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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西游妖帝:从小蛤蟆开始 > 第612章 以有心算无心

第612章 以有心算无心

    人间界。

    南赡部洲。

    长安城。

    渭河的河风裹着鱼腥味,扑进长安渔市。

    渔市酒肆那略显破旧的幡旗,在河风中猎猎作响。

    ……

    “父王老说我行事鲁莽,只晓得蛮干,脑子不够灵光!”

    “哼!我偏要让父王瞧瞧,我鼍洁可不是只懂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想到此处。

    一股逆反的意气直冲脑门。

    小鼍龙那份由溺爱浇灌出的纨绔骄横,瞬间占据了上风。

    “铛!”

    几块碎银子带着劲风,被小鼍龙重重拍在东方哙的卦摊上,震得油腻桌面上的龟甲铜钱都跟着一跳。

    他“唰”地一声展开折扇,斜眼睨着那老者,语气中满是挑衅与轻蔑之意:

    “兀那算卦的!”

    “这些渔民都道你能掐会算,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连鱼龙蜕变的玄机都一清二楚?”

    小鼍龙的声音猛然拔高,盖过四周的嘈杂:

    “本公子今日闲来无事,倒要看看你是真有几分道行,还是妖言惑众,欺世盗名!”

    “来,给本公子算上三卦!”

    “若算得精准,本公子重重有赏,黄金百两亦不在话下;若算得不准……”

    小鼍龙冷笑一声,寒意逼人:

    “哼!你这卦摊,连同你这把老骨头,便自行掂量着办吧!”

    铁拐李眼皮微微一抬,那浑浊的目光在小鼍龙与其身后精明的“老管家”身上轻轻掠过,仿佛只是看了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凡俗过客。

    然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水府气息,那刻意压制却仍泄露的一丝龙威,尤其是那龟妖特有的沉厚水元波动,皆难逃其法眼。

    大鱼,终于咬钩了,还是条分量十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龙”。

    “公子欲问何事?”

    铁拐李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鼍龙折扇一收,扇骨直指东方哙的鼻尖,冷声道:

    “这第一卦,便给本公子算算,明日这偌大的长安渔市之中,可还能捕得那传说中的‘金鳞隐龙’?”

    “若有,是何等惊人模样,又生于何处水脉福地?”

    他心中暗自冷笑:

    若这老儿真能算准,恰好证明其邪门本事威胁水府根基,必除之而后快。

    若算不准,便当场砸摊辱人,既立威于众,又扫其颜面!

    ……

    铁拐李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小鼍龙和龟丞相身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仿佛只是看了两个寻常的富家子弟与老仆。

    面对扑面而来,咄咄逼人的无形龙威。

    他面色古井无波,只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油腻的桌面上看似随意地拨弄起那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铛、铛、铛……”

    “铛、铛、铛……”

    铜钱在龟甲内碰撞、跳跃。

    片刻之后,铁拐李手指骤然一顿,铜钱的鸣响立时归于沉寂。

    铁拐李沉吟数息,方缓缓开口:

    “天机虽隐,亦非缥缈难寻,总有脉络可循。”

    他的指尖在龟甲某处纹路上轻轻一点:

    “明日亥时三刻,月上柳梢之际,灞、渭二水交汇之间,那水脉激荡,漩涡成眼之处,当有一只‘金背青甲鼋’浮水换气,吐纳月华。”

    “此鼋背甲灿金,甲缝隐现金丝龙纹,头颈覆青玉之鳞,腹下白璧无瑕,寿逾三百寒暑,灵智初萌,体内蕴藏后天水元之精。”

    “此乃‘化龙之种’,缘法未至,故潜行于斯,未为凡俗所知也。”

    “金背青甲鼋?!”

    小鼍龙瞳孔微缩,心中惊疑不定。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如今,他身为代掌长安八河的“假渭河龙王”,长安八河水府的名册灵物图鉴早已烂熟于心!

    这金背青甲鼋!

    此物他认得,的确是他泾河水府记录在案、重点关注的、颇具化龙潜力的灵物之一!

    这老儿竟能将此等隐秘灵物的形貌特征、出没的精确时间地点算得如此精准,分毫不差!

    一股寒意,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轻视与愤怒,直冲天灵!

    若任由此人存在,他泾河水府那些有望化龙、维系水族气运的未来根基,岂不是要被他一张铁齿铜牙,断尽根苗?

    他泾河水府的秘辛在这老道的眼中,竟如掌上观纹?

    可恨!

    可怖!

    此妖道,断不能留他于世!

    小鼍龙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带着残忍兴味的笑容,森白利齿若隐若现:

    “好!好得很!”

