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楼上的脚步声走远后,地下室里开始了持续的绝望哭嚎和叫骂,声音在狭小的石壁间碰撞回荡。
“别哭了!”
邱玉秀也很绝望,但她是一家之主,最先调整好情绪,声音里带着一种反常的冰冷镇定。
她没有像孩子们那样崩溃,绝境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狠厉和求生欲。
他们的行李袋都掉落在旁边,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掏出了一个手电筒,“啪”一声按亮,一束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勉强照亮了周围逼仄的环境和孩子们惨白惊恐的脸。
“妈!”
黄雅看到光,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哭着就想扑过来。
“好了,先安静点,不要哭了。”
邱玉秀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此刻没心思考虑外界的事,儿女们所中的蛊毒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黄政兄妹三人慌得六神无主,三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盼着她想法子逃命,配合着将哭声暂时压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邱玉秀举着手电,先给靠得最近的黄雅检查,仔细看了看她的指甲和眼底,又拉过离她最近的黄滨,扒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的舌苔,甚至用力捏了捏他手臂上的几个穴位。
“妈,你干什么?”黄滨吃痛,害怕地问道。
邱玉秀不答,又快速给黄政检查了,随之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她已确定三个孩子的气血异常虚浮,这不是惊吓和疲惫导致的。
他们这是中了毒蛊,中了张家夫妻的本命蛊。
邱玉秀心头慌得一团乱,手心发抖,在三个孩子脸上扫过,嗓音里有明显的慌乱,“我问你们,在家里时,你们有没有单独见过张家夫妻?就是张贵平和赵芹那两个表叔表婶!”
三人被问得一愣,都茫然地摇头。
黄政开口回答了她:“没有啊,我们没单独跟他们见过,他们来了家里两次,你都在家啊。”
“那他们送来的东西呢?除了当着我的面吃的,你们有没有私下吃过他们给的东西?糖果?点心?糕点?任何吃的!”邱玉秀语气急切。
兄妹三人知道这事很严重,猜到与他们中的什么毒蛊有关,三人都强迫自己冷静,很仔细的回忆过去的事。
“妈,我没吃,我只吃了他们送来的罐头,你给我的。”黄政先回答。
“我也只吃了罐头,是哥哥分给我的,分给我的那一罐在行李袋里,我到现在都没舍得吃。”黄滨立即翻他的背包,将罐头拿出来,“妈,你看,我的罐头还在这里。”
邱玉秀立即将罐头拿过去,将盖子揭开,用蛊师独有的秘术检查,很快确认:“罐头是干净的。”
说完,又看向女儿,“小雅,你呢?”
“妈,我没跟他们单独见面,也没私下收过他们给的东西。他们来家里时,我吃的东西,你们都吃了啊。”黄雅平时馋嘴,经常偷吃零食,她记不清楚了,只能这样笼统的回答她。
邱玉秀刚仔细检查过他们身体,已确定他们中蛊时日不短了,基本可确定是张家夫妻到家里来的那两天中的。
“张家夫妻来家里的那两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你们仔细想想,事无巨细告诉我。”
邱玉秀面色极其严肃,猛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屋顶,又急急说了句:“你们有没有吃邱意浓给的东西?”
“没有啊。”黄雅本能的回答。
“一点都没吃过吗?”邱玉秀揪着问。
黄雅正要重复回答,黄滨却抢先一步说话了,“妈,吃了,我们吃了。”
邱玉秀焦急追问:“你们吃了什么?”
“是姐。”
黄滨指着一脸懵的黄雅,倒是很冷静的告诉了她:“张家表叔表婶来的那天送了盒糕点给邱意浓,邱意浓第二天早上送了回礼来家里,也是一盒糕点,市里百年老店的糕点,让你转交给他们。”
“当时你上班去了,糕点交给了姐姐,结果她和奶奶掀开吃了,她们两个吃了一大半,最后一小半才分给我们吃,我和哥哥,还有爷爷二叔二婶堂弟妹每人分一块。”
听到这事,邱玉秀脸上血色全无,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惊慌得声音变了调:“那盒糕点是不是白色的?”
“对。”三兄妹齐齐点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狠狠扇在黄雅的脸上,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黄雅,你个蠢货,贪吃的蠢货!”
邱玉秀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那糕点里下了蛊,是张家夫妻给邱意浓下的蛊毒,她定是发现了毒蛊的存在,知道你馋嘴贪吃爱占小便宜,故意反送回来报复。”
“你怎么就那么嘴馋贪吃?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有法子解除你们中的蛊毒,现在一切都晚了,蛊虫已在你们体内吞噬了,我救不了你们了。”
邱玉秀骨子里是个冷漠无情的,但三个孩子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对他们是有感情的,一想着他们中毒已深,自己无能为力时,整个人都绝望崩溃了。
可黄雅却不能理解她,也感受不到她的绝望,捂着火辣辣的脸,满腹委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