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氤氲的阳光透过白薄的窗户纸照射到嵇子玉的床头,斑斑驳驳的,闪烁阑珊。天街上桶儿叮叮当当、扁担吱悠吱悠 ,商人小贩叫卖吆喝的嘈杂吵闹声将沉入梦想的嵇子玉唤醒过来。
努力地翻转身来,揉了揉显得有些麻木的手臂,嵇子玉掀开被褥,一个鲤鱼打挺,跃然落地,缓缓走到那竹子制成的窗户旁,将木棒支撑开来,霎时,一阵清爽温润的凉风扑面袭来,深深呼吸了一口这令人变得神清气爽的晨蕴,活动了几下手脚,嵇子玉方才回到床边,将衣襟穿戴整齐,向楼下行去。
脚下还未及得阶梯,远远的便传来一声娇糯,润腻的嗓音,顿时让人如饮醇酒,仿佛连那骨头都似酥软了二两,浑身轻飘飘的,便要乘风而去、羽化登仙一般,叫人爱煞!
“大郎!起来了呢?奴家都已经将米粥熬好了,你快来趁热吃点儿吧!”潘金莲自柴房出来闻得声响,招呼着正要下得楼来的嵇子玉,双手在围腰上抹了两下,将桌上的米粥盛满,放在一边,接着叹了口气,无奈中夹杂这委屈埋怨地数落道:“这也就是咱家的最后一顿口粮了,大郎你若是再不想个活计挣得些钱两来,奴家看这日子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过得!”转头看了眼嵇子玉,有些担心地继续说道:“昨日里奴家向你说的王婆婶婶给介绍来的针线活儿,大郎你又不叫奴家前去,今早王婆婶婶过来咱这儿,奴家就将此事推辞掉了,现时这最后了也是无法可想呢!”
“娘子无需烦恼,待得某家此番出趟门去,转悠转悠,定当会有所收获,不至要叫娘子你饿坏了身子。”嵇子玉行至桌旁,轻轻地将潘金莲的一双由于常年操持繁重家务而显得有些粗糙,但是依然修长、秀美润白的腬胰,胸有成竹地低声劝慰道。
潘金莲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再言语,只是有些转过身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嵇子玉将那悬挂于窗门之后的外衣随意地披挂在身,拉开门准备迈步出去。
“大郎!你还是先吃上几口饭菜再出门不迟。”潘金莲右手斜倚在门栏上,依依楚楚地拉着嵇子玉的衣袖,软软地说道。
不知道是因何缘故,自从昨日大郎病好了以后,她就觉得自家大郎好似与往日颇有不同之处,而究其原因,也就是那气质上的差异吧!现时的大郎说话不再是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了,总是有着一种果决、洒脱的味道。看着那一样显得单薄消瘦的背影,潘金莲分明知道大郎已经能够更加地承受得住风雨的击打,自己也能够更加安心地停靠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深水港湾了!她并不渴望她的官人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只是希望大郎能够不要再像以前那般就好。
嵇子玉心下一阵温暖流过,看了看木桌上那几碟同昨晚一般无二的稀粥,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娘子那娇嫩、滑腻、白璧无暇的绝世容颜,怜惜地将上面的一片烟尘拂落地面,“某家现时还不感到饥饿,娘子辛苦了!还是娘子先吃吧!某家出城去转转,娘子好生在家里等候,莫要随意出门才好。”嵇子玉不待回答,反身将门关上,望集市行去。
行走在阳谷县古朴的大街上,嵇子玉心里一阵惆怅,“想来在原史当中这潘金莲亦是没有了办法,方才做出如此蠢事来的吧!也怨得那卖鸭梨的小子将事情告知了武大郎,使得潘金莲没有了退路,上了贼船,想要下来却不是那么的容易了,要知道当时宋朝礼防严厉,走漏了风声,可是要浸猪笼 ,招万人唾骂,为祖宗蒙羞的,一辈子休想再抬得起头来见人。武大一个莽撞无谋瘦汉,却枉自送了性命,若是待得二弟武松回来,或许会是个皆大欢喜之局,也为可知呢!整天面对着一块榆木,不仅丑陋无能,还难以养家糊口,弄得家徒四壁,饥饱不均,又颇是不解风情,便是放在原先那个时代,怕不是要早就闹着上法院离婚去了,潘金莲如此样貌,到哪里却又找不到一户豪强人家,却是于那大郎同甘共苦了好几年,虽有无奈,也难得是殊为不易了,追究到底,却也不过是时代背景的不同罢了,我这个具有古今双重思维的大郎却还是能够理解接受的,若是往后将话说的明白了,却也是大不了休妻一封书信,好叫她去另寻人家也好,倒免了自己戴着个绿油油的乌纱帽四处惹人笑闹。
心下思绪翻飞之间,抬头处却是无意中已经来到了阳谷县陈里那最大的飞仙楼,这飞仙楼却是气派非凡,做出的排场也是大手笔,一楼为大众茶庄,若不是有甚出格之举,多半喝口小茶却是不用付钱的。
嵇子玉正要好好探听一下此时的境况,这茶楼却是个紧要去处,转身迈步入内,自己将了个茶碗,兀自寻个角落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茶楼内此刻高朋满座,吵吵嚷嚷,好不热闹!一众莽汉、豪侠胡吹猛拍,天南地北地聊得不亦乐乎!
“听说最近江湖里出了个青年俊杰,大家伙儿是知也不知?”一个长相略带斯文的穷书生慢条斯理地喝着碗中的凉茶,悠悠地问道。
“没有啊!唉!也是咱阳谷县消息不那么便利,每次大家伙听到的最新消息都还是那些通都大邑一早就闻听得颇为不耐的,没得叫人心烦意乱。”
“小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爽爽快快地说了出来吧!”
“是啊!你就快说了吧!好叫大伙儿也见识见识那江湖豪侠的快意恩仇!”
“操!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莫要叫你家爷爷等的心焦火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