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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这才是最能反映沙俄现状的神作小说!

    沙俄,莫斯科,中央行政区,新世界出版社总部大楼。

    编辑部办公区,总编辑办公室。

    阿列克谢·瓦尔诺夫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瓶半开封的白兰地,在沙俄,职场内喝酒不是什么希奇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你能保证把工作干好,就算你在办公室里举办派对都行。

    当然,实际上这么干的员工,最后都被老板以各种理由开除了——

    在资本家这一点上,全世界各国出奇的统一,民风彪悍的沙俄也不例外。

    “要来一杯么?四月份的莫斯科还有股寒劲没过去呢。

    你懂得,烈酒永远是抵御严寒的最好手段。”

    阿列克谢说着又抿了一口白兰地,那种畅快的表情和北川秀喝完第一口可乐时类似。

    北川秀笑着摇了摇头。

    空气中弥漫着他不太喜欢的酒精味,奈何整个莫斯科都是如此,比起叶夫盖尼的家,这里已经好很多了。

    “喏,这就是我不太喜欢你们东方人,尤其是日本人的原因。

    做事太一板一眼,在莫斯科是混不开的。”

    阿列克谢笑着打开了北川秀递给他的稿子,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北川先生你除外。你是我们全沙俄文坛最欢迎的外国文学家,没有之一。”

    阿列克谢喜欢喝酒,但不代表他的情商和脑子像那些醉鬼一样低。

    相反,他说话间总喜欢给对方戴高帽,将两人的距离拉近,是《新世界》在外口碑最好的高层,其业务能力也无愧总编这个职务。

    “您过誉了。”北川秀继续保持谦虚。

    这国家太乱七八糟了,不谨言慎行点,他担心一不小心就踩雷被人用ak47突突突了。

    前世别人都说“幸福美利坚,枪击每一天”,去了洛杉矶,又来过莫斯科后,北川秀觉得这谚语也适合莫斯科。

    不禁枪的国家都给人一种淡淡的危险感。

    “哈哈,闲话就不多说了,让我先看看你的新作品。”

    阿列克谢打住话头,下意识瞥了眼书名和简介,

    “听海格(来找北川秀谈判的老板儿子)说你愿意投稿给我们,我当时就激动坏了!

    你写的《百年孤独》和《追忆似水年华》,现在还放在我家里书房的书架上呢。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任何文学家能像你这样轻松写出具有其他国家风味的本土。”

    一通彩虹屁后,阿列克谢仔细阅读了北川秀写的简介。

    “《童年》是北川秀根据贫民窟男孩阿廖沙的亲身经历所写的自传体三部曲中的第一部。

    内容包括了阿廖沙幼年时期从三岁至十岁这一段时间的生活断面。

    阿寥沙·彼什科夫三岁丧父后,由母亲和外祖母带到外祖父家。

    外祖父卡什林是一个小染坊主,已濒临破产。

    他性情暴躁、乖戾、贪婪、自私;两个舅舅米哈伊尔和雅科夫也是粗野、自私的市侩小民,甚至他们的第三代也有着类似的性格倾向。

    外祖父家里总是弥漫着人与人之间的炽热的仇恨之雾。

    所有大人都像是中了仇恨的毒,甚至小孩也热烈地参与其中.”

    提及“童年”,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美好、留恋和唏嘘,是青春生活中不可抹去的一个断面。

    隔壁的知名歌手罗大佑就有一首同名歌曲,歌词生动形象的描绘出了童年生活的美好——“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而北川秀就沙俄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背景所写的“童年”,只看简介,都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绝望感。

    “有意思的切入点,有意思的创意,以及有意思的选题。”

