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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连夜阻拦

    汆金云纹奏疏摊在御案中央,墨迹里“请娶兵部尚书府二小姐沈绾心为侧妃”的字样,被明黄烛火映得刺目。

    旁边还放着沈昊刺探皇帝对这门婚事心思的奏折。

    很显然,串通好了,透过气的。

    太子竟然和朝臣暗中勾连!

    因此事,他都废黜过一个太子了,难道还要再废一次么?

    皇帝萧玦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朱印,眸底藏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西北近些日子不安定,狼烟渐起。

    沈昊手握重兵,这门亲事,既是给沈尚书府颜面,也是探探东宫那颗心。

    他到底是系着儿女情长,还是装着江山社稷。

    “准了。”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殿内凝滞的龙涎香里。

    话音未落,殿外凤靴踏地的声响急促如鼓。

    皇后未着仪仗,只一身素色凤袍,鬓边金钗晃出凛冽寒光,竟不顾内侍阻拦,径直闯了进来。

    她目光扫过御案上的奏疏,屈膝行礼时,脊背却挺得笔直:“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皇帝眉峰微挑,将朱印撂在奏疏一角,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后这是何意?太子求娶,沈氏名门,有何不妥?”

    “太子乃国本,”皇后抬眸,凤目里淬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字字都像敲在实处。

    “沈二小姐虽好,可侧妃之位,关乎东宫格局。如今朝野暗流涌动,太子根基未稳,若因一桩亲事落人口实,岂不是平白授人以柄?”

    她没说破,却句句都戳中要害。

    她怎会看不出皇帝那点隐晦心思?试探?这试探分明是把太子架在火上烤!

    西北战事在即,沈尚书的兵符攥得紧。

    可太子若真成了这门亲,日后是站在岳父这边,还是站在君父这边?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皇帝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发出沉闷的声响,殿内跪伏的内侍连呼吸都不敢重。

    “君无戏言,朕既已开口……”

    “臣妾愿以凤印担保!”

    皇后猛地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清响。

    “太子心性纯良,尚未经世事打磨,陛下若是为了朝堂制衡,何苦拿他的亲事做筏子?今日这道旨意若下,他日太子身陷两难,陛下难道忍心看东宫动荡,社稷不稳吗?”

    这话诛心。

    皇帝脸色沉了沉,眸底的深意翻涌,他何尝不知皇后所言非虚。

    只是用兵迫在眉睫,沈昊的面子不能不给,太子的心思也不能不探。

    可皇后这番以死相谏,竟是半点转圜余地都不给他留。

    殿内的香雾仿佛冻住了,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溅起一星火星。

    皇帝盯着皇后叩在地上的身影,又瞥了眼御案上那方朱印。

    半晌,猛地收回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却又透着一丝无奈。

    “传朕口谕,太子求娶沈氏一事,日后再议。”

    朱印终究没有落下去,那道奏疏被内侍小心翼翼地收起时,墨迹上的“准”字,竟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殿内香雾渐渐散开。

    皇后缓缓起身,鬓边金钗的流苏轻轻晃动,褪去了方才的凌厉,眼底竟漫上几分倦意。

    她伸手抚过御案上冰凉的鎏金纹,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难以言说的涩意。

    “陛下忘了吗?当年的著儿,就是这么没的。”

    皇帝指尖动作一顿,眸底的锋芒骤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郁。

    他靠在龙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节泛白,殿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窗棂,沙沙作响,像在叩问人心。

    “朕没忘。”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那年北疆不稳,朕疑心他与镇北王勾连,借着赐婚试探……是朕逼得太紧了。”

    “何止是逼得紧?”

    皇后的声音陡然发颤,泪水毫无预兆地漫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他是咱们的嫡长子啊!就因为您一句试探,他抗旨辩白,便落了个谋逆的污名,废黜圈禁在冷宫里,最后……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她猛地攥住皇帝的衣袖,指尖冰凉,语气里满是泣血的恳求。

    “陛下,著儿已经没了!命儿是咱们仅剩的孩子,是江山唯一的指望!您还要用同样的法子试探他吗?西北要用兵,沈家的面子要顾,可您就忍心看着两个嫡子,都折在您的猜忌里吗?”

    皇帝浑身一震,低头看着皇后泛红的眼眶,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何尝没有愧疚?

    深夜梦回,总能看见萧著跪在殿外,一身白衣染血,叩首求他信自己一次。

    可他那时被权欲蒙了心,只想着稳固江山,竟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么多年,他对皇后一直心存愧疚。

    也是因为这个,就算萧命有破格之举,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朕……”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间堵着密密麻麻的悔意。

    皇后见他动容,声音放得更软,带着哀求。

    “命儿懂事,他主动求娶沈绾心,就是知道您的顾虑,甘愿把自己放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陛下,人心经不起试探,江山固然重要,可咱们的儿子……就只剩这一个了啊。”

    他知道!

    他都明白!

    哪怕是他私自换下毒酒想救宿鸢那丫头,他都替他想好托词了。

    没想到那丫头竟是个明事理的,也是废了他那番筹谋。

    他心明眼亮,却不予追究,还给他选了一品大国师之女为妃,就怕他在朝堂势孤力单,被那些朝臣看清。

    他是父亲,同时他还是一个君王,他怎能容忍自己的江山被他人觊觎,被他人谋划?

    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龙涎香的气息里,褪去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只剩下一片沉沉的叹息,和挥之不去的愧疚。

    夜漏深沉,勤政殿的烛火燃到了第三更。

    皇帝终是松了口,召来内侍拟旨,字句间却藏着旁人看不懂的门道:“太子求娶沈家女儿之心恳切,念其忠孝两全,特允尚书府庶女沈月微东宫为良媛,待战事平定,再议晋升事宜。另,着太子协理兵部粮草调度,即刻起程赴京郊大营督办。”

    旨意拟好,皇后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大半,舒缓了蹙着的眉尖。

    “让他去大营督办粮草,岂不是离沈家更近了?”

    皇帝眸色沉沉,指尖敲了敲御案。

    “这既是恩典,也是分寸。允庶女良媛之位,朕给足了沈昊面子,稳住军心是第一要紧事;让太子去大营,是把他放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若真心为国,粮草调度必然滴水不漏;他若有半分私心,朕也能立时察觉。”

    他顿了顿,声音里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朕不想再走老路,可东宫之位,从来都不是靠父子情分坐稳的。”

    皇后沉默了。

    殿外的风卷着寒意钻进来,吹得烛火微微晃动。

    她知道,皇帝这是退了一步,却也设了一道看不见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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