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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足以称得上史诗巨著

    夏丝汀才不信有人能仅靠一本书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古往今来,大部分获奖者都是依靠其漫长的文学创作生涯,凭借一本又一本口碑销量俱佳的作品,在时间和精力的堆积下,才在弥留之际拿到这个世界文坛的第一桂冠。

    如果有人能仅凭一部作品就拿到诺贝尔文学奖,她觉得只能是列夫·托尔斯泰和他的《战争与和平》。

    其他人都不够格。

    其他终身评委和她抱有一样的想法。

    他们不否认北川秀的文采和创作能力,也对前两次的评选心中有愧。

    但要说就靠一部,就让他们把奖项颁发给北川秀,那太异想天开了。

    上次要不是阿尔诺从中作梗,北川秀靠《百年孤独》、《老人与海》和《追忆似水年华》,再加上之前的作品和他在日本文坛的地位,倒也够拿奖了。

    可这也是起码三部顶级作品加持下的结果。

    就一部作品.

    怎么想都不可能。

    很快,谢尔、夏丝汀等人便沉浸在了《童年》的故事中。

    年幼无知的阿廖沙被迫去外祖父家讨生活,他的痛苦,他的哀愁,他的喜怒哀乐,分分钟牵动着一群诺奖终身评委的心。

    《童年》英文版的翻译人是美国知名文学家、翻译家莫斯·罗慕士,他曾在纽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任教,隔壁的《三国演义(英文版)》就是他翻译的。

    莫斯的文风更贴合西方人的审美,在娓娓道来的故事中,那股浓郁的沙俄上世纪社会氛围扑面而来,让一群终身评委直呼过瘾。

    一节又一节。

    不知不觉中,老头老太们就在谢尔一页接着一页的翻阅下,渐渐看到了《童年》的尾声。

    “.母亲眼睛闪着亮光,笑着问我:‘怎么样,刚才给吓坏了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刚才我不怕,现在还觉得有点舒服。

    他们吃饭的时间很长,吃得特别多,好像他们与刚才那些互相吵骂、号啕不止的人们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他们的所有激烈的言词和动作,再也不能影响我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逐渐明白,因为生活的贫困,沙俄人似乎都喜欢与忧伤相伴,又随时准力求着遗忘,而不以不幸而感到羞惭。

    漫漫的日月中,忧伤就是节日,火灾就是狂欢;在一无所有的面孔上,伤痕也成了点缀。

    于是在某个星期四,母亲突然过世后,我跟着他们一起埋葬了母亲,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外祖母离开了那个家。

    ‘去!去!去!都给我滚吧!去你的人间!全部给我滚蛋!’

    在姥爷聒噪的叫喊声中,我跟着外祖母走入了人间。”

    《童年》第十二节的结尾部分,夏丝汀是一字一句念完的。

    她的嗓音比较柔和,既不像谢尔那么沧桑,又不像克努特那么沉重,念起来有种播音员念诗的味道,让其他几人颇为享受。

    而能让一个多小时前还对《童年》抱有怀疑的夏丝汀发生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可见这部的杀伤力有多高!

    “漫漫的日月中,忧伤就是节日,火灾就是狂欢;在一无所有的面孔上,伤痕也成了点缀。

    这句子写得真好啊,莫斯的翻译也很到位,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佳.不,是神作。”

    谢尔轻轻合上《文艺》,此时再看封面图上的沙俄小男孩,他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

    那双瞪大的眼睛,那满满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正是支持着阿廖沙在失去父亲、祖父祖母、母亲等至亲后,依旧能坚定不移活下去的力量。

    一个从三岁起就活在颠沛流离人生中的孩子,他的童年注定是凄凉和痛苦的。

    北川秀也没有为了美化什么,或者说迫于沙俄官方的压力,就肆意篡改阿廖沙的童年。

    他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就这么把一个活在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普通沙俄孩子的童年给写出来了。

    “足以称得上史诗巨著。”夏丝汀还回味在《童年》的结局之中。

    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离开了外祖父家,跟着外祖母一起去下诺夫哥罗德市的阿廖沙还会经历什么。

    北川秀的意图十分明显。

    在《童年》的结尾,几乎指名道姓的写出了“人间”即下诺夫哥罗德市,而第二部的书名是《在人间》,显然会聚焦于祖孙俩在“人间”讨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

    不过这个“人间”和他们想象的“人间”会有什么不同呢?

