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术赤继续开口,“如今援军信使已派出四路,只要有一路成功抵达大乾或玄云宗,三方联手,那方云逸就必死无疑。”
“可……可已经过去七天,四路信使全无消息传回。”负责联络的官员小声道,“派出去的联络鹰也都没有回来,怕是……”
“住口!”兀术赤厉声打断,“信使皆是宗师高手,又分别走四条不同的隐秘路线,岂会全部失手?定是路上有所耽搁!”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已升起不祥预感。
七天,足够信使穿越小半个北境。若真是有一路成功的,至少该有联络鹰飞回报信。可至今音讯全无……
难道真的全部……
不!不可能!
兀术赤强行在心中掐灭这个念头,正要再说什么,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
“报——!紧急军情!”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斥候踉跄冲入大殿,扑倒在地,嘶声道。
“大王,方云逸率领的镇北大军……已至赤狼原。距王庭……已不足百里开外!”
“什么?”兀术赤闻言,顿时站起身、瞳孔骤缩。“赤狼原?他怎么会这么快?”
赤狼原位于王庭以南百里,是一处开阔草甸平原,历来是王庭南面一道用来骑兵防御的战场屏障。按之前估算,方云逸大军最快也要过几日才能抵达。
“他们……他们根本不休整!”
斥候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恐惧,“沿途部落,都是直接碾压而过,不做停留。”
“战马轮换骑乘,日夜兼程……怕是今夜子时前,先锋就能看到王庭城墙。”
大殿内瞬间炸开锅。
“今夜?!”
“这……这怎么可能?!”
“完了……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文官已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勃尔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怒吼道,“慌什么?就算镇北军到了百里开外又如何,他们必是疲军!传令下去,王庭所有勇士集结,本王亲自率军,趁他们立足未稳,夜袭破敌。”
“不可!”赤兀惕急声道,“大亲王,方云逸用兵老辣,岂会不防夜袭?”
“况且他是武尊,灵觉恐怖异常,夜袭根本不可能成功。当务之急应该是固守待援,依托大阵消耗敌军!”
“固守?等死吗?”
勃尔帖顷刻间红着眼,“援军援军,援军在哪里?等援军到了,王庭怕早已成废墟。”
“出城野战更是送死!”
赤兀惕寸步不让,“黑石堡十五万大军守城尚且一夜覆灭,如今王庭中的这十八万临时拼凑的军队,在平原上对阵方云逸的铁骑,能撑多久?”
两人开始激烈的争吵,各自的支持者也加入战团。主战派与主守派一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更有大臣提议“分散突围,保留血脉”,大殿内瞬间便乱成一团。
蛮王兀术赤看着这混乱场面,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感到眼前阵阵发黑。
这就是他统治的蛮族王庭?大敌当前,不想着同心御敌,反而先是自乱阵脚!
“都给我闭嘴!”一声沙哑低沉、却蕴含着恐怖威压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
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只觉得一股浩瀚如渊、暴戾如狼的恐怖气息从大殿后方席卷而来,压得他们呼吸困难,灵魂颤栗。
那道紧闭的厚重石门,无声滑开。
一身暗红色狼皮大氅,赤发披散,眼眸如血的身影,缓步走出。
血狼武尊!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石板便留下一个燃烧着暗红光芒的脚印,犹如踏在众人心尖上。
周身萦绕的血煞之气如同实质,让大殿内的温度骤降,烛火都为之黯淡摇曳。
“老祖!”兀术赤连忙躬身。
“拜见老祖!”众人齐齐跪倒,连勃尔帖和赤兀惕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血狼尊者走到王座旁,并未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跪伏一地的众人。那双赤红眼眸中,燃烧着冰冷暴戾的火焰。
“一群废物。”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金铁摩擦,“敌未至,先自乱。这就是我蛮族的王庭重臣?”
无人敢应声,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方云逸到赤狼原了?”
血狼尊者看向那名斥候。
“是……是……”斥候瑟瑟发抖。
“来了便来了。”血狼尊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本尊正等着他。”
他转身,望向大殿南面,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远方。“狼神祭坛的血煞万狼大阵,已于半个时辰前完全开启。”
“此刻王庭周边三里,已在阵法之中。”
“此阵汲取千年祭坛之力,勾连地脉,演化万狼血煞。莫说方云逸一个武尊,便是再来两个,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休想破阵而入。”
这话如同定心丸,让惶恐众人稍稍安定。
勃尔帖忍不住的开口询问,“老祖,这大阵竟然如此厉害?能笼罩王庭周围三里?”
血狼尊者目光冷冷地瞥他一眼。
“你是在质疑本尊?”
“不敢!”勃尔帖连忙低头。
“哼。”血狼尊者冷哼一声不再看他,目光扫过殿内的众人。“大阵一起,王庭便是铜墙铁壁。方云逸若敢强攻,必被血煞反噬,万狼撕咬。他要耗,我们便陪他耗。”
“可是老祖,”兀术赤忧心忡忡,“城中粮草虽足,但十八万大军,加上数十万难民,消耗巨大。若方云逸围而不攻,断我水源……”
“他围不住。”血狼尊者打断,“王庭地下有三条暗河,水源充足。粮草更是囤积了三年之用。至于援军——”
他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本尊安排的,可不止明面上的那四路。”
此言一出,连兀术赤都愣住。
不止四路?
血狼尊者缓缓开口讲出,“明面上的那四路宗师,声势浩大,实为诱饵,吸引方云逸的注意力和追杀力量。”
“而真正的信使,只有三人,都是擅长隐匿潜行的武道宗师,走的是最不可能被察觉的路线——地下暗河。”
“地下暗河?”众人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