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驴二从威海到荣成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了一件可以威胁到英子的阴谋,他利用日伪调查组长的身份,铲除了潜伏在英子身边的内奸,为英子解了围,他本想在荣成和英子见一面,但因为英子忙着工作,而驴二又着急赶到文登帮助谢玉莹除掉乔三宝,二人没能在荣成见面。
虽然二人没见面,但驴二已经知道,英子现在的身份是荣成县武工队长,现在他在这里见到英子,猜想英子很可能是从荣成回昆嵛山的师部汇报工作。
驴二忽然见到英子,惊喜之下,忘了自己是日伪的身份,忘了英子是武工队长的身份,两人本应该是“敌人”,但喊得如此亲密,显然关系非同一般,如果附近有日伪的密探,而密探只要认识他们其中一人,就会有大麻烦,如果认识他们两人,那就更麻烦了。
驴二喊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但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及时止损”,“亡羊补牢”,所以他喊完“英子”之后,并没有跳下马车奔向英子,而是仍然坐在马车上,扭头望着英子,如果英子理他,他再跳下车和英子谈话,如果英子不理他,他只能装作不认识,继续向前赶路。
反正那里坐着三个人,还有摊主,没人知道他在喊谁。
驴二发现,一向机警的英子,在听到他的喊声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抬头看他,而是过了一两秒钟之后,才抬头看他,好像英子正在低头想着心事,反应不够敏捷。
等英子抬头看驴二的时候,驴二看到,英子的脸色很沉重,眼睛红红的,好像正在经历非常悲痛的事,还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
等英子看到喊她的人是驴二的时候,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立即回应,而是先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威胁之后,才向驴二点了点头,又扬了扬下巴。
驴二和英子自小在一起,对英子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意思,了如指掌,他一看到英子的动作,就知道英子不想在这里跟他见面,而是让他继续赶路,到前面人少的地方等他。
驴二扭回头,赶着马车继续前行,但他心中却很是忐忑不安。
他猜想英子的脸色为什么那么悲伤,那么沉重,好像失去了亲人一般。
驴二当然知道,英子把她部队的同志们,全都当成亲人,每当有同志们牺牲的时候,英子都会悲伤,但这次不同,英子太悲痛了,这次她失去的同志,应该是她最亲密的战友,甚至不是一位,而是很多位亲密的战友,不然,英子不会如此悲痛。
坐在马车中的项林,看到驴二的脸色沉重,不由问道:
“二子兄弟,刚才那位姑娘是谁?”
虽然项林是军统的人,驴二没把项林当外人,但毕竟英子的身份是秘密,驴二不能让项林知道太多,只好说道:
“她是我最亲的妹子,她现在是八路军。”
项林听到这句话,就不再问下去了,他当然知道,再问下去,就会让驴二为难了,驴二告诉他太多,会泄露八路军的机密,如果驴二不告诉他,又显得驴二提防他,不把他当自己人。
项林是聪明人,懂得适可而立,立即不再追问了。
驴二赶着马车,行了两里路左右之后,看到路边有一片树林,他把马车停在路边,和项林跳下马车。
项林跳下马车之后,说道:
“二子兄弟,我在这里看着马车,你到树林那边等着你妹子吧。”
驴二明白,项林是为了避嫌,才不听他和八路的谈话的,他点点头,自己向树林走去,走在树林边,就停下来等着英子。
过了不一会儿,英子和两个人走了过来。
驴二看到,英子身边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驴二不认识他们,他猜想,这两人应该是英子的同志,武工队的队员。
英子三人到马车边的时候,向项林点点头,继续向驴二走过来。
驴二在英子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先退进了树林中。
英子带着两个同志,走进了树林中。
英子看到驴二,并不像以前那样欢喜,她的脸色仍然沉重,眼睛仍然通红,她的两位同志,和她一样,都是脸色沉重,眼神中即有失去战友的悲痛,又有对敌人的痛恨。
驴二迎前几步,关心的问道:
“英子,你怎么啦?谁出事了?”
英子再也忍不住了,扑进驴二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哽咽的说道:
“二子,东海他,他和三连所有同志,全都牺牲啦!”
驴二心头大震!
八路军的队伍中,驴二最熟悉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英子,另一个就是黄东海。
黄东海是石雄的师兄弟和仁兄弟,石雄的父亲,是黄东海的爷爷的徒弟,两家是世交,黄东海和石雄也顺理成章成为师兄弟和仁兄弟,
半年前,石雄到海阳县城给黄东海的父亲拜年,被仇家认出来,关押进大牢,驴二为救石雄,劫持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的儿子,顺利救出了石雄,但被刘本功带兵追杀,在危机之时,已经成为八路军排长的黄东海,率领排队正好从此经过,认出了石雄,救了他们,带他们到了八路军的营部。
驴二就是在那里,见到了久别的已经参加八路军的英子。
换言之,黄东海对驴二有救命之恩,再加上驴二视石雄为仁兄,石雄和黄东海又是仁兄弟,他和黄东海,也算是仁兄弟,亲上加亲,恩上加恩。
驴二虽然和黄东海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对黄东海的印像一直很好,两人的感情和私交都很好。
想不到,黄东海竟然牺牲了----
驴二的眼前,仿佛又看到黄东海那挺拔的英姿,英勇无畏的眼神,他心中悲痛,哑声问道:
“东海是怎么牺牲的?谁杀了他?”
英子已经泣不成声,另两位同志,含着热泪,向驴二讲述了黄东海和他们三连所有指战员牺牲的经过。
这是一个悲壮又充满热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