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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互为镜像的多瑙河与伏尔加河

    轰鸣的蒸汽挖掘机如同远古怪兽,很轻易的就在伏尔加河畔的黑土地上挖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深沟。

    只要周围拿着铁锹、铁镐的士兵稍微精修,一条堑壕就完成了。

    来自安西四省的汉儿义从们带着几分敬畏,喜笑颜开的看着这个‘大铁牛’。

    有些脑子活的已经想到了,要是这机器能做的再精细点,以后春日开冻土耕田,就不用老牛了。

    “今日该咱们淮安府清河县的乡亲们出力了,不要给辽王殿下丢脸,不要给咱淮上人丢脸,要对得起董爵爷。

    世子爷那样的大人物,为了咱以后的安全把命都搭上了,咱可不要惜力气。

    这次至少往前挖半里地,还要弄的平平整整,方便推火炮过去轰死那些罗刹鬼。”

    这次出工的汉儿义从是从淮安府清河县,也就是后世淮安市清浦区来的。

    此时的淮上地区还没有经历常凯申的大洪水猛冲,大运河也还在发挥作用,因此并不算贫困。

    这些淮上人能来安西拓殖,基本上就是被淮上外孙辽王莫洲杊和同为淮上人的皇汉将军董金凤吸引过来的。

    前些日子董金凤的长子战死,对他们震动不小,对罗刹人的仇恨更深了。

    “不消里长吩咐,咱都是明事理的,知道该咋干。”

    “上了战场,死都不怕,哪会偷奸耍滑,您老就放心吧!”

    说罢,这些义从娴熟的配合机器不断掘进。

    而远处棱堡上的罗斯守军无可奈何,他们不断发炮来轰,结果要么被Z字形的壕沟阻挡,要么根本无法命中。

    就算偶尔有一炮打中,也因为炮盾的存在,不能对蒸汽挖掘机造成致命伤害,修一修就能继续挖。

    更别提挖掘机掘进的同时,还有神射手前出保护,他们分散各处,利用各种伪装,专门在棱堡上罗刹炮兵发炮的时候精准狙杀。

    淮安府清河县的一百多义从挖了半天,推进了七百多米。

    这原本至少需要五天左右,结果有蒸汽挖掘机半天就搞定了。

    你说这仗,别说库图佐夫,就是卫青、李靖来了也得挠头。

    下午则是陕西汉中府留坝厅,也就是后世汉中市留坝县的义从来挖。

    留坝这地方,虽然号称是秦汉咽喉,但那是真的穷啊!

