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彩页文学 > 重生后,我成了市委书记的女婿 > 第715章 消失的公交车(45)

第715章 消失的公交车(45)

    铁门上的锈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黑,赵天刚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启明,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总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没挤出一个字,喉咙里发出类似困兽般的呜咽声。

    “我赵天刚这辈子欠的债够多了,不差你这条命!你当律师的,前途光明,跟着我蹚这浑水干什么?!”

    张启明指尖在公文包的锁扣上轻轻摩挲,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多年前在医院走廊,秦思明把装着五十万的信封塞进他手里时的温度。

    “赵总,当年我妈躺在 ICU,是你们让她捡回了一条命。这些年里,她看着小孙子学会走路,听着他喊奶奶,这些日子,是你们给的。”他抬眼时,眼底泛着水光,却笑得平静,“现在该我还了。”

    “还?怎么还?!”赵天刚突然揪住自己花白的头发,狠狠往下扯。

    “你以为这是做生意?一命抵一命?我告诉你,叶默那小子阴得很,他要是查出来你在撒谎,连你家人都得被拖下水!”他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青青那丫头也是,非要自己扛,她一个女人家,进去了怎么活?!”

    说到女儿,赵天刚的声音突然软了,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瘫回椅子上,背佝偻得像只虾米,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我对不起她……从小就没让她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跟着我东躲西藏,长大了还要为我操心……”

    这时候,张启明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张纸,是赵青青亲笔写的认罪书,字迹娟秀却透着股狠劲,末尾的签名用力得划破了纸背。

    “赵总,这是您女儿亲笔写的,她说,只要能保秦总,她什么都愿意。”

    赵天刚捏着那张纸,指腹一遍遍划过女儿的名字,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青青这丫头,太过于单纯了,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秦思明那小子,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张律师,在我认罪之前,想拜托你一件事。”

    闻言,张启明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后开口问道:“什么事?”

    “我被判刑之后,我留下的那些产业,你务必帮我看着,这些产业只能交给我女儿,不能落到秦思明手里。”

    听到这句话,张启明微微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信不过您这个女婿吗?”

    “不是信不过,毕竟不是自己儿子,我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产业交给一个外人?”

    “可是,这些年以来,您的产业之所以能走上正轨,全都是靠秦总在暗中运营,没有他,就没有赵氏集团如今的成绩啊。”

    “说句实话吧,虽然他对我女儿不错,对我也不错,但他表现的再好,我也依旧不喜欢他这个人。实不相瞒,要是不因为我女儿,我好几次都想把他杀了,这次我原本打算让秦思明这小子替我顶罪的,可惜我现在身患绝症,已经无心继续折腾下去了,为了不给我女儿留下任何麻烦,我决定把当年那些跟着我干坏事的老家伙一起带走。”

    听到这句话,张启明刚想说话,铁门上的小窗突然被拉开,看守不耐烦地敲了敲栏杆:“时间到了。”

    赵天刚猛地站起来,隔着桌子抓住张启明的手腕,他的手粗糙得像砂纸,指甲缝里还嵌着污垢,却抓得异常用力。

    “帮我转告青青,就说如果下辈子我俩还是父女,我还会再带她去吃城南那家馄饨,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张启明看着他眼底强装的镇定,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只能用力点头。

    金属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张启明拎起公文包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

    他没有回头,脚步沉稳地走出探视室,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阳光透过铁窗落在地上,那块菱形的光斑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鞋尖,像极了赵青青说过的夏威夷的阳光,只是此刻落在身上,只剩刺骨的凉。

    看守所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像一块巨石压在张启明的心头。

    他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时手指微微发颤,连带着公文包的金属搭扣都发出了细碎的响动。

    后备箱被猛地掀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台银灰色的便携式碎纸机,机身光滑的表面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张启明深吸一口气,将公文包里的文件一股脑倒出来,那些打印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攥得发皱。

    他按下碎纸机的开关,嗡鸣声瞬间划破了午后的寂静,文件被一张张塞进去,锋利的刀片将纸张绞成细如发丝的纸屑,簌簌落在下方的收集盒里。

    他盯着那些逐渐堆积的白色碎屑,仿佛看到了无数双眼睛在纸上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张纸被吞入、绞碎,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不知何时已沁出一层冷汗,指尖触到皮肤时,竟带着一丝冰凉的颤抖。

    关上碎纸机的瞬间,周围的安静显得格外突兀。

    张启明靠在后备箱边缘,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完成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里混杂着紧张与如释重负,在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

    就在他弯腰合上后备箱,准备拉开车门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张大律师,你挺专业啊,连这种价格昂贵的碎纸机都随时带着,保密性挺高啊。”

    张启明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身,脚边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

    叶默斜倚在不远处的路灯杆旁,双手插在警服口袋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肩上,警徽在光影里闪烁着冷冽的光。

