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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旁支

    梁敬宗的话像是连珠的弓弩,一句接着一句,似乎只要说得够多,就能压回那份失去的威势。

    可说到后来,他们自己却开始觉得气虚。

    因为那少年,一直在看他们。

    那双眼,没有动,连神情都没有变。

    只是那股从他身上散出的气势,越来越重——重得让人心底发凉。

    二人的话音一落,

    不少军士都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们神情复杂,

    有怀疑,也有不安。

    毕竟,这话听上去……也不是全无道理。

    在军中打滚的将校,哪个不是熬出来的?

    若真有天命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奇怪的是,

    萧宁的神情仍然平静。

    那种平静,

    让梁、杜二人心底的胜意逐渐变成了慌。

    他们越看,就越觉得不安。

    那双眼,

    冷得不像是在看凡人。

    赵烈站在一旁,

    看着这场针锋相对的对峙,

    眉头越锁越深。

    他心里清楚——

    杜崇武和梁敬宗,已经被逼到死角。

    他们不敢再退,只能死死咬着“军律”这块骨头。

    可他们太低估萧宁了。

    那少年从一开始,就不是与他们争一口气。

    他是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足以让这整片营帐,彻底颠覆的时机。

    梁敬宗强撑着镇定,

    咬牙怒喝:“你能有什么身份?!”

    “无论你是谁,今日诬陷主将、以下犯上之罪,你都脱不了干系!”

    他抬手一指萧宁,

    语气森冷,“蒙大人还在此处,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翻天?”

    杜崇武随即附和:

    “不错!蒙大人自有断论,你这等胡言乱语,死罪难逃!”

    他们齐声发难,

    想要重新夺回场中主导的气势。

    可他们的声音,在空气里飘了几息,

    便被一阵风轻轻吹散。

    风掠过火焰,

    火光微晃,照在萧宁的侧脸上,

    那目光,沉静如夜,深不可测。

    他仍未开口。

    只是微微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一瞬,空气骤然变冷。

    他缓缓抬眼,

    声音极轻,却清晰到刺耳:

    “不用着急,放心吧,我的身份,定然不会让尔等失望的。”

    那声音一落,

    整座营帐里,连风声都停了。

    众人心头,齐齐一震。

    梁敬宗、杜崇武脸上的怒意,在那一刻,竟不知为何有一丝——心虚。

    他们本能地察觉到,

    这句话之后,

    会有一些——他们绝不想听到的东西。

    火光明灭间,

    那少年的身影笔直如刀,

    冷静、沉稳,

    而那一抹笑意,终于彻底隐去。

    他抬起头,

    那一刻,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整片夜。

    “你们想知道我是谁?”

    他的声音,

    终于彻底变了。

    ——低沉、冷冽,带着君临天下的威势。

    “那我,便让你们,知道。”

    火焰在风中摇曳,帐中气息沉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萧宁的声音落下后,寂静延绵了好几息,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细碎。

    那种静,不像战场的肃杀,也不像惊惧的迟滞,而是一种被气势彻底压制的凝滞。

    所有人都在等。

    等他继续往下说。

    萧宁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那一瞬,火光在他眼底折射出一道冷亮的光。

    他声音极轻,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锋,一寸一寸地切入空气。

    “当我第一次站在你们面前,帮赵烈将军担保,说援军必至之时——你们,听到过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宁萧。”

    他顿了顿。

    那名字在空气里轻轻回荡,像被风裹挟着的一缕锋刃。

    “只是,这不过是个化名。”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眉宇之间那股淡淡的冷意,终于被完全揭开。

    “在下,其实不叫宁萧。”

    那一瞬,帐中所有人的心弦都微微一震。

    他抬眼,声音微沉,吐出的每个字,像是压着铁的重量。

    “这个名字——只是我本名颠倒之字。”

    他微微抿唇。

    风吹过,火焰倏地一颤。

    萧宁的声音再起,低沉、清晰。

    “我本名,姓——萧。”

    那“萧”字一落,火光“啪”的一声炸开,像是在这一刻燃得更亮。

    全场,寂然无声。

    仿佛连风,都被这一个字惊得止住了脚步。

    ——姓萧。

    这两个字,在每一个人脑中同时炸开。

    一瞬间,那种震动像雷霆滚过夜空,从头顶一直劈到脚底。

    萧。

    那可是——皇族之姓!