    山高水恶,穷的荡气回肠。

    在大虞,留坝厅早就撤销了,因为人都移走了,乾隆时期全厅两万多人,如今仅仅剩下了两三千,原本的留坝城直接变成了一个带驿站性质的留坝镇存在。

    这些留坝来的汉子,自然知道在老家是个什么样子。

    满清时期,那时留坝的女子拼了命要往外嫁,外面的女子宁愿给人做填房也不愿嫁进山。

    而现在,谁家没有百十亩地,牛马十余,羊上百头的,吃的放屁都流油。

    至于娶妻就更简单了,没有汉家女子看得上你,直接跟着大部队去波斯,去普什图诸部(阿富汗),去奥斯曼的小亚细亚东部抢几个回来就是。

    哪怕你不敢拿刀抢不到,那也可以用两匹马或者几百斤面粉从能抢的人手里买一个就是。

    这些在安西的留坝人习惯这里的气候水土后,从原本怨恨皇帝把他们从家乡赶走,到现在则统统感激皇帝当初派人用绳子把他们从家乡捆到安西。

    因此他们一上阵,那是不要命的往前挖,一个下午挖了快一千米。

    这下轮到棱堡中的罗刹人坐不住了,他们集结了数百人,拉着一门三磅炮企图过来干掉蒸汽挖掘机。

    结果这些留坝汉子即便干活到筋疲力尽了,看到罗刹人出来还是直接掏出燧发枪就跟他们拼命。

    打死一个罗刹鬼就是五亩土地或者等价物,甚至杀的多的还能积功当官,不拼命那就是傻子。

    不一会,巨大的呼啸声传来,原来远处的大虞炮兵早就注意到了罗刹人,一轮校准之后,第二轮就把罗斯人的火炮给打掉了。

    一声哨响,堑壕中埋伏的正规军一跃而起,迅速将从棱堡中出来的罗刹士兵打死数十人,其余仓皇缩进棱堡,不敢再出来。

    接着就简单了,第二日军队接过留坝汉子们的工程,在堑壕中挖掘出了能防子弹和弹跳炮弹的胸墙,随后便用大口径臼炮往上轰击。

    同时神射手也开始抵近棱堡,点射棱堡上的敌军炮兵和狙击手。

    此后经过两三天的炮轰和冷枪,要么棱堡被炸出缺口,大军一拥而入,要么棱堡中的守军绝望地主动出来投降。

    察里津城内的巴拉格季昂亲王用望远镜看着外面的一切,他知道察里津守不住了,因为契丹人有蒸汽挖掘机。

    如果契丹人没有这玩意,按照一个棱堡两个月起步的速度算,他们永远也无法拔除伏尔加河两岸的棱堡。

    因为这里一年能作战的时间不超过七个月,其余时候就那北极吹来的寒风,什么人也扛不住。

    他们在夏季挖,罗斯人就可以在冬季缓慢修补,多来几个来回,过个几年,这仗就可以握手言和了。

    但现在不一样,今年伏尔加河两岸的棱堡肯定是会被全部拔除的,明年就直接兵临城下,自己最多坚守到年底,就该军心溃散守不下去。

    为此,巴拉格季昂亲王给主帅库图佐夫写了一封信,用大篇幅描写了自己的困难。

    但他的目的不是叫苦,而是希望库图佐夫能放弃察里津,让他撤离。

    但库图佐夫的回信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全是一通打气的官话,巴拉格季昂亲王瞬间就明白了。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沙俄名将心想干脆以察里津为礼物,投降契丹人算了。

    但也就这么一想,在第三罗马,他是出身格鲁吉亚王族的亲王,是帝国排前五的将军,是沙皇承认的远房亲戚,儿子可以娶公主,女儿能嫁给皇族的存在。

    要是做了叛徒,契丹人不可能给他这个待遇不说,他在圣彼得堡、莫斯科的家人和家族成员都会被沙皇处死。

    进程也如同巴拉格季昂亲王预料的那样,到了十月底寒风来临之前,伏尔加河东西两岸的棱堡基本都被拔除,俄军战死一万多人,察里津就剩下了位于河中岛上的孤城。

    不死心的巴拉格季昂亲王在冬季组织了一波试探性的进攻,想要把仍然留在原地的一部分大虞守军歼灭,然后想法对被攻陷的棱堡做一点修补。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碗碎,碗碎’呐喊声。

    数千长着大饼子脸,罗刹人分不清楚,但东方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士兵们,从冰天雪地中鬼魅般现身。

    这都快成大虞的惯例了,凡是遇到要在冰天雪地坚守的活,基本都是派辽宁乐浪镇、新罗汉城镇、光州镇的镇兵来守。

    这些高丽人在零下二十多度天气中能比其他人少穿一件棉衣,行动更为迅捷。

    可以每两天开一次火,两顿热饭菜吃下便能两天左右基本不用进食,后勤保障压力大大减轻。

    最重要的是他们忍耐力极强,对军官的命令基本都是无条件服从。

    因此即便战斗力在大虞不是最强大的,但不管什么部队,都愿意征召一批来干牛马活。

    巴拉格季昂亲王一听这种他都能听出一些不同,带着口音的汉语,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他可没少跟这些人打交道。

