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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东北修道三十年,擒住狐仙做老婆 > 第36章 一缕冤魂

第36章 一缕冤魂

    爷爷正自琢磨之时,却听高海龙说道:“老杨头,你要认清问题的严重性。请问这头驴是谁的?是国家的,是集体的,是我们生产队的!你想吃驴肝,这就叫破坏生产建设!你还认不清思想上的错误,来人,叫他清醒清醒!”

    话音未落,几个带着红袖标的民兵,手拿皮鞭、木棍一起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暴打。

    盐豆子两次想打我爷爷,不但没打着,反倒是当众出了大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下子可好了,终于找到一个出气筒。

    他高喊了一声:“我要闹革命!”拎着皮带冲到近前,劈头盖脸地抽了几下。

    盐豆子似乎觉得不解气,便拾起一根三尺多长的洋镐把,抡将起来就是一顿暴打。打得老杨头爹一声妈一声的惨叫。

    爷爷不忍再看,急忙转过身去。

    老杨头忍痛不住,大声叫道:“爹啊!爷爷啊!别打了,我服啦……”

    盐豆子人性尽失,浑身上下尽是兽性,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变态。听到老杨头不住地喊爹叫爷,打得更是开心,就像僵尸鬼闻到血腥似的,把手中的镐把像雨点一般落在老杨头的身上。

    老杨头年老多病,哪经得起这样的毒打?几分钟过去,叫声渐渐微弱了,突然把头一歪,再也不吭声了。

    高海涛上前看了看,对一旁的民兵道:“这家伙不是装死就是晕过去了,用冷水浇醒他!”

    爷爷见叫声已经停止了,这才转过身子,见一个民兵拎来一大桶冷水,舀了满满的一瓢冷水,哗啦一声,就泼在他的脸上。

    在水的冲击之下,老杨头的脑袋微微向后一仰,随即又耷拉了下来。那民兵又舀了一瓢,还想在泼水。

    爷爷突然感觉不妙,大声喝道:“住手!”腾身跃上前去,抱住老杨头的脑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下颚,感觉冰凉。又试了试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高海涛指着我爷爷喝道:“你装什么大瓣蒜!你想……”

    爷爷怒火冲天,蓦地转过头来,“人都死了!你们还有一点良知没有!”声音极大,震得房顶上的尘土簌簌下落。

    几个民兵见出了人命,也都害怕了,急忙扔下手里的皮鞭,上前割断了绑绳,把老杨头平放在地上。见他四肢冰凉,脸无血色,顿时慌乱了起来。

    高海龙淡定地说道:“大家伙不要慌乱,打死一个破坏分子算不得什么,赶快去请大夫!”

    卫生所与大队部同在一个大院里,只消一喊,两个赤脚大夫就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对他开始施救,可救来救去,始终没有苏醒。

    就这样,一缕冤魂冲出体外,不知去往何处?飘向何方?

    虽然当时打死一个人不足为奇,但毕竟出了人命,一时间,这些人陷入恐慌当中。

    高家人大权在握,他们不怕上面追究,令他们担心的是,就是怕杨家两个儿子对他们进行报复。

    老杨头家境贫穷,两个儿子至今都是光棍汉,虽然平时不爱打架,但一旦发起怒来,真敢动刀子。

    尤其那个杨老大,性格内向,平时沉默寡言,一旦动怒,真敢下黑手。大前年和高家沟的刘秃嘎子打架,一刀子就给他撂倒了。为此还蹲过两年大狱。

    高海龙把领导班子召集到会议室,经过一番商量,他们没有及时通知家属,而是先严密封锁消息,随后做了一个审讯笔录。

    供词做好之后,拿出一盒印泥,高海龙和两个民兵来到审讯室,拽过死者的手指,在印泥的盒子里蘸了一下,然后摁在审讯笔录上,畏罪自杀的罪名也就成立了。

    也许是为了掩盖真相的缘故,当天就把我爷爷和几个所谓的黑五类拉到老龙口,让他们修水库去了。

    一切准备完毕,高海龙这才摇起了电话,向公社领导汇报了这里发生的情况。

    公社距离张蛮屯大队二十多里地,等公社领导带着各村的民兵到达张蛮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位公社领导名叫刘玉堂,今年三十多岁,据说是一个积极分子,因为造反突出,所以当上了主任。