    张启明这才发现,自己竟丝毫没察觉到对方靠近的脚步声,这人就像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幽灵。

    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头顶,他本想怒斥对方几句,可当目光对上叶默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有的话都卡在了舌尖。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叶……叶队长,您吓我一跳。”

    叶默直起身,缓步走过来,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此刻格外清晰。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害怕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软刀子,轻轻刮过张启明紧绷的神经。

    “叶队长您这句话就有点含沙射影了。”张启明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他挺直脊背,试图摆出理直气壮的姿态,“我张启明行得正站得直,这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事。”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叶默的注视,落在对方胸前的警号上。

    “是吗?”叶默挑眉,语气里的玩味更浓了:“我可听说,某位大律师,经常替一些恶人打官司呢,一次收费好几十万。”

    张启明的脸瞬间涨红,一半是气一半是慌。

    他猛地抬眼,声音里带着刻意维持的冷静:“我是一名律师,我的职责就是替被告人做辩护。”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我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法律程序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您身为一名警察,这一点,应该比我清楚吧?”说完,他紧紧攥住了车门把手,只盼着这场对话能快点结束。

    看到张启明表现出来的惶恐和紧张,叶默随后微微摇了摇头道:“张律师,你不用紧张,大家都有不同的立场,对待事情的看法也就不一样。”

    听到叶默这句话,张启明此时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烟,随后取出一根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之后,张启明随即看着叶默道:“我刚刚见了赵天刚了,他为了不让女儿和女婿做傻事,准备主动认罪。”

    听到张启明所说,叶默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吃不喝硬挺了这么久,就因为这事儿,突然表示愿意认罪,这说服力,恐怕不够吧?”

    闻言,张启明面不改色的开口道:“秦思明和赵青青为了把赵天刚救出来,打算铤而走险,杀人灭口,这太荒唐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因为赵天刚而死。”

    “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劝说赵天刚认罪的?”

    “你可以这么说。”

    “可我不相信一个为了钱能够替强奸犯打官司替他洗白的人,会突然如此的有良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你只听说我替恶人打赢了官司,却不知道那些恶人最终的下场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在努力着,只是每个人的方式不同罢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还有陈忠!”

    张启明的话音刚落,指间那截燃了大半的烟头便被他用力掷在地上。

    他抬眼看向叶默时,眉峰挑得老高,眼底像是蒙着层化不开的寒冰,那目光在叶默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随即转身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引擎轰鸣声骤然响起,轮胎碾过地面带起一阵尘土,车尾灯在叶默视野里缩成两个模糊的红点,拐过街角时还溅起了几片枯叶。

    叶默站在原地没动,晚风吹得他警服领口微微翻卷。

    他盯着张启明刚才站过的地方,那截被踩扁的烟头正孤零零地躺在裂缝里,像个无声的嘲讽。

    叶默抬起右脚,鞋跟精准地碾在烟头上,“咔”的一声轻响,烟灰混着沙粒嵌进路面的凹坑里,他盯着那团污秽看了两秒,才直起身拍了拍裤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警徽。

    回到支队时,办公楼的走廊已经亮起了白炽灯,光线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道歪斜的影子。

    叶默推开办公室门时,郑孟俊正趴在桌上对着电脑啃苹果,见他进来,忙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抹了把嘴角的果汁:“叶队,您回来了?”

    “阿俊,”叶默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笃笃的声响,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叠没整理完的卷宗上,“去年张启明辩护的那起案子,被告人现在怎么样了?你帮我查一下。”

    郑孟俊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就查。”他飞快地转动办公椅滑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公安系统的登录界面跳出来时,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叶默,见对方正盯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便抿了抿嘴,加快了操作速度。

    “叶队,这案子的被告叫况志摩,是个大学教授。”郑孟俊的声音带着点发颤,他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那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眉眼间透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是个犯过事的人。

    “他被指控侵犯并杀害了一名女大学生,但张启明辩护完,只判了十六年。可是……”

    “可是什么?”叶默往前倾了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张启明的辩护风格向来激进,能把死刑辩成十六年,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郑孟俊咽了口唾沫,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调出另一份文件:“女大学生的家属后来又起诉了,这次胜诉了,况志摩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他说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才间隔不到半年,判决结果差这么多,也太蹊跷了。”

    “原告的律师是谁?”叶默追问,指尖已经捏紧了桌沿,指腹在木头纹理上磨出细微的热感。

    能推翻张启明的辩护结果,这个律师绝不是等闲之辈。

    郑孟俊在系统里输入关键词,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个名字和照片。

    “叫李复生,也是安京的律师,看资料还是个挺有名的刑事律师。”他说着,把屏幕往叶默那边转了转,“您看,这是他的执业证编号……”

    叶默盯着屏幕上“李复生”三个字,想起张启明说的那些话,他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心里那团疑云,似乎更浓了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