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天地之间开始荡漾起缕缕寒气。喧嚣一天的村庄恢复了平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和鸡鸣。
龙腾和火燚躺在草垛之上,望着天上渐渐升起的明月。
火燚嘴里咬着一节草根,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呸。”火燚吐飞嘴里的草根,扭头向身边的龙腾问道:“腾哥,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广寒宫,里面真的有嫦娥吗?”
龙腾当然知道月球上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要是他说月球上什么都没有,火燚肯定又会问他:“你怎么知道呢?”那可就没法回答了。
所以,龙腾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或许有吧。”
火燚又问道:“那嫦娥真那么漂亮吗?”
龙腾道:“能被天帝选到天上当仙娥的女人,自然漂亮。要是个丑八怪,玉皇大帝还有兴趣腾出广寒宫让她住吗?”
火燚嘿嘿怪笑一声,道:“要是能上天就好了,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老婆?”
龙腾道:“别妄想了。她早就被猪八戒给拱了。”
此时并未有《西游记》传世,所以火燚自然不可能知道猪八戒是何许人也。闻言腾地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道:“谁?猪八戒是谁?居然敢动我的嫦娥,我宰了他。”
龙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人家可是掌管十万天兵的大元帅,你斗得过人家吗?”
火燚奇道:“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你读的那些圣贤书里还有讲这个吗?是孔子讲的还是孟子讲的?”火燚自小就很佩服满腹经纶的龙腾。
龙腾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淡淡地道:“吴子讲的。”
火燚抓了抓头发,不解道:“吴子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龙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多读读书就知道了。”
火燚憨然笑道:“那还是算了,我有兴趣的时候听你讲讲就好了。读书就算了,我一看到书就头疼。”
龙腾哈哈笑道:“好,下次哥给你讲讲‘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
此时,空气中传来了阵阵肉香。
火燚吸了吸鼻子,道:“看来展叔的狼肉也炖的差不多了,真香啊,咱们快回去吧,完了别被展叔吃光了。”
龙腾摇了摇头,笑道:“那么大一匹狼,他就是吃到明天也吃不完。”不过还是跟着火燚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院走去。
展叔名叫展慕白,这个名字,只有龙腾和火燚知道,村里的人,都叫他展疯子。他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是十九年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火麒麟抱回龙腾的那一年。在离火家庄不远的这个树林里盖了一个小院子,从此就住了进来。大家从来不见他劳作,可是却过着奢靡的生活,院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极其精致,即使是这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都能看出它们的珍贵。只是,他一喝醉了酒就大喊大叫,大哭大笑,所以才被人叫做展疯子。
刚开始,村里也有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觉得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来火家庄占地盖院子,寻衅找茬。尽管那块地从来就没有人用过。
可是,来的人不管是一个也好,一群也罢,都被展慕白无情击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崇尚勇者的火家庄接纳了他。而展叔,也帮村里击退了好几次土匪进攻。后来,火家庄人都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以至于后来小点的孩子都不知道展叔是外来的。
龙腾和火燚是四岁那年认识的他。展叔用许多在这小地方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精致点心和他那一院子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诱惑他们跟自己习武。
火麒麟知道两个儿子被神秘的高手看中后,也喜出望外。从此他们就开始跟着展叔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火燚嗜武如命,就算是展叔不要求,也不会放弃。而龙腾,则是抵御不了那一屋子各种书籍的诱惑。在加上他一旦开始,就不轻易放弃的坚韧性格。两人都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了下来。
两人刚推开院门,一道凌厉的剑气就劈空而来,一个狂傲的声音长笑道:“小子们,想吃肉,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两人闪身避开,火燚大叫:“这肉,我们兄弟俩吃定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外面喝风吧,哈哈哈!”
声音落下,一个身材修长手持木剑的中年男子洒然出现,他身穿白衣,满头散乱的发丝随风舞动,飘逸若仙。虽然满脸浓密的胡茬显得沧桑颓废,却仍掩盖不住他那一张秀气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脸庞,可以想象,他年轻时一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这男子,自然就是展慕白了。
“好!”展慕白看着气势如虹的火燚和始终沉稳冷静的龙腾,剑尖一挑,两把跟他手中木剑同样材质的木刀就应手向两人飞出,开口道:“那就让展叔看看你们的本事精进了没有。”
三人虽是师徒情分,展慕白却从不让两人叫他师父,而是以叔侄相称。
火燚挥舞着木刀就冲了上去,嘴里还吼道:“我要吃肉。”
展慕白嘿嘿一笑,道:“瞧你那点出息。”随即就身形一晃迎了上去,他身形快如闪电,在院中留下一道残影,一剑刺出,点在了火燚的刀背之上。火燚顿时感觉仿佛无形中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脚下一错,挥出的一刀便劈在了空中。
展慕白微微摇头,道:“小子,刚猛有余而沉稳不足,不妥,不妥。”
火燚咬牙沉声道:“再来!”脚下踩着步法,又攻了上去。
展慕白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闪避着。每每挥出一剑,往往角度都刁钻之极,都是火燚不可不救之处。十几招之后,火燚就手忙脚乱,连续被刺中了好几剑。随后,他就被展慕白一剑刺在胸口,虽是木剑,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也是剧痛难耐,火燚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刺破了一个洞,露出了健硕的胸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