    空气仿佛被火光烤得发出细微的爆响。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那少年。

    有人眼神发直,有人嘴唇微张,有人甚至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

    他们脑中反复回荡着这个字,仿佛越是念,就越发不敢置信。

    有人喉咙发干,低声喃喃:

    “萧……萧姓?”

    “他说,他姓萧?”

    那声音极轻,却像是一根细针,扎进所有人的神经。

    片刻之后,低语声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皇……皇族之姓?”

    “不可能吧!”

    “他说自己姓萧……这……这是什么意思?”

    “北境千里,哪来的皇族?”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乱,越传越低。

    有人狠狠摇头,似乎想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

    “皇族的人,怎么会来这儿?这北境……这地方,哪配得上那种人?”

    “对啊!他们在京城里锦衣玉食,谁会来这苦寒之地?”

    “再说,真是皇族,谁敢让他冒险到这儿来?”

    “可是他那气势……那眼神……”

    “别胡说!”

    一名老兵猛地低吼一声,似是要压下那股窃语。

    可他自己,说完这话,声音也发颤。

    因为连他都无法说服自己。

    那种气势,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傲……他这一生,只在朝中大典时,远远望过一眼陛下。

    ——那眼神,是一样的。

    帐内火光在摇,仿佛也被人心的波动搅得不安。

    有人咽了口唾沫,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兵刃。

    更多的人却呆立原地,心中一个念头盘旋不去:

    他姓萧。

    若这是真的——那他们方才所做的一切,会意味着什么?

    他们逼迫他、质问他、斥他以下犯上……

    那岂不是,在逼一位皇族血脉?

    想到这一层,许多军士的脸色在火光下猛地白了几分。

    有人忍不住后退。

    有人额角渗出冷汗。

    他们的脑子乱成一团,却又不敢说出口。

    因为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承认那可怕的事实。

    一名年轻军士双手发抖,喃喃着:

    “姓萧……萧姓……那、那不是……”

    他没敢说完。

    他身旁的战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

    那人低声喝道,嗓音发抖。

    “这事儿不能乱说……若是真的……我们这命都没了……”

    年轻军士瞪大眼睛,艰难咽下后半句。

    他看向那站在火光中的少年,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疼。

    他曾经见到过那些出身名门的大人物!

    眼前这少年,他的神情、他的气势、他的那种不似凡人的沉静……

    难道——

    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火光“噼啪”一响,像是映照着众人心底那一瞬间的惊悸。

    怀疑、惶恐、震撼、茫然——所有情绪在这片营帐中翻涌。

    有人偷偷看向蒙尚元,却又不敢多看。

    因为他们都明白,若此事为真,蒙大人早就知晓。

    可他至今未言。

    未言,便是最可怕的。

    有几个年轻的军士,面色发白,腿脚微颤。

    他们心里有一个念头,却不敢让它浮出水面。

    ——若他真是那位血脉之人,那刚才那些喊打喊杀的,不是等于……叛逆?

    有人悄悄跪下,不敢让人看见。

    跪得极轻,却真切无比。

    那一瞬,帐中风声又起。

    火焰被卷得一阵摇曳,照得那少年的脸更显冷峻。

    他的背影笔直,刀光仍在他手中轻颤。

    一字未动,一言未补,便已足够让众人心神震荡。

    “萧”这个字,仍在每个人心底滚动。

    越想,越觉恐惧。

    他们不知是否该信。

    可那股压迫,逼得他们不得不信。

    因为那少年立在那里,冷静、镇定、从容,像是在审视天下万物。

    那不是士卒该有的姿态。

    那是——生来便高在上者的姿态。

    风呼啸着掠过营帐,带动帘角轻颤。

    火光闪烁间,所有人都觉得,天地似乎在那一刻,悄然换了一个方向。

    他们不再敢看那少年。

    有人低下了头。

    有人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哽咽。

    还有人,心头隐隐升起一种颤栗的敬畏。

    那少年仍静静地站着,目光平淡,仿佛对众人的反应尽在意料之中。

    他不需再言。

    他只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所有人,开始重新思量——

    这“宁萧”二字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身份。

    空气里的紧绷,已至极点。

    军士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却不敢发出任何更大的响动。

    直到火光再次剧烈跳动。

    那一瞬,所有人都明白——

    这一夜之后,北境的风,怕是要彻底变了。

    赵烈整个人,像是被什么重物当头砸了一下。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中“嗡”的一声炸响,整片天地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

    他盯着萧宁,呼吸一窒,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火光摇曳,映在他脸上,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嘴唇轻轻颤动,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句话——

    “宁……小兄弟,你……你刚才说的……”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语气。

    “你姓……萧?”

