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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神圣的切割

    莫公泽打赢了他的通往王座的第一战,奥斯特拉赫之战。

    此战法军进入奥斯特拉赫村的四千人在村子里就战死了六百多,从村中撤退后,又被外面等候的瑙恩多夫伯爵两千骑兵追击。

    法军的尸体,沿着奥斯特拉赫河横七竖八的相互堆迭,短短三四公里的路上,躺下了至少两千具尸体。

    这远远超过了历史上个的奥斯特拉赫战役。

    历史上法军总计也就损失了两千多人,同时奥地利也损失了两千人多,双方在伤亡上打成了平手,法军只是在战略上失败而已,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惨败。

    浓雾中,一直到跑得快的败军跑到了主帅儒尔当所在普富伦多夫高地,儒尔当这才知道他的前锋已经惨败。

    从突然出现,直接把弗朗索瓦.勒费弗尔打成残疾的鲁藩军身上,儒尔当敏锐感知到了奥地利来的,应该是倾国之兵。

    当即,这位法军主帅选择撤退,拉长战线,暂避锋芒,重组队伍。

    不过儒尔当的感觉非常敏锐,但撤退时又低估了奥地利军队的追击的能力和决心。

    瑞恩斯坦到率领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到达之后,不顾伤亡,不顾疲劳,始终粘着法军不放。

    双方从奥斯特拉赫一直拉扯到施托卡赫附近,法军才终于摆脱了瑞恩斯坦的纠缠。

    这一系列追击战中,法兰西军队又付出了一千余人的伤亡,而追击的奥地利军队伤亡也差不多。

    但脱离了接触之后,让.巴蒂斯特.儒尔当反而不跑了。

    因为此时法军还有三万多人在瑞士,守卫着赫尔维蒂共和国,他要是跑了,这十万多奥地利军队就会回师去打苏黎世,那里的法军就惨了。

    而在法军就地整编的时候,卡尔大公率领着剩余的奥地利军队赶到,双方肯定要在施托卡赫爆发更大规模的战斗了。

    不过此时,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灰白的瑞恩斯坦却对战争的前景表示悲观。

    “当全世界国家都在向着民族国家转变的时候,神圣罗马帝国的模式,明显已经落后于时代。

    而弗朗茨二世皇帝,他的所作所为又更进一步削弱了帝国的向心力。

    现在的神圣罗马帝国中,作为主体的奥地利人没有为这个名义上帝国付出的觉悟,其他种族就更加不可能,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腐朽的大帝国轰然倒塌!”

    作为一个在启蒙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统帅,还是一个有些愤青,对大同社会有很强向往的统帅,瑞恩斯坦很看不惯神罗帝国的一切。

    核心思想就是,你这样的腐朽玩意,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罗马帝国!

    “车骑将军的意思,是这支军队乃至帝国的臣民,都缺乏为帝国效死的勇气与决心,所以他们战斗意志薄弱,战斗力低下,是吗?”

    瑞恩斯坦走的时候,莫子布刻意把他的军衔提拔为了上将,还给了车骑将军的名号,以表彰他对大虞现代军队的奠基作用。

    “是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这个头衔的号召力太弱了,除了拥有一堆中看不中用的法理以外,反而阻隔了主体民族对皇帝向心力。”

    瑞恩斯坦很明确的回答道:“这次追击战,我带着奥地利的精锐,追击法兰西溃退的一般队伍,结果双方伤亡竟然差不多。

    明明好几次只要再辛苦一点,就能切断一部分法军的后路,然后包围起来慢慢啃,但下面的军官和士兵,总是不愿意付出一定牺牲去换来整体的利益,执行力差的简直离谱。

    我可以这么说,这些所谓的精锐军官要是在赛里斯帝国,打完仗后,至少三分之一必须用爵位来赎罪,三分之一肯定是要被流放甚至砍头,最多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无罪的,至于得到奖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莫公泽听完,没有说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瑞恩斯坦若。

