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砚初到门口后,正欲行礼,就被六皇子扶起,“不请我进去?”
他让出位置道:“六殿下请进!”
六皇子仿佛是进了自己家一样。进门之后,就左看右瞧的,随后还点评着,“嗯,比上次来时,强多了!”又指着另一边,似乎回忆起什么,十分肯定道:“我记得那里原来有一道墙来着!”
封砚初慢一步,跟在身旁回应着:“是,前段时间将那里买下扩进来了。”
“如此也好,也能大一些。”六皇子自顾自说道,随即眼睛一眯,“那个蹲马步的是谁?”
封砚初这才挥手道:“三郎,过来!”
三郎正强忍着,突然被这么一叫,只觉两条腿发软。还是旁边的青山连忙将人扶住,等他迈着僵硬的腿走过来之后,便听见二哥嘴巴一张一合道:“这是六殿下,还不见礼。”
他只觉震惊,连忙行礼道:“武安侯府封砚池拜见六殿下!”
六皇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要不是对方撅着屁股蹲马步,他还真注意不到,没准就当成下人了,“哦~原来是你三弟啊,穿成这样,竟让我误以为是你的护卫呢!”
封砚初嘴角含笑,解释着,“他初次练武,难免有个磕碰,这才穿了这身衣裳。”
这一幕落入三郎眼中,只觉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六殿下竟然与二哥十分熟识的样子,就在呆愣之时,耳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三郎,既然已经见过礼,还不下去继续练习!”他听后立即行礼告退。
屋内,雪香早已经将茶水点心摆好。
两人进去坐下之后,六皇子一直未等到封砚初主动开口,这才说道:“前几日,我让李延找你,谁知你竟然回武安侯府了。”
封砚初亲自为对方斟茶,听到这话时,眼睛依旧盯着茶杯未动,只是嘴上回复,“祖母和母亲从青州祭祖回来,臣特意去迎。”
“时间真快,你祖母竟然已经从青州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六皇子仿佛是真的在感叹光阴易逝,关心臣子家属一般。
他不相信六皇子不知道,不过并未纠结,干脆直言,“路有宵小,所幸派了一队护卫,有惊无险。”
六皇子听了这话略微顿了顿,“人安全无恙就好。”
他听出来封砚初这话暗含的意思。京城距青州虽有千里之遥,但沿途各州府这几年并未有大灾,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需要那么多护卫出手的匪徒,可见大晟内部已经出现问题了。
封砚初见六皇子装傻,只是笑了笑并未继续方才那个话题。仿佛他话中真的并未暗含其他意思,便主动说起别的,“不过,六殿下怎么今日有兴致来臣这‘枕松闲居’?”
六皇子轻叹着,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歉疚,“前几日父皇叫我进宫,谁知竟问起你的事情来,我也是无奈,只能全盘托出。什么你会武功啊,会医术,包括你置了这个宅子,都说了。”
封砚初知道陛下有暗探,只是没想到竟然注意到自己这个微不足道之人,轻笑道:“无碍,本来就没想瞒着,只是父亲一直盯着臣读书,这才隐瞒。如今臣已经中了进士,又入翰林院学习,知道也无所谓。”
“我便是想着,你最初不过是为了瞒着武安侯,再说能让父皇注意到你也是好事!”其实就在景和帝问起封砚初之时,六皇子便知道父皇早已经注意到对方了,而且还调查过,这对于他而言是个惊喜。
封砚初何尝不知,以前自己之所以暗中为六皇子送药,就是不想站到对方那边。可今日六皇子正大光明的前来,就是要告诉他,陛下已经知道了,还觉得他们关系不错,这是逼着自己选择。
他盯着六皇子的眼睛,亦有所指道:“武安侯府落寞,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何德何能值得陛下注意?不过是想着三年后离开翰林院,能够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百姓有衣可穿,有食可裹腹罢了!”
其实他明白,在这个时代,想要全都做到何其的难,能做到最后一句,便已经算是个昌盛的王朝了!
六皇子愣住了,也被封砚初这认真的神情吓到了,也被这话惊到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狭隘,与封二郎相比,自己是那样的卑劣!只想着登上高位,要表现的兄弟们优秀。
让父皇能够看见自己,然后在夺得权势后,将兄弟们踩在脚底下!却从未想过为百姓做些什么!
他还未得到那个位子,心里却只想着争权夺利,丝毫没将百姓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封砚初一个做臣子的都发现大晟病了,可他们这些大晟的皇子们呢?刚才他听见路有宵小之语,是如何说的?不过是当做没听见罢了!他也病了,且病的不轻!
思及此处,六皇子站起身郑重的朝对方拱了一礼,“请受我一礼,二郎之语,为大晟敲响警钟,亦让我深思拜服!”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
封砚初被对方这一礼吓得不轻,连忙起身相扶,“殿下何出此言?这本就是做臣子的的本分啊!”
六皇子反手抓着他的胳膊,长叹道:“本分?你说的不错,本分!可现在记得这两个字的还有几人呢?”
说到这里他又摆手道:“本来还想与你多谈几句,但今日感触颇深,我便不多留了!”
封砚初内心十分复杂,他没想到自己这平平无奇的话,竟引得六皇子如此,见状只能拱手道:“臣恭送六殿下。”
将人送出去之后,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瞥见三郎实在坚持不住之时,才叫停。
又从药房拿了一瓶药交给青山,“青山,一会儿将药抹在三郎的腿和胳膊上,给他好好按一按。”
随后瞧三郎几乎就要瘫倒在地的样子,嫌弃道:“瞧瞧,才多长时间就成这样了,你也太不争气了!”
三郎震惊的瞪大双眼控诉,“二哥,你要不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我这是第一次啊!难道你第一次就比我强些?”
封砚初坚定道:“那是自然!”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一开始就没蹲过马步,还是后来发现下盘不稳才练的。不过到底练了些功夫在身上,倒是比三郎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