    阿列克谢对《童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但同时也产生了无法对北川秀明说的忧虑。

    在不断变化的时代背景下,沙俄文学已经失去了以前拥有的韧性和创作活力。

    近年来,受毛熊解体、地缘政治、社会产业转型等影响,沙俄本土动荡不安,四处弥漫着“大厦将倾”之感。

    为了迎合政治和官方,沙俄文坛此时正在大力提倡“中尉”和“战壕真实派”。

    几乎所有出版社旗下的杂志,其主力连载都是以所谓的真实经历和深刻情感为蓝本,描绘着战争中普通士兵的勇气与坚韧。

    阿列克谢私下里称其为“沙俄式英雄”,和强调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式英雄”相对。

    这种文学市场和氛围显然是病态的。

    可谁都不敢打破,也不敢以身涉险。

    反其道而行之的《童年》倒没有到被官方封禁的程度,这点肚量,官方肯定有。

    问题是文学市场会吃么?

    抛开这些问题,《童年》确实是一个让阿列克谢眼前一亮的作品。

    总之还是先看看正文再说吧。

    阿列克谢知道自家“太子”给了北川秀天价合同和诚意,这意味着不管北川秀写什么,他们都得签约。

    如果不签,就会驳了海格的面子,这绝对是即将接任总裁之位的海格不能忍受的事。

    所以阿列克谢怎么也不会拒绝北川秀。

    最差就是协商改文呗。

    他心里一边祈祷着北川秀不要写太过分的内容,一边满怀期待的翻阅起了手里那迭厚厚的书稿。

    “没有章节名吗?这在现代里还挺罕见的。”

    阿列克谢看到开头只有孤零零的“第一节”几个大字,顿感意外。

    不过很多成名作家都有自己的写作小习惯,也许这是北川秀的个人特色,反正无伤大雅,他就没指出来。

    阿列克谢继续看了下去。

    “昏暗窄小的房子里,我的父亲摊手摊脚地躺在地板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裳,光着脚,手指无力地打着弯儿。

    他快乐的眼睛紧紧地闭住了,成了两个黑洞;龇着牙咧着嘴,像在吓唬我。

    母亲跪在他旁边,用那把我常常用来锯西瓜皮的小梳子,为父亲梳理着头发。

    母亲围着红色的围裙,粗里粗气地自言自语着,眼泪不停地从她那肿大了的眼泡里流出来。”

    北川秀不懂俄语,现在这点日常用语词汇量还是在日本临时学的。

    幸好这边高知分子的英文都不错,他用英文加不入流俄语,也能做到和他们顺利交流。

    《童年》的俄文原版北川秀没见过,他只看过中文翻译版,充斥着浓浓的翻译腔味儿,现在他写的这版,是基于中文翻译版魔改的英文版。

    英文词汇比较简单,表意清晰但不如中文词汇华丽,因此读起来会让人觉得北川秀的文笔不过如此。

    但也有一个额外的好处。

    那就是能更直接的把内容表达给沙俄人看。

    阿列克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怎么在意。

    之前看《百年孤独》和《追忆似水年华》时,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谁又会苛责一个没有用母语写书,却依然能震惊世界文坛的顶级文学家呢?

    如果觉得他的非母语作品文笔不够好,大可以聘请顶级翻译家来润色。

    的核心永远是剧情、人物、环境这三要素,承载的文体不过是表象罢了。

    阿列克谢很快就沉浸到了《童年》的故事里。

    从阿廖沙父亲之死开始,随后又告诉读者他的弟弟也因病去世。

    穷困潦倒的母亲没有办法,只好让外祖母带着他,去寄宿到远在下诺夫哥罗德的外祖父家中。

    外祖父卡希林年轻时是一个纤夫,后来攒了本钱开了一家小染坊,成了稍有权势的小资本家。

    但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沙俄正经历着社会动荡和农奴制改革,身为资本家的卡希林生活质量每况愈下,染坊不能剥削大量农奴,生意也不景气,让他的性情瞬间大变。

    “我不是单单在讲我自己,我讲的是那个窄小的令人喘不上气来的恐怖景象,是普通的沙俄人曾经有过,直到眼下还没有消失的真实生活。

    姥爷家里充满了仇恨,大人之间的一切都是以仇恨为纽带的,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加入了这个行列。”

    阿列克谢看到第二节时,已经能深刻感受到文字里扑面而出的那种窒息感。

    但显然北川秀还不满意它的效果,还在不断用文字和剧情加深着它的绝望气息。

    普通的沙俄人在那个年代经历着什么,在现在这个年代又在经历着什么,阿列克谢这些中产阶级、上层人士,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有的则在装傻充愣。

    北川秀明显是想把这些问题摆在台面上说!