    “是的,世子殿下,我也是在提醒你。”瑞恩斯坦倒是很直接,“你的罗马帝国必须采用另一种内核来凝聚人心,塑造新的民族认识。

    我觉得大部分的组织架构,你可以在赛里斯的传统文化中找到答案,但是宗教。

    这玩意在君士坦丁堡甚至整个欧罗巴洲和中东地区都是最重要组成因素的之一,很多时候还没有之一。

    而在赛里斯,你们并没有很好利用宗教的传统与总结,这是你的短板。”

    莫公泽笑了,“因为在赛里斯,君权非神授,它的运行遵循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规律。

    所以我们用不着宗教,对付宗教只需要捆住它的手,打断它的腿,控制它的耳鼻喉舌,需要的时候放出来,不要的时候就收回去就行。”

    “但是在欧罗巴洲不行,在巴尔干半岛尤其不行,因为那里唯一的共识,就是宗教。”瑞恩斯坦耸了耸肩。

    “世子殿下,你得招揽一些宗教方面的人才了,特别是正教方面的人才,这对你有好处!”

    正教其实也有分支,最大的两个派别就是希腊正教和沙皇罗斯的东正教。

    其中希腊正教仪式和教义更加古老,组织更加类似早期基督教,带有部落式宗教的破碎感,组织非常相对分散。

    而沙皇罗斯的东正教则充满了拜占庭风格,往往不靠充满仪式感的仪式来强调宗教威严,反而是用拜占庭宫廷式的繁文缛节来展现宗教气氛。

    组织也比希腊正教更加严密,颇有一股宗教服务于君王的特点。

    莫公泽其实也考虑过这点,要收复君士坦丁堡,肯定要用正教而不能用罗马公教,更不能用新教。

    目前他要控制的巴尔干半岛,主要有三股大势力,以塞尔维亚为首的南斯拉夫人,罗马尼亚分裂出来的摩达维亚公国和瓦拉几亚公国,最后则是希腊系的。

    南斯拉夫人这个矛盾复杂的火药桶,莫公泽不打算去碰,至少现在不打算,而希腊诸邦和罗马尼亚两公国肯定是要利用的。

    此时由于沙皇罗斯自称第三罗马并日益强大,沙皇罗斯的东正教已经在摩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广泛传播,莫公泽如果想要和沙皇罗斯争夺这两地,就不能用沙皇罗斯的东正教了。

    看来,自己确实要开始与希腊的抵抗力量,比如那些仍然存在的希腊正教牧首,以及在民间秘密教授希腊语和希腊古典神话等民族知识的秘密学校。

    “世子需要我去控制一部分骑兵吗?”瑞恩斯坦见莫公泽听进去了,显得很是高兴,他看着莫公泽问道:

    “咱们全是步兵,进攻奥斯特拉赫村的时候伤亡也不小,士兵们较为疲惫,如果此战战败,咱们没有骑兵掩护,还是有点危险的。”

    瑞恩斯坦虽然原本在法军中服役,但他实际上是萨克森人,还有个韦廷家族的斯温尼亚伯爵这种空头的称号伯爵,完全可以算是神罗内部的自己人。

    所以从赛里斯帝国归来之后,名满欧洲的瑞恩斯坦受到了神罗内部的热烈欢迎,连皇帝弗朗茨二世都曾拉拢过他。

    瑞恩斯坦也趁机在神罗邦国内部,特别是萨克森选帝侯国的骑兵队伍中任职过,因此他可以轻松绕过卡尔大公,拉拢一两千骑兵。

    当然,这也从侧面反应了以奥地利为主的神罗军队确实不堪大用,到了这个时候了,军中的指挥权依然没有得到高度的集中。

    “不用!”莫公泽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一战有可能赢,因为奥地利人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他们了。

    纵然他们不喜欢弗朗茨二世,但是他们还放不下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国招牌,这十几年来的输多赢少,已经让给奥地利人积攒了太多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

    很多人把这种欲望,投射到了卡尔大公,甚至是我的身上。

    我想,有了奥斯特拉赫之战的胜利鼓舞,只要此战大公爵亲自出现在第一线,奥地利军队一定会士气大振,击败,至少击退法兰西人并不难!”