    “此金背青甲鼋,本公子自会亲去捕之,以验真假。”

    言罢,他目光灼灼,带着更深的挑衅,抛出第二个难题:

    “第二卦!你说说看,本少今日贴身穿的里衣,是何颜色啊?”

    料想这妖道纵有神通,又岂能知晓他贴身衣物之色?

    小鼍龙心中笃定,这看似简单到极致的问题,才最能出其不意,让他为难。

    ……

    可铁拐李(李玄)受太上老君亲传“太清道法”,精通易经八卦,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眼前之人近在咫尺。

    咫尺之内的玄机,如何瞒得过他?

    算此小事,易如反掌。

    铁拐李眼皮都未抬,再次轻摇龟甲。铜钱叮当作响,瞬息排出玄妙卦象。

    他抬眼,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锦衣,淡然道:

    “红色,偏粉。”

    “噗嗤……”

    “哈哈哈……”

    “哎哟喂!”

    ……

    话音未落,旁边竖着耳朵的围观人群已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小鼍龙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促狭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揶揄。

    堂堂一个气派十足、凶神恶煞的贵公子,居然穿着粉嫩嫩的里衣?!

    这公子哥儿,竟有如此……别致的喜好?

    “你!”

    小鼍龙心头剧震,俊脸瞬间变色,这老道竟连这等私密之事都……

    铁拐李见他窘态,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促狭:

    “公子,可要剥开外衣,当众给大家看看,以证老朽所言非虚?”

    此言一出,仿若火上浇油!

    “哈哈哈哈!”

    “剥开看看!公子别害臊嘛!”

    “粉红色!想不到公子好这一口!”

    ……

    围观人群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哄笑和起哄声。

    围观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

    周围人群看向东方哙的眼神已近乎狂热敬畏。

    而投向小鼍龙的目光,则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看耍猴般的嘲弄。

    被一群他视为蝼蚁的凡人如此当众羞辱!

    小鼍龙只觉脸上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十几下,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现出原形,将这渔市之人,连同这老东西一口吞了!

    龟丞相心惊肉跳,冷汗涔涔而下,慌忙凑近小鼍龙,声音细微发颤,充满惊恐:

    “殿下!此老道……邪门至极!恐非善类!”

    “我们不如……不如暂避锋芒。”

    “我们从长计议……等龙王爷回来再做打算吧!”

    “龙王爷见识广博,手段通天,定可解此危局!”

    “眼下万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啊!”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

    小鼍龙猛地一挥衣袖,粗暴地打断了龟丞相!

    胸中的怒火与强烈的不甘如火山般喷涌!

    一股凶戾之气直冲脑门。

    那冷血掠食者的本性几乎要冲破人形的伪装。

    龙族的骄傲、连番的受挫、被蝼蚁嘲笑的耻辱……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小鼍龙猛地踏前一步,眼眸之中,竖瞳隐现,死死锁住东方哙,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老儿!算鱼虾泥鳅,算王八乌龟,算得了水族灵物,算得了鱼龙之变,算不算得……这天上的风云,河里的雨水?”

    他猛地展开那金光闪闪的折扇,指向阴沉沉的天际,厉声喝道:

    “本公子就与你‘赌’这第三卦!你既知天命,通阴阳,那就算算……”

    “这长安的下一场雨在何时,当降甘霖几何?!”

    “你若算得准,本公子磕头赔罪,奉上黄金三百两,以显诚意!”

    “你若算不准……”

    小鼍龙嘴角咧开一个狰狞残忍的弧度,露出森白利齿,一字一顿,如同对其宣判死刑:

    “你就自己滚去渭水河边,找块沉点的石头抱着,投河去吧!”

    “老东西!”

    “你、可、敢、赌、这、一、局?”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而后,便是倒吸冷气之声和难以置信的惊呼此起彼伏:

    “嘶——”

    “赌命?!”

    “算雨点数?!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这天底下哪有能算雨点数的?”

    “这不是明摆着要逼死人吗!”

    ……

    人群哗然,议论如潮水般涌起。

    算雨点数?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真正的神仙,恐怕也难算清这漫天飘洒、刹那生灭的雨滴之数!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刁难,是欲置人于死地!

    龟丞相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

    完了!

    太子殿下被怒火冲昏了头,竟敢拿“司雨行云”这等天庭正职来赌斗!