    更加鱼龙混杂的下诺夫哥罗德,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十岁的孩子,真的能顺利生存下去吗?

    《文艺》里还提到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叫《我的大学》,看来整个故事会以童年、少年、青年的节奏写下去,直到阿廖沙进入某所大学学习为止?

    又或者《我的大学》会是阿廖沙的大学求学人生?

    夏丝汀的脑袋里有无数疑惑,但她不认识北川秀,也不清楚三部曲的具体世界观,只得看向马悦然和克努特,希望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一些解答。

    “我就说一部《童年》便足够他拿诺贝尔文学奖了吧。”马悦然笑着看向众人,无比自信地说道,“这几年世界各国确实涌现了一批又一批年轻而实力强劲的作家,我们的入围名单也一届比一届年轻,好像除了北川秀外,最年轻的入围者也只有31岁吧?”

    “对,31岁,来自西班牙的一个小家伙。”谢尔今年快九十岁了,他称呼31岁的人为小家伙没毛病——他在家的曾孙今年都快四十了。

    “不过这些新崛起的年轻一代中,唯有北川秀是特殊的,不得不提的,也是我们都比不上的。”

    马悦然不吝赞美之词,他一直都是北川秀的“脑残粉”,甚至为了他曾一度离开过瑞典文学院。

    以前他在学院疯狂吹北川秀,其他人不置可否,有时候还会出声反驳。

    但此时,看着桌上的《文艺》,想着《童年》和结尾的那几句话,没人再反驳他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难道明年就不会出现一些变数吗?”沉默许久,夏丝汀还是倔强的,小声的回了一句。

    文学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马悦然等人纷纷摇头。

    谢尔伸手又拿起了那本《文艺》,随后对夏丝汀认真说道:“正如夏丝汀女士你刚才所说,很少有人能仅靠一部作品便摘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诺贝尔文学奖。

    而每一次强大的入围名单也迫使我们不得不反复阅读所有入围者的生平和全部作品——

    不这么做的话,实在难以区分他们之间的细微差距。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很大,有时很小。

    但在某个领域的顶尖层次,天才们的差距往往极小,小到不得不细究才能勉强分个高低。

    这是一直以来诺贝尔文学奖很不好评选的原因。

    可偏偏,这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个,或者两个那种天纵奇才。

    他们无视差异,无视区别,无视一切,出道即巅峰,每一部作品都堪称神作。

    这样的天才级人物,只要他在的那个时代,其他天才注定要黯淡无光,成为他璀璨夺目之一生的背景板。

    篮球界的迈克尔·乔丹就是如此。

    世界文学史上,上一个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文学家是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但托翁啊,已经去世快九十年了。

    现在,我们该庆幸,也该感到不幸。

    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托翁’就要出现了。”

    谢尔的意思很明确。

    夏丝汀说的没错,很少有人能仅凭一两部作品征服诺贝尔文学奖。

    这次又是两届合并成一届评选,可以预见将有无数文学界的顶级文学家来竞逐。

    有变数那是肯定的事。

    可什么样的变数能让写出了《童年》,之后又会接连发布《在人间》、《我的大学》的北川秀再度落选呢?

    前两年都没出现这样一个人,难道明年会有?

    甚至非要说有,谢尔都觉得得是另一个刚出道的北川秀才行!

