沙沙声,

    还有他偶尔抬头望向她时,眼底短暂卸下防备的温柔……

    “你和朕曾经的一个故人很像!”

    北冥烬突然转过身。

    夕阳最后的余晖恰好越过他的肩头,直直刺入宋念云眼中。她下意识地微微眯眼,却仍保持着恭立的姿态,纹丝未动。

    “故人?”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只是单纯对这个词感到不解,“不知陛下所指……”

    “是朕的贵妃,应该说你和之前的她很像,无论气度还有文采,亦或是在大殿上侃侃而谈的神态!

    你比她更像她!”

    北冥烬皱着眉头说到。

    那夜,看到叛党的刀划破了宋织锦的脖子,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本以为为了权势,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可是当他发现宋织锦就要死了时,才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重,重得自己在那一刻悔恨得竟然想一刀捅死自己。

    好在经过治疗,宋织锦活了过来,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现在的宋织锦和原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根本没有了原来的一点模样。

    没想到他竟然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看到了宋织锦的影子……

    北冥烬的目光几乎要将宋念云洞穿。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唯有烛火轻微噼啪作响。

    他向前又迈了一步,离她更近了些,近到宋念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的情绪。

    怀念、探究、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偏执的渴望。

    “做朕的妃子如何?”

    北冥烬突然道。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龙涎香与苦艾的余味仿佛凝固在喉间,堵得人难以呼吸。

    宋念云抬起眼,迎上北冥烬深沉难测的目光。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已从他身后褪去,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将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照得清晰分明——那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的试探,而是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她心中如冰河乍裂,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新科状元应有的恭谨与惊愕。

    “陛下……”

    她微微后退半步,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声音带着适度的惶恐与困惑,

    “臣乃今科进士,蒙陛下钦点状元,正欲竭忠尽智,报效朝廷。

    入宫为妃……恐有负圣恩,亦非臣之夙愿。”

    “夙愿?”

    北冥烬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没有多少温度。

    他踱步至御案后,指尖随意拂过摊开的一卷奏折,目光却仍锁在她身上,

    “世间女子,谁不向往宫中富贵,帝王恩宠?你……真的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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