    瑞恩斯坦听完,若有所思,“殿下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去准备一点骑兵,保证我们这几千人的安全。”

    莫公泽这下没有阻止,因为他确实需要保证安全。

    三月二十七,大战来临。

    施托卡赫地区在后世法国、德国和瑞士的三角交界处,是瑞士内卡河谷、施瓦本等瑞士内陆通往德法地区的交通枢纽。

    不过虽然是交通枢纽,但施托卡赫小镇并不大,周围有价值的高地,也就那么一块,根本摆不下双方的十几万大军。

    于是双方都只能将军队的精锐派出来去争夺施托卡赫,其余军队统统作为预备队在周围集结。

    作战的方式就是添油,双方拼命往施托卡赫添油,直到一方完全扛不住溃败为止。

    这种作战方式,决定了从一开始,这就将是一场绞肉机般的血战。

    事实也是如此,法军凭借高出一等的战斗力,首先抢占了施托卡赫地区,但被击退奥地利军队爆发极强的意志,他们并没有溃散,而是退到了施托卡赫城外的森林中躲藏了起来。

    眼看情势危急,卡尔大公充分展示了他的调度能力,他将差不多七万奥军分成了四个纵队,不计伤亡的轮换猛攻,充分利用多出来的几万兵力,抹平与法军的战斗力差距。

    但战斗到下午,奥地利军队还是不能拿下施托卡赫,卡尔大公焦急的自己都跑到了第一线,鼓舞奥军作战。

    看到卡尔大公抵达,奥地利人爆发出了最后一点没有被消磨干净的欧洲大国英雄气,他们那朝施托卡赫的法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将军级别的军官都开始战死,奥地利方面,甚至来自匈牙利的骑兵都冒着炮火和排枪,向山上发起了狂热的进攻。

    一个小时后,奥地利方面光是战死者就超过了两千人,但他们仍然没有停下脚步,穿着红色军服的奥军依然在朝着法军发起前仆后继的进攻。

    “侯爵,卡尔大公爵依然没有召唤我们前去作战。”到底身体里还是流淌着哈布斯堡家族的血脉,莫公泽此时已经给非常坐不住了。

    他身边的瑞恩斯坦则吸了口气后回答道:“大公爵肯定不会让咱们上了,因为这是奥地利人骄傲的一天,他不会允许被玷污!”

    玷污这个词,用的很重但同时又很精准。

    莫公泽非常难受,以至于人都摇晃了两下。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莫公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外祖母特蕾莎女王的名字,又向去世不久的母亲玛利亚.伊丽莎白女大公祈祷了一番,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远了。

    战场上,卡尔大公用瘦弱的身体,高举着神圣罗马帝国的旗帜,向着施托卡赫策马奔腾,他只能用这样的举动,来鼓舞奥地利人最后对于帝国的热情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看到瘦弱的卡尔大公都如此英勇,战场上的奥军欢声震天,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而受到卡尔大公英勇的鼓舞,此前败退进入森林中的奥军残部,也纷纷走出森林,再次向法军发起进攻。

    而这,成了压垮法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军统帅让.巴蒂斯特.儒尔当开始慌了,因为法兰西的敌人不只是奥地利一个,他们的敌人是基本除了西班牙以外的所有欧罗巴国家,而目前法军也伤亡了快两千人。

    这注定了法兰西别说跟奥地利人一换一,就是二换一也是血亏,这一刻,儒尔当甚至对于法兰西的未来,都有些绝望了起来。

    如果我们的军队只能跟奥地利人一换一,法兰西革命政府,法兰西共和国,何以为存!