    这足以证明北川秀的强大和无可替代。

    他的这些想法也是其他人的内心想法。

    夏丝汀再度陷入沉默。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距离明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各国的被提名人名单也要在明年2月份才递交过来。

    这段空窗期,各国文坛应该都在讨论阿廖沙自传体三部曲,我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热议,继续假装高冷?”

    曾和马悦然公开对喷过,脾气非常火爆的另一位女院士古奈尔·瓦尔奎斯特冷声问道。

    以往瑞典文学院不参与任何文坛事件的点评与讨论,是为了保持其独树一帜的高逼格。

    现在阿尔诺事件后,这份高逼格已经支离破碎,很多国家也对诺贝尔文学奖祛魅了。

    竭尽所能挽救学院和奖项的公信力,是他们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北川秀的这部神作肯定会引起世界文坛的大范围讨论,这时学院再假装高冷和漠不关心,只会让人觉得是落后和拉不下脸。

    可要他们跟着一起去跪舔北川秀,这和直接把奖项喂到他嘴里有什么区别?

    众人紧蹙眉头,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过了片刻,较为年轻的克努特一拍桌,忽然说道:“我们请北川老师来文学院授课,并授予他客座教授的身份吧?

    我们学院不仅是诺奖的评选机构,也是我们国家的知名文学学府。

    学院以前就有请各国知名文学家来担任名誉讲师的习俗,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断过这类活动。

    我们不正面宣扬对《童年》的称赞和认可,先肯定他在文学领域的成就与贡献,并用客座教授的身份来缓和关系。

    这样既可以为明年的评选做铺垫和暗示,又能解决掉刚才的那个难题,还能顺带让他在瑞典和挪威的名声回转一些。”

    “嗯是个不错的办法。”谢尔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方法他也想到了,而且在座的终身评委里肯定也有人想到过。

    只是这种“示弱”的言辞,他们这些老古董是真不愿意当众说出来——即便是这么几个人的会议,他们都觉得难以启齿和丢脸。

    深知这一点的克努特自然成了这只“出头鸟”。

    谢尔话音刚落,一堆人便附和了起来。

    十七名终身评委罕见的意见一致,谢尔表示会马上和诺奖官方上报此事,而联络北川秀的重任就交托给马悦然和克努特了。

    有关《童年》的讨论尘埃落定,十七人又把目光瞥向了其他颇有竞争力的文学家身上。

    《童年》在《新世界》见刊后,以毫无悬念的销量瞬间碾压了连载有《驱逐》的《现代人》。

    沙俄纯文学市场仿佛被落下了一颗惊雷,刹那间,纯文学杂志的首刷日数据、首周销量纪录等历史纪录被一一打破。

    《童年》里对阿廖沙一家的描写令人潸然泪下,最后结尾处母亲的“潦草死亡”更是将读者们的情绪推到了最高潮。

    4月20日傍晚,下诺夫哥罗德市陡然汇聚了无数慕名而来的读者。

    这堆老毛子身穿黑衣黑裤,手拿鲜花,似乎在隔空祭奠死去的阿廖沙母亲。

    而《童年》里记叙的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沙俄与他们历史课本上的描述截然不同,许多孩子开始追寻真相,寻求真理。

    沙俄官方对此倒是没过分追究北川秀和《新世界》的责任——

    他们缺钱,而《新世界》提前给了足够多的保护费,因此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官方不管,手下的各个部门便懂了,也就不再封锁这些本就会被解开的历史真相。

    随着十九世纪的动荡真相被揭露,现在沙俄的底层民众也渐渐进入到许多人的视线中。

    “原来我们的国家没有那么强大。”

    “原来遥遥领先只是一句套话。”

    “原来底层依旧痛苦,而书籍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觉醒的底层民众们纷纷购入一本又一本《新世界》,希望在《童年》里找到未来的出路和答案。

    然而《童年》没有答案,它只有那句让人意犹未尽的“在姥爷聒噪的叫喊声中,我跟着外祖母走入了人间。”

    答案,会在《在人间》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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