    龟丞相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迫于小鼍龙的颜面,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再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东方哙身上,期待着他的反应。

    只见这布衣老道,面对这看似十死无生的绝境,脸上竟无半分惧色,浑浊的老眼深处反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与嘲弄。

    “好酒……”

    他竟慢悠悠地端起面前那杯浑浊的土酿,凑到嘴边,滋溜一声,呷了一口,咂了咂嘴。这才缓缓抬起眼皮。

    那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因暴怒而面庞扭曲的小鼍龙,径直望向了冥冥之中无形无质的天意。

    铁拐李(化名东方哙)从容一笑,道:

    “也罢。既然公子执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赌命,便请在场诸位父老乡亲,给老朽做个见证。”

    “若老朽算得不准,无需公子驱赶,老朽自当解衣投河而去,以全前言。”

    “若算准了……”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公子莫忘了‘磕头赔罪,黄金三百两’之诺,还望公子……尊贵之躯,莫要食言而肥,让这满城百姓看了笑话。”

    言罢。

    铁拐李闭上双眼,手指再次掐算起来。

    这一次,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周围只有渭河奔流的哗哗声和小鼍龙粗重的、压抑着暴怒的呼吸声。

    漫长的煎熬之后,东方哙缓缓睁开双眸。

    铁拐李缓缓的睁开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小鼍龙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竖瞳,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常言道:有雨山戴帽,无雨半山腰。”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山峦间缠绕的云雾,仿佛在印证天象:

    “老夫观此云雾聚散之象,并辅以阴阳卜算推演。”

    “算得明日申时,长安城上,当有‘甘霖’普降。”

    “其数……”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其数四尺四寸到四尺五寸。”

    “多一寸,少一寸,老朽甘愿认罚,自去投河,绝无怨言!”

    ……

    这几时下雨,铁拐李自然不知道。

    只不过这个时节大概该下多少雨,他却是心中有数。

    根据如今钱塘龙君,即按照曾经的渭河龙王、黄河龙王的说法,如今天子供奉天神虔诚至极,香火鼎盛。

    从这几年长安地区的降水来看,天庭雨部是要许长安风调雨顺的。

    而长安之地的春旱秋涝,夏热冬冷。

    钱塘龙君曾在此司雨多年,对此地气候了如指掌,无比熟悉。

    只要知道如今的季节、今日的降水情况,和现在的天气状况,就大概能推算出下雨的情况。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此乃以有心算无心也。

    铁拐李心中暗自思忖,这场赌约,他已布下局中局。

    只待“请龙入瓮”。

    ……

    “四尺四寸到四尺五寸!”

    小鼍龙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好!四尺四寸到四尺五寸!老儿,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当着这满城人的面!”

    他心中狂喜又充满暴戾的笃定。

    降雨点数?简直荒谬绝伦!

    在小鼍龙看来,这老道不过是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

    他身为代掌渭河龙王的龙太子,手中正握着父王留下的“八河分水旗”与“龙王遣水印”!

    行云布雨,雨量大小,尽在他泾河水府的一念掌控之中!

    明日他要雨落多少点,就能落多少点!

    就算这老道真有点邪门本事,难道还能篡改得了这“龙王遣水印”号令水脉、凝聚云雨的权柄不成?

    这老东西,死定了!

    这“妖道之宴”,他小鼍龙摆定了!

    “一言为定!”

    小鼍龙狞笑着,眼中是胜券在握的残忍:

    “明日渭河之畔,本公子要亲眼看着你这把老骨头,如何抱着石头投江喂鱼!”

    “我们走!”

    目的已然达成。

    对于这具“冢中枯骨”,再无需多费半句口舌。

    小鼍龙手中折扇“啪”地一声合拢,不再看这东方哙一眼,带着满面忧惧、欲言又止的龟丞相,排开噤若寒蝉的人群,扬长而去。

    只留下满场死寂的百姓,和那依旧端坐不动、神色淡然的布衣老道。

    浊酒杯中,映着窗外乌黑色的天空。

    风雨欲来风满楼。

    ……

    归途之上。

    水风呼啸激荡,裹挟着河水的腥咸之气扑面而来。

    小鼍龙鼍洁一路思量,愈发得意忘形,嘴角都压不住了。

    他蓦地转头,对那依旧魂不守舍、忧心忡忡的龟丞相道:

    “龟丞相,何须作此如丧考妣之态?”

    “那老东西已是‘瓮中之龟’,必死无疑!”

    龟丞相闻听“瓮中之龟”四字,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忖,不知这小鼍龙是暗讽那东方哙,还是顺带骂了自己。

    小鼍龙却浑然不觉,轻轻拍了拍腰间那枚温润冰凉的“龙王遣水印”,语气中满是掌控一切的自信,朗声道:

    “这长安城行云布雨之事,向来皆由我泾河水府一手独揽!”

    “行多少雨水?量多量少?时辰早晚?还不是我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全凭我这龙王遣水印一念而定!”

    “那东方老道,不过一介凡俗,肉眼凡胎,何能窥伺、插足这司雨权柄之玄机?”

    “他岂会知道。”

    言罢,小鼍龙得意地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狡狯与凶残交织的光芒,狞笑道:

    “这场赌约,做庄的庄家……正是我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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