    在巴拉格季昂看来,这就是契丹人中的灰色牲口,极能吃苦,自己是不可能把他们轻易赶走的。

    。。。。

    与此同时,贝尔格莱德城中的刘国庆也在咬牙坚持。

    自从李兴泰率骑兵撤走之后,法军就开始疯狂挖掘堑壕向贝尔格莱德城突进。

    贝尔格莱德城的防御体系,由东城、西城和河中岛棱堡三部分组成。

    要安全从这里通过多瑙河,就必须要拿下河中岛棱堡,而要拿下河中岛棱堡,东城、西城都必须要攻陷,少一边就拿不下河中岛的棱堡。

    因此在李兴泰走后,刘国庆主动放弃了西城,以收缩防御,他将所有带不走的都一把火烧掉,利用大火阻滞了法军的进攻快一个月。

    但随后法军开始架起大炮猛轰,两个月内往贝尔格莱德东城内发射了超过一万枚燃烧弹,以至于守军很大一部分时间的任务不是防御,而是灭火。

    到了这个冬季,整个贝尔格莱德城内基本没有再可以被轻易点燃的东西了,满目疮痍。

    不过这难不倒刘国庆,没有房屋居住,他就带领守军挖地窝子。

    没有煮饭的柴火他则早就考虑到了,在法军大规模炮轰前就把木柴用油皮纸包裹后放到了城内的水道中,要煮饭直接捞起来就是。

    现在主要的问题,其实是弹药缺乏,因为法军的一万多枚燃烧弹造成了三个主要军需库中的一个发生殉爆。

    此外医疗用品也开始缺乏,很多受伤士兵得不到很好的救治。

    但尽管有重重困难,贝尔格莱德坚持到明年夏天,问题是不大的。

    而在摩尔达维亚,拿破仑率领的主力,反而遇到了大问题。

    因为从特兰西瓦尼亚高原南部发源的阿尔杰什河,通航条件实在太差了。

    这条河从南喀尔巴阡山脉上奔腾而下,水流湍急,后世在罗马尼亚就以水利资源丰富而闻名。

    这个水利资源丰富可以是水运条件好,也可以是落差大水流急,可以用来修水电站。

    阿尔杰什河正是后者,两百年后,罗马尼亚的绝大部分水电站都在这条河上游。

    更让拿破仑头疼的是,由于黑海的影响,阿尔杰什河的汛期是在春季,而法军的行动,是1812年7月开始的。

    经过前期的平整道路,搭建简易浮桥,建造小型船只,直到快10月法军才出发。

    此后在群山中艰难行军了一个月,方才快要走出南喀尔巴阡山脉,可这时候已经是深冬,大军只能休整。

    转眼到了1813年春季,阿尔杰什河水流暴涨,法军修的临时道路,临时桥梁几乎被破坏殆尽,于是法军只能把运输船只全部捞上来,继续停留。

    这一停就是四个月,二十多万人马就在阿尔杰什河中游被堵得动弹不得。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动作,拿破仑派乌迪诺元帅率领四万精兵前出作为先锋,向布加勒斯特方向进发。

    但乌迪诺元帅的行动却不是很顺利,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莫公泽手中的夏藩三卫、辽藩左右卫,以及包含凉藩左卫的安西军在军队素质上,并不比拿破仑的法军差。

    而这三个藩军加起来就有两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征俄军西路的黄仁勇效武军也被李兴泰带了过来,莫公泽手里是有三万五千精兵的。