    所以他使用了很多沙俄文学家都不敢用的“是普通的沙俄人曾经有过,直到眼下还没有消失的真实生活”这种语句!

    阿列克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已经是在过界的边缘了。

    可要是把这些文字修改掉,他又觉得《童年》会彻底失去精华部分。

    有点头疼啊。

    阿列克谢准备先继续看书,把问题暂时抛到一边。

    第二节开始,北川秀又以初来乍到的阿廖沙视角写了一场外祖父家家宴的重头戏。

    这个大剧情看似混乱,实则非常巧妙的把每个重要人物都介绍了一遍。

    所有写过的人都知道,作者把控人物数量的能力是有限的。

    从古至今,能在一本书里出场上百个人物,同时又能把他们写的活灵活现的,大概只有隔壁的曹雪芹了。

    大多时候,即便是北川秀这类成名文学家,也很少去试探这个文学创作的天花板难度技法。

    一场家宴,出场那么多人物,却让阿列克谢第一时间全部记住了!

    单是这份功底,便足以让他下定决心要签约和发售这本《童年》!

    “精彩至极!尤其是外祖父卡希林这个角色,栩栩如生,令人叹服啊。”

    一个小时后,看完前面六节的阿列克谢拍案叫绝,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白兰地。

    在的简介上,北川秀已经剧透了外祖父的性格,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正文的内容。

    这个专横暴躁的老头子喊自己的妻子“死老太婆”,喊自己的孩子们“野种”,喊孙子辈“小畜生”,张口闭口就是“全部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钱!你们一个都没份!”

    尤其是他在家宴上对外祖母吼的那句“老太婆,看看你生的这群畜生!”

    那种市井小民得志后又失志,绝大落差导致的性格变化瞬间跃然纸上,让人惊叹。

    这还只是外祖父这一个角色。

    其他各种各样的细节和人设数不胜数,让同样没有经历过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沙俄的阿列克谢身临其境。

    难怪当初写了《百年孤独》后,许多哥伦比亚的文学家非要说北川秀肯定仔细研究过哥伦比亚历史和风土人情。

    如果北川秀没有做过这种资料收集,怎么解释他能写的那么细致和真实?

    这太匪夷所思了!

    叶夫盖尼和阿列克谢说过,北川秀是第一次来沙俄,之前就算有过了解,也是纸上谈兵。

    那么他现在所呈现的这些历史感和真实感,都是靠近期采风得来的吗?

    阿列克谢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好好了解一下北川秀的采风过程了!

    “您觉得不错就好。”北川秀对他的反应心满意足。

    一个常年混迹在沙俄文学市场和文坛的老油子能如此肯定这部《童年》,那大概率是稳了!

    他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就是有一个小问题。”阿列克谢看了眼手中的稿子,突然说道。

    北川秀连忙问道:“什么?”

    “你用的是英文,但我们本土会英文的人不多,这么好的作品,必须要找顶级的翻译家来翻译才行。”

    阿列克谢皱眉道,

    “问题是,《新世界》据我所知,好像没有符合这个条件的翻译家。”

    “呃”北川秀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问题,但他对俄语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这问题必须解决,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找最顶级的翻译家的。”阿列克谢可不想煮熟的鸭子这会儿飞走,告诉北川秀这个,其实是为了让他明白,《新世界》会很重视《童年》。

    比北川秀预想的要重视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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