    那一瞬,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两个字冻结。

    赵烈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萧”姓……那可不是寻常的姓。

    那是天子之姓,是皇权的象征,是千年血脉的根。

    这世上敢姓“萧”的人,除了皇族之外,谁敢?

    赵烈的心脏狂跳。

    “皇族之姓……皇族?”

    他喃喃着重复,像是想从自己嘴里听出别的答案,可那声音一出口,他的背脊就彻底发凉。

    皇族?

    这小子是皇族?!

    那他这几日对他说的那些话、与他说的那些笑、那番兄弟之交般的称呼……

    赵烈只觉得喉咙一紧,背后一股冷意直窜上头顶。

    他瞳孔微缩,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般。

    “宁小兄弟……不,殿——”

    他话没说完,猛地停住。

    “殿下”两个字,险些冲到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一瞬,赵烈的心乱成了一团。

    不对。

    不可能。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一阵急促。

    他脑中无数次对自己说——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皇族之人,身份尊贵无比,连京师大臣见了都要伏拜称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苦寒之地?

    北境是什么地方?

    风雪终年不息,战火常年不断,这里是埋骨之地,不是皇族该来的地方!

    那样的贵人,哪怕行走在金銮殿中,脚下都有金砖玉石,怎会踏着这遍地血泥?

    赵烈的手有些发抖,他死死盯着萧宁,声音低得几乎破碎。

    “你……你不会是在说笑吧……宁小兄弟?”

    可那少年的神情,分明不是玩笑。

    那一张沉静的脸,清冷如霜,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

    赵烈的心口忽然抽紧。

    他知道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戏言。

    这是真的。

    他喉咙发紧,想再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低低的喟叹。

    ——原来,自己一直护着的这小子……竟是皇族?

    他几乎不敢去想。

    自己不过区区一名都尉,哪敢妄论天家?

    而眼前这个少年,曾与他同饮烈酒,同列营火,言笑之间毫无贵气,竟是那样的人?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萧宁面对敌军突袭时,镇定自若的神情;

    又想起他在危局中一言断定“援军必至”,那份笃定,那份气魄——

    如今回想,竟有几分……天家之威。

    赵烈只觉自己呼吸困难。

    他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夹杂着愧意与惶恐。

    那种感觉,让他几乎不敢直视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的指尖轻轻颤着,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

    就在这沉默的片刻间,梁敬宗与杜崇武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那一刻,他们彻底傻了。

    “萧……姓萧?”

    梁敬宗的嘴微微张着,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挤出来时带着沙哑。

    他整张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表情僵硬得像被冻住。

    杜崇武在一旁,面色比他更白。

    他死死地盯着萧宁,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惊惧。

    “姓……萧?”

    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像是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俱是一震。

    那眼神里,有惶恐,也有茫然,更有一种下意识的不愿相信。

    “姓萧……”

    杜崇武的嘴唇抖了抖,小声嘀咕,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莫非……这家伙是个皇族?”

    那句话一出,梁敬宗的心口也跟着一跳。

    他本能地四下张望,生怕这话被旁人听去。

    随后,他狠狠吸了口气,强压着声音道:

    “别乱说!”

    “皇族?你疯了?”

    他声音虽低,却极硬。

    “先不要自乱阵脚。”

    梁敬宗努力稳住自己,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

    “皇族……也得看是哪一支。”

    “就算真姓萧,也不一定是近支!”

    他的话一出口,仿佛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依托,语气也逐渐强了几分。

    “你想想看,”他低声急促地道,“北境是什么地方?荒凉、苦寒、危机四伏。真正高贵的皇族,怎么可能自降身份,亲自到这里来?”

    “他若真是近支,朝中怎会容他独自来此?早就派重兵护送了!”