    他也不看现场,也不问缘由,拿起审讯笔录看了看,第一句话就是:“死有余辜!”立刻命令所有持枪的民兵,子弹上膛,分列在各个门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高海龙见上级派来了好多民兵,料到杨家兄弟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这才派通信员给杨家去送信。

    杨家两个儿子刚刚干活回来,一听到父亲畏罪自杀的消息,如五雷轰顶,发疯一般就往大队部里跑。

    公社干部、大队干部都围了过来,当即拿出了供词,拿给他两个儿子看。

    两个儿子虽然不能接受,但见四周尽是拿着长枪的民兵,只能把一腔子的血泪咽到肚子里,找来一扇门板,含泪把父亲抬到家中。

    杨家确实很穷,一进屋四个旮旯,连一个像样的板柜都没有,只能把一口大皮缸腾了出来,把父亲成殓了起来。

    次日一早,生产队队长派来几个社员,在东山坡上挖了一个深坑,把老杨头草草地埋葬了。

    夜深人静,杨家兄弟俩都没睡觉,杨老二问道:“大哥,你说爸爸老实巴交的,他能有什么罪?咱哥俩该不该调查调查?”

    杨老大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亲满身尽是淤青,一定受过酷刑,绝对不是自杀!咱哥俩该干活干活,该出工出工,在外面一句也不提爸爸死这件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当时还有很多的人,老爸究竟是谁害死的,一查就清楚了。”

    杨老二寻了半晌,这才说道:“那天队里磨豆腐只有熊大柱子和老爸两个人,他打驴,说吃驴肝这件事一定是他捅上去的,哪天我单独遇到熊大柱子好好揍他一顿,问问他向谁举报的。”

    杨老大摇头道:“眼下大队戒备森严,听说当天就用大汽车,把那些那些挨斗的人都给拉走了,可能是拉到老龙口去修水库去了。先别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打探真相!”

    一晃十多天过去,杨家兄弟俩不但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而且比以前更加老实。

    所有的人背地里纷纷议论,都说这哥俩是个孬种,一定是见他爸爸一死就被吓怕了。因此所几个领导和民兵也就放松了警惕。

    熊大柱子与杨家同住在一条街上,起初他都绕着杨家门口走,后来见杨家兄弟俩如此的平静,也就放了心,而且担当起给牲畜割草的活计来。

    这天,他赶着毛驴到东沟去割草,杨老大偷偷地尾随过来,等到了沟里,杨老大突然从沟底冲了出来。

    用镰刀搭在他的脖子上,厉声问道:“我爸打驴的事,是不是你举报的?”

    熊大柱子见杨老大眼珠子都红了,冰冷冷的镰刀搭在脖子上,顿时尿都吓出来了。

    结结巴巴说道:“是,是我告,告得密。不,不过我没有想害,害死他的意思,只想当一回积极分子。”

    杨老大厉声问道:“你向谁举报的?”

    熊大柱子结结巴巴地道:“向高……高海涛汇得报。”

    杨老大再次问道:“高海涛当时是怎么说的?”

    熊大柱子回答道:“他说和你家和他家有仇,正想拿你哥俩做典型。”

    杨老大再问道:“我们和他在哪里结的仇?高海涛是怎么说的?”

    熊大柱子寻思了一下,很确定地说道:“说过!就因为那天下黑,你们哥俩伙同张金山收拾他,就因为这件事才结的仇。”

    杨老大听完,眼喷怒火,咬牙骂道:“卑鄙的小人!等着的!”

    沉默了好一阵子,突然把目光瞪向熊大柱子,指着他的鼻尖骂道:“都是你这多嘴驴告的状,不然我爸不会死!”甩手啪啪就是七八个大嘴巴子。

    把熊大柱子打得口鼻流血,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杨老大不依不饶,左右开弓,又扇了他几个大嘴巴,最后警告他说:“今天的事情到此拉倒,你要胆敢说出去,我就弄死你的全家!”

    熊大柱子知道杨家哥俩都不是善茬子,如果再举报的话,这哥俩非得血洗全家不可。况且他爸的死确实与自己有关,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虽然挨了几大耳刮子,都是因为自己嘴欠而挨的打。因此他打牙往肚子里咽,当任何人都没有提起挨揍这件事。

    杨老大心知肚明,父亲的死一定与高家兄弟俩有关,但不知究竟是怎么死的?