    带着这种绝望的感觉,夜幕降临之前,儒尔当率领法兰西人丢下满地的尸体,借着夜色的掩护,匆忙撤走了,结束了这残酷的施托卡赫之战。

    小小的方寸之地,尸体堆积如山,就像是一根根被随意砍断的树木,鲜血汇聚成了溪流,自山坡上涓涓而下。

    作为胜利一方的卡尔大公没有选择追击,因为最精锐的两万五千奥地利军队光战死者就有一千七百人,伤亡人数接近七千,在整编之前,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

    卡尔大公在这尸山血海之前久久无语,他似乎看到了帝国艰难的未来。

    奥地利人终于赢了,扬眉吐气了,但这似乎只是一剂安慰剂。

    与此同时,意大利战场上,率领精锐俄军到达的名将苏沃洛夫在北意大利屡次击败法军,法兰西督政府在坎波福尔米奥条约中得到了意大利领土,几乎全部丢失。

    五月,卡尔大公率领奥军进攻苏黎世,奥军与法军展开了第一次苏黎世会战。

    六月,法军统帅安德烈.马塞纳孤立无援,新成立的瑞士赫尔维蒂共和国更是一片混乱,无法给他提供有效帮助。

    为了保存实力,安德烈.马塞纳率军从苏黎世撤离,奥地利趁机收复了除少数几个州以外的全部瑞士。

    同样在六月,英格兰海军协助奥斯曼陆军在埃及登陆,企图一举歼灭后路被断的法兰西埃及远征军。

    形势非常危急,但就在这个时候,拿破仑的指挥天赋终于爆发。

    一万八千到两万奥斯曼军队在英军的掩护下登陆,拿破仑则趁他们立足不稳抢先发动进攻。

    法军集中八千人,猛冲刚刚立稳阵线的奥斯曼军队,轻松将其击败,溃散的奥斯曼军反冲自己阵线,协助法兰西人彻底将自己人搞乱。

    法兰西人在畅快的杀戮中,上万奥斯曼军被恐惧影响,竟然往海中逃去,连主帅穆斯塔法帕夏也被骠骑兵之王缪拉亲手从马上砍下来俘虏。

    此战,法军以二百二十人阵亡的代价,击毙奥斯曼军超过两千人,另有一万余奥斯曼军人溺水而死,五千多人被俘,两到三千人失踪。

    奥斯曼哈里发派来的,经历过第六次俄土战争的所谓奥斯曼精锐,全军覆没。

    但这场让奥斯曼人现了个大眼,几乎坐实了西亚病夫帽子的战役,并不能挽救在埃及的法兰西远征军。

    因为他们没有了退路,甚至连他们的主帅拿破仑.波拿巴,都在考虑放弃他们。

    。。。。

    维也纳,哈布斯堡家族墓地。

    被卡尔大公在施托卡赫战役中伤透心的莫公泽,被父亲莫子溶带着来到了此处,父子俩向特蕾莎女王和玛利亚.伊丽莎白女大公做了最后的告别。

    “你的母亲,给了你生命,而女王陛下则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莫子溶看着儿子,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如今,我们父子对哈布斯堡家族和神圣罗马帝国的责任,都结束了。

    我要回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我的儿子,你则要走上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道路。”

    “你比我厉害的多,只要你能斩断对于哈布斯堡家族最后的一点恩情,你就一定能办成这件事,让我们家,成为中华掌控欧罗巴洲的最强兵器!”

    “父王请放心,我想明白了,哈布斯堡家族对我没有任何恩情,我之前感受到的,是来自祖母与母亲的爱。

    母爱深恩永远无法还清,但我不欠哈布斯堡家族任何一点东西了!”

    这一刻,莫公泽走过二十五年的人生路,终于扔掉了他身上哈布斯堡家族的最后印记。

    把身体里哈布斯堡家族的血脉与祖母和母亲的喜爱做了切割,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中国人。

    莫子溶也很高兴看到儿子的转变,他最后的任务,即防止儿子莫公泽变成一个香蕉人的任务达成。

    “走吧,我们去伦敦,见证了你的婚礼之后,我就启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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