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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三百四十四章 金隆壻的呐喊

    金飞鸿抗下了所有,以挥霍一空应对了后续审问。

    但方必寿的调查并没有结束,既然金飞鸿承认设局诈骗孟家财产,那这笔钱财就需要追回来。

    确实,孟家女这一脉是没人了,绝户了,可这笔钱依旧有追回来的意义,按照大明律令,这一脉完全没人了,财产归朝廷所有,也就是说,现在追索的是朝廷的钱。

    金家终于被牵连了进来,金来运因协助诈骗财物被逮捕,府衙派人进驻金家盘点家产,察查账目去向,整个过程参政金隆壻都没任何动作,既没有干涉府衙审讯,也没有派人探监。

    似乎是,撇清关系,一干二净。

    金家确实空了,找到的银钱宝钞,合计只有四百余两,最值钱的,便是金家宅院与孟家宅院的两张房契,其他店铺全都是租赁,还欠下了租。

    对于这个结果,方必寿很不理解,追问金来运、金飞鸿,答案是一样的,用于挥霍了。

    可具体到如何挥霍,在何处挥霍,两人又闭口不言。

    案件没了进展,时间却不管这些,如同一头不知疲惫的牛,在吭哧吭哧的声音中迎来日出,送走日落,甩动的尾巴总不时抽打,暑热腻烦了这汗臭的气息,召来西风之后,便几步一回头地走向东南。

    枣已红透,夜凉如水。

    顾正臣无心睡眠,坐在亭子边看着夜色。

    寂寥星空拖不开沉重的夜幕,西风无力,帮不上什么忙。

    严桑桑陪在一侧说着话。

    萧成走了过来,言道:“韩庭瑞差人传了消息,说窦达道、牛承序动了,至少八十匹驽马载着囤盐正在出城。”

    顾正臣指了指夜色:“这个时辰,城门还没关闭吗?”

    萧成回道:“对方拿到了都司授权。”

    顾正臣凝眸:“都司授权,果然啊,这事没有都司参与其中是办不成的。”

    萧成有些担忧:“梅鸿坐在都司公署,对此事竟毫不知情——这事怕是比我们想象的更为严重,你该出手了,都司一旦出现大的问题,很可能威胁到北伐筹备事宜。”

    顾正臣走出亭中,舒展了下身体,不急不缓地说:“这种事必然是背着人做的,梅鸿不知情很正常。都司的问题,再大也只是个贪污、走私问题,还谈不上勾结外敌,背叛朝廷,北伐筹备的动作不会传到草原上去。”

    “万一呢?”

    萧成不放心。

    就连朱守谦都敢将蒸汽机图纸送到元廷手中,换取元廷在外支持,都司的人看不清局势,为了私欲、野心,也不是不可能吃里扒外。

    顾正臣沉思了下,摇了摇头:“目前种种筹备还没显现出北伐迹象,何况朝廷也没这方面的文书发至地方,即便是京军调动,那也是直接从交趾经水师向北运,而不是从金陵调拨,北平都司还不清楚这些。”

    “北伐方面的事,目前来看不太可能外传。再说了,既然这批盐动了,那就好办了。咱们在城门外安排了人手,相信已经察觉到了动静并跟上了。明日我们出城,看看这些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关。”

    驽马载货,不可能奔跑起来,只能慢慢溜达,半个晚上能走多远。何况这个时候出城追踪,消息必然会传入都司,反而对后续的事不利。

    金府。

    金氏看着靠在门前柱子上席地而坐的金隆壻,脚下的酒壶歪倒在地上,不见酒渍。

    金隆壻仰头看着若隐若现的星子,轻声道:“绣娘,咱们和离吧。这次风波之后,我会被押赴刑场,和离,你才不会受到牵累。”

    金氏收了下裙摆,坐在了金隆壻身旁,抬手摘下发髻上的木簪,摇晃了下头,半黑半白的秀发散落下来:“你我相伴二十余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若是朝廷让你死,我陪你。”

    金隆壻苦涩摇头:“没这个必要,明日便办了和离文书,你回苏州去吧。”

    金氏不答应:“我不答应,这和离文书没办法作数。夫君不要多想,何况金来运他们也未必会交代……”

    金隆壻将脑袋靠在柱子上,刚毅的脸上带着悲凉:“你不懂——方必寿身后站着高人,那种让黄大暑不眠不休的审讯方法,从未听闻过。”

    金氏反问:“没听闻过,也不代表方知府身后有高人指点吧?”

    金隆壻闭上眼:“我没听说过,周冠也没听说过,说明这种刑不是前人创的,而是大明独有。大明独有的东西,多半可以追溯镇国公身上去。”

    金氏吃了一惊:“镇国公?他,他不是已经——”

    金隆壻沉默了会,眯着眼看向夜空:“镇国公不在了,不是还有格物学院,他的弟子还在,他的学问还在。方必寿身后,一定有个格物学院的人,这些人在暗中干预此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金氏心惊胆战。

    格物学院背后站着的就是朝廷,他们参与进来,不一定是朝廷授意,但他们肯定会将北平的这点事告知朝廷。

    金来运一家与金隆壻关系太近了,想不被牵连其中都难,哪怕是金隆壻干干净净,两袖清风,那也必须离开现在的参政位置,等到一切审查清楚了再决定去留。

    金隆壻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我不怕被杀头,可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那么大的窟窿谁来补?朝廷?呵,朝廷只会下命令,下最后期限!绣娘啊,我不后悔走到这一步!”

    金氏搀着金隆壻的胳膊,泪流满面:“夫君莫要说了。”

    金隆壻推开金氏,对着夜空喊道:“镇国公,你活着的时候为何不来一趟北平,为何!”

    金氏伤感。

    西风倔强,拉不出树后的影子,呜咽了一阵子便没了力气。

    天亮之后,树的影子很是明晰。

    马车出了朝阳门,顾正臣对付着几个肉包,问道:“金隆壻当真这么喊?”

    车外的韩庭瑞回道:“千真万确,但之前的谈话并没听清楚。”

    顾正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看向帘外的韩庭瑞轻声道:“让我来北平,金隆壻这种身份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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