    即便塞尔维亚的李兴泰和刘国庆那里去了一万二千,其余又战损了一些,但莫公泽还是能调动两万上下。

    如果加上追随莫公泽的黑布伦瑞克军团和一些抱着德意志民族情绪来加入的志愿兵,以及匈牙利王国的骑兵、散兵和民兵,莫公泽手里也有七万人左右。

    是以,收到乌迪诺率四万法军前来进攻的消息后,莫公泽没有再跑,而是将大军布置在了皮特什蒂等着乌迪诺。

    皮特什蒂位于布加勒斯特西北一百二十公里处,是从南喀尔巴阡山脉下来后,前往布加勒斯特的必经之路。

    1813年4月,双方在皮特什蒂爆发激战,莫公泽出动三藩军一万五千,加上其余辅兵两万五千,与法军四万对四万,展开了猛烈的对攻。

    乌迪诺还是非常聪明的,他知道自己虽然是进攻者,但目前着急的是莫公泽,因为二十万法军全部到达之后,莫公泽是打不过的。

    于是乌迪诺选择在皮特什蒂郊外背山列阵,没有主动去进攻莫公泽严防死守的皮特什蒂城。

    莫公泽也早料到乌迪诺不会来进攻,参谋部的预案就是按进攻方做的,于是立刻出城抢攻,不让乌迪诺有时间在山上修建工事。

    双方前后进行了六天的会战,关键点就在于三藩军能不能夺取乌迪诺占据的三个山头其中一个。

    只要夺取一个,就可以将炮兵推到山上,利用火炮多,炮弹多的物资优势击败法军。

    乌迪诺也知道这点,可是这三个山头相距不远且并不广大,上面没法囤积重兵守卫,只能拼团级单位的实力。

    而在团级单位上,三藩军远远超过绝大部分法军。

    除了装备上的优势,比如三藩军有针刺击发枪和六连左轮,以及精钢打造的刺刀外,还有单兵素质上的优势。

    因为愿意到安西来拓殖的汉人,往往在家乡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实种地的,擅长种地的,不会去走拓殖这条有生命危险的道路。

    同时到了拓殖地,也要求自身素质过硬,说粗俗点就是不要求你嘴巴会讲道理,但一定要会用拳头、大刀讲道理。

    很简单,拓殖是要跟大量当地人混居的,需要你去压制他们,同化他们,没点狠心,没点手段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而安西拓殖移民最大的来源地,又是甘南、陕北、晋西北、晋东和河北北部。

    这些地方自古民族宗教等问题就很复杂,民风彪悍,是北方最好的兵源地。

    重重因素迭加之下,能从三藩军中抽出来,以团级(千人)规模进行突击作战的全是硬茬,法军所谓的精锐,根本扛不住他们的进攻。

    因此战斗打到第二天,三藩军最主要进攻的中间山头就被拿下。

    随后莫公泽命令匈牙利骑兵堵截法军步兵,上万罗马尼亚民夫扛着附近两个山头法军的轰击,把火炮送上山头。

    乌迪诺没想到山头丢的这么快,只能强令法军不要命的反扑,双方多次在山脚爆发激烈战斗,但无济于事,法军未能夺回山头。

    等到第五天三藩军的大炮运上山包后,法军的伤亡一下就增大,直接打不下去了。

    乌迪诺幻想的至少坚持半个月,等法军主力到达的梦想破碎,只能选择主动撤退。

    最终乌迪诺的法军惨败,损失超过八千。

    莫公泽的损失比法军还大,接近一万五,不过三藩军的伤亡只有两千来人,伤亡最大的是匈牙利人以及罗马尼亚辅兵。

    1813年5月初,阿尔杰什河的水势终于平稳,拿破仑率主力开始逼近皮特什蒂,他厉处罚了乌迪诺,接过了所有法军的指挥权。

    5月底,皮特什蒂守军扛不住法军主力的进攻,在莫公泽的命令下撤退,随后法军逼近到了布加勒斯特郊外。

    布加勒斯特没有位于多瑙河畔,而是位于多瑙河三级支流登博维察河畔。

    此河从布加勒斯特城中穿过,充沛的水源为这座占地宽广的城市带来了一连串多达十六个的大小湖泊。

    城中有自十五世纪就开始修建的大量教堂,总数超过六十座,绝大部分都用坚固的石料修筑,一个教堂就是一个堡垒。

    这就是莫公泽没有撤离布加勒斯特的原因,他以登博维察河和十六个湖泊为分割,用蒸汽机炮艇联通彼此,输送补给,让几乎没有内河战舰的法军难以发挥人数优势。

    而拿破仑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学面对察里津的莫公棱,一个要塞,一个要塞的慢慢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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