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寻到陆轩。
“晋阳之事,托于陆公了。”周彻道:“兵马我需带走,稍后邓清来,他的人会留下协助陆公守城。”
陆轩拱手:“人在城在。”
话语简短,却重如泰山。
周彻没有丝毫怀疑,这位读书人的铁骨头,早已在血火里验证过了。
周彻离开后,陆轩召集城内男丁。
他立在高处,扯着嗓子喊:“我是陆轩!晋阳二失之前,想来诸位便认识我了!”
聚拢的人群或许没有见过陆轩,但这个名字,在并州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群作揖:“见过陆公!”
“这个礼我实在是受的有愧!”陆轩叹息,道:“得而复失,将你们身陷水火,我也有不可推辞的责任。如今,我不能让此事再重演……”
陆轩的号召力毋庸置疑。
他除了临时征召壮丁守城外,还从中将有吏员经验或者识字的人抽了出来,组成一个临时的州府。
而这批人,除了稳定晋阳城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你挑好人,要用最快的速度,统计太原的人口所失。”
“人数要清晰,时间也要尽量准确,分成几个时段。”
“其一,是韩问渠尚在时,他屠杀了多少人。”
“其二,是北边放开大门、晋阳二失之后,有多少军民因局势而死。”
他召来随行的学生吏员,将这事交代了下去,并用干瘦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动作要快,这件事比什么都要紧!”
学生郑重躬身:“是!”
他目送着学生离开,等到背影走远,那双眼渐渐凌厉起来,发出一声冷哼。
“这天下事,不是全由你们说了算的!”
周彻所部奔袭作战,虽已克城,亦需休整。
期间,赵佐、邓清抵达。
周彻如此前言,将邓清所部交给陆轩,并做出交代:后续人马抵达,逐次分批,往我所进之方向前行。
随即,率部离开,往西南而行。
赵佐问:“我们这是去哪?”
“去赌一把。”贾道笑道。
“赌什么?”赵佐问。
“嘿嘿。”贾道捻着胡须:“赌看能不能生擒女帝!”
——天寒,大军奔行。
萧后在后撤途中,竟偶感风寒,车上不时有咳嗽声传来。
萧焉枝走进车中:“您的身体……”
“死不了!”萧后手一挥,道:“我一个西原人,难道还能被并州的北风吹死不成?是汉军又跟上来了?”
“没有。”萧焉枝摇头:“白日拉开距离,我们的箭准头上来了,加之骑术胜于对方,他们赶不上。”
闻言,萧后轻声一笑:“我西原以骑射立国,岂是那么好追的?”
“但是……”
“你何时这样吞吐了?”
“父亲差人过来了。”萧焉枝道。
萧后眉一皱:“这么快?”
萧焉枝看了萧后一眼,还是道了出来:“父亲也在后方跟来。”
萧后神情剧变:“兄长回头,是出事了!”
“是。”萧焉枝叹气,伸手扶住萧后玉背:“他途中遇到了周彻,被他击伤,力战不过,只能撤退,差萧勇带人跟了上去。”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萧后挪开她的手,面色凌厉:“命左大都尉、左大当户,即领劲骑,人用三马,即刻奔袭晋阳,务必阻拦周彻夺得晋阳。”
萧焉枝沉默。
萧后看着她:“怎么了?我们之间,你不要避讳!”
萧焉枝点头:“我认为,周彻夺得晋阳的可能性不低。”
“他人也不多,晋阳有城在。”萧后道。
“人心。”萧焉枝叹息道:“先前,为了铲除韩问渠、救回并州百姓,其人抬棺破城,屡次以身冒险,并州百姓无不触动。如今他来救城,那些百姓定然响应。”
“斩董然、殴杀朱龙,使军士无不生为其效死之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萧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打断了侄女的话:“早知今日,当时便应该直往定阳,先将他按死!且说吧,你有何对策?”
“晋阳,照样安排人去;但您得另做打算,不能往晋阳靠,而是走西北道。”萧焉枝道。
“西北道!”
美目瞥过一幅简图:“避开晋阳,直接往雁门、定阳方向靠?”
“是。”萧焉枝点头:“如果周彻在晋阳得手,有人心归附的他,不需多少兵力守城……只需安排一个有威望的人,如陆轩之辈坐镇城中等后续兵马来,自己再度出击,截住我们的退路……”
到那时,就不是放弃到嘴的地盘问题了,而是萧后和这偌大西原军,能否回到西原的问题!
萧后冷声一笑:“再悲观一些,倘若霍洗忧攻克雁门,我们便会被锁死在并州!”
萧后没有犹豫,手一挥:“如你所言吧!”
“是。”萧焉枝低头,转身离开。
萧后又咳了几声,叹道:“但愿晋阳还在。”
——非我不写,实我不能,已在合二人之力,往后推演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