    突遭变故,对杨老大打击很大,原本性格内向之人,此后更加沉默,连月来更加寡言少语,少有欢颜。

    血海深仇,何时能报?有心拿起尖刀,去大队部杀死几个,又怕连累自己的弟弟,于是,纵有钢肠铁胆,也要化作铅泪两行。

    偏生杨老大极为坚忍好强,诸多情感纵使在他心中炸沸,也决不流下半滴眼泪。悲郁郁积,不得化解,倒不如杨老二哭泣之后来得痛快。

    他也有心查清父亲死亡真相,可当时天天开批斗大会,人们的警惕性很高,别说打听父亲死亡真相,就是铲地都没有人挨着他们哥俩。

    兄弟俩虽然仇恨满胸,但学会了卧薪尝胆,父亲死后,他们哥俩不但没去追究,反而要从新做人,彻底要爸爸划清界限。

    劳动时积极肯干,每当开会的时候,保证第一个到场,而且每次都积极发言。

    晃眼两个月过去了,不但没见到杨家哥俩有什么挑衅行为,反而更加积极肯干。几个大队干部觉得这哥俩也没有什么能水,于是也就放松了警惕,解除对他们的暗中监视。

    晃眼又到了年底,公社每年都要评选一个先进大队。

    自成立人民公社以来,张蛮屯大队始终没有评选过先进,始终在中间的名次上晃荡。今年又出了人命,估计与先进又无缘了。没想到这天公社领导竟然给张蛮屯大队送来一面先进红旗。

    盐豆子不但没受处分,反而也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希望他再接再厉,把潜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牛鬼蛇神都挖出来。

    高海龙、高海涛望着红旗高兴不已,兴奋之下,便对盐豆子说道:“盐豆子,大家伙为你这件事都没少费心费力,事情终于压下了,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一下啊?”

    盐豆子提心吊胆一个多月了,多亏众人欺上瞒下,做了不少的假证,自己才得以撇清关系。

    事情处理结果一出来,盐豆子就动了答谢之心,高海龙一提起此事,当即就同意了:“行啊,我家还有两只小公鸡,还有两串蘑菇,一会儿我回家取来。今晚咱就来个小鸡炖蘑菇,好好地喝上一顿。”

    高海涛看了看天色,见太阳都偏西了,便说道:“赶早别赶晚,既然有心情,那就赶紧行动!”

    “哎!我这就去!”走到门口,扭头对二愣子道:“二愣子,你跟我一起去吧。现在小鸡子还没进窝呢,不好抓,你帮我抓鸡去。”

    二愣子滋滋扭扭地说道:“这么远,走着去呀?”

    高海龙骂道:“你这个猪脑子玩意!窗外有好几台自行车,管他是谁的,骑一台就走呗!”

    盐豆子家住在魏大沟,距离大队四里多地,二人各骑上一台自行车,飞一般向南驶去。

    此时日已西下,一群小鸡子正在鸡窝门口转悠。二人放下自行车,就开始抓鸡,一时间弄得鸡飞狗叫。

    盐豆子的母亲走了出来,大声问道:“闲着没事抓鸡干啥?”

    盐豆子也不理她,二人抓到了两只小公鸡,挂在车把上,直接返回了大队。

    大家伙一齐动手,烧水的烧水,杀鸡的杀鸡,不大一会,两只小鸡就下锅了。

    当年的小公鸡,开锅就熟,高海龙见没有酒,便对看大队的老刘头道:“老刘头,你先去卖点赊五斤酒来,先记在盐豆子的账上。等哪天公社领导来,充张条子,再给报销了。”

    “嗯呐!我这就去!”

    老刘头赊来五斤酒,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菜摆在桌子的正中间,五六个人围坐在桌前,就开始喝了起来。

    这段时间,几个大队领导生怕上级重新调查此案,时刻提心吊胆,少有这般悠闲惬意的光景,恍然世外,喜乐平安。

    高海龙端着酒碗,对盐豆子说道:“我以为这次盐豆子可惹麻烦了,闹不好非得蹲笆篱子不可,没想到上面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得到了表扬,还给咱大队还争取一个先进。看来我们对上级的指导精神还不够明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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