    “所以——”

    梁敬宗深吸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不过是个远支,甚至可能是那些被冷落的旁系!”

    “这种人,虽有皇姓,却没实权!来北境,无非是想博个功绩,换点脸面!”

    杜崇武愣了愣,随即点头。

    “对,对!”

    “这才合情理。”

    “若真是那种天家近脉,早在京城锦衣玉食,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浴血打仗?”

    “所以这家伙——他不过是想借着这身份吓人!”

    梁敬宗见他附和,心底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狠意:

    “姓萧又如何?他敢在此扰乱军纪,就是触法!”

    “别忘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话一出,杜崇武连连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没错!”他咬牙道,“就算他真是皇族,也得讲军律!军纪若乱,谁来约束?难不成,凭他一句‘我姓萧’,就能颠倒黑白?”

    梁敬宗眼神阴冷,低声嘶道:

    “是啊……皇权虽重,可军纪在此!此乃北境战地,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到这里来?”

    “若他真想仗势压人,那我倒要看看——是皇权大,还是军律大!”

    这话虽低,却像针一般,狠狠扎进他自己心中。

    他必须这样说。

    必须这样安慰自己。

    否则,那种从心底涌起的恐惧,就会彻底将他淹没。

    可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依旧发乱。

    那一双眼,仍不敢正视那名少年的身影。

    杜崇武偷偷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梁敬宗深吸口气,沉声道:

    “先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若他只是自称远支,我们就死咬‘诽谤主将’的罪名。”

    “这件事,他逃不掉!”

    说到最后,他语气已重新带上了一丝冷硬,似乎又找回了几分镇定。

    但他自己心里明白——那只是虚的。

    那一刻,他们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

    那少年仍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淡漠,目光平静。

    那种姿态,不像是在辩驳,不像是在自保,反倒像是在——俯视。

    那是一种极冷的俯视。

    仿佛他看透了一切,不屑去解释。

    梁敬宗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掌心被指甲刺出一丝血。

    可他仍死死地挺着脊背,不肯后退半步。

    他告诉自己:

    不能怕。

    不能在一个“可能是远支”的人面前低头。

    不能在这个瞬间露怯。

    否则,他就真的完了。

    空气中仍在回荡着那一个字——萧。

    那是皇族的姓氏,是天命的象征,也是压在人心头的一座山。

    梁敬宗与杜崇武努力用理智去对抗这份压迫,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胸口的那份窒息感仍在。

    他们的眼神变得焦躁,声音也变得僵硬。

    他们不信。

    他们不敢信。

    但那少年只是静静地立在那火光之中,衣袍微动,神情平淡。

    仿佛,世间一切惊疑、喧哗、惶恐,都与他无关。

    那一刻,梁敬宗忽然有种错觉——

    也许,他们确实低估了眼前这个人。

    可他又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

    ——不。

    ——不可能。

    那是皇族的象征,是他万不该面对的天。

    若真是天,他不愿承认。

    所以他只能逼自己相信:

    这不过是一个有心谋权的年轻人。

    火光微颤。

    梁敬宗与杜崇武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东西——

    慌乱,和,倔强的掩饰。

    他们的脸色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

    无论再怎么否认,局势,已经再也不受他们掌控了。

    帐中的空气,依旧沉得可怕。

    火光闪烁,映在每一张脸上,都带着不安与迟疑的阴影。

    终于!

    当那句“姓萧”在空气里彻底散开之后,短暂的震惊过去,更多人开始低声窃语。

    “姓萧?皇族?”

    “真的假的?”

    “他那副模样,看着也不像啊。”

    “皇族的人,哪能出现在北境这种地方?”

    “是啊,皇族可都是天上的人,怎会踏这片血泥?”

    这些议论声,起初极轻,可随着思绪的扩散,逐渐多了起来。

    营帐内,那股最初的震撼感,正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犹豫与怀疑。

    有人微微摇头。

    “我看啊,这小子八成就是个远支。”

    “远支?”

    “对,皇族的旁系,名字里带个‘萧’,可跟天家那边八竿子打不着。”

    “那可就不一样了,远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贵族出身,不算真皇族。”

    “呵……那也不值几个钱。”

    话音落下,站在杜崇武身后的几个人轻轻冷笑,仿佛那股惊惧终于有了可以化解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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