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村中的各间衙门,距离都不算太远,巡堂也就在宗族堂东侧的位置,两院只相隔了一条街道。
任也在宗族堂的小房间内,换了一套新衣后,就赶到了巡堂大院。此刻已是深夜子时过半,但整座大院内却是灯火通明,一片忙碌之相,有不少黑气级的夜巡人员,要么正准备赶往案发现场,要么是在核实鱼哥三兄弟的身份,或是询问临时被叫来的“目击证人”。
他穿过嘈杂的大院,来到了巡堂的正堂门口,并见到温柔可人的孙清雪,正站在门外等待。
“孙姐姐……!”
他嘴很甜地叫了一句。
孙清雪回眸转身,微微一笑:“黄小弟,你醒了啊!”
“是,刚醒来没多久,与四族族长说明缘由后,他们就让我来这里录一份口供。”任也瞧着体态清瘦、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的孙姐姐,登时行大礼感谢道:“今晚若没有孙姐姐的仗义相助,我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姐姐,我欠你一条命啊!”
孙清雪矜持一笑,落落大方道:“我本就是去你家,邀请你们姑侄来孙家赴宴的,既然偶然撞见此事,那又怎会不帮忙呢?!父亲常说,我孙黄两家乃是世交,黄小弟可千万不要见外呀。”
世交?我怎么不知道……任也内心吐槽了一句,而后再次感谢道:“不论怎么说,今晚的这份恩情,我都会永生铭记的。”
“今晚之前,我万万没想到你能身负这等神通……黄小弟,你先前可太低调了。”孙清雪由衷地赞赏了一句:“你今日展现出的战力,即便放眼整个虚妄村的年轻一辈,也没几人能与你平起平坐啊。”
任也听到夸奖,故意挠了挠头,露出了一副憨厚之相:“姐姐不是外人,我……我也不瞒你。其实,我真不知道自己那股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
孙清雪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
“是的……!”任也按照刚才编的瞎话,又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其实,你在唤醒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复苏,这或许是因为我的神魂感知到了生死绝境……!”
孙清雪听完他的解释后,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你体内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或许与你的传承有关。估计父亲他们才知道其中隐秘……但不论怎么说,这股力量复苏了,对你来说是好事儿啊。”
“呵呵,我也不知道,以后这股力量还会不会出现……!”任也无奈摇头。
“这股力量必有源头,我相信,一定还会出现的。”孙清雪露出非常阳光且积极的笑容,言语中充满了鼓励。
“希望如此吧。”
“住口!”
就在二人站在门外轻声交流之时,却陡然听到巡堂正厅内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任也稍稍愣了一下,就立马分辨别出那声呵斥,是来自赵皓辰的愤怒呐喊。
正厅的大门紧闭,赵皓辰身着一袭白衣,站在公案之后,脸色极为难看地骂道:“你们三个都是黑气品境的修道者,加入巡堂的时间也有几十年了,面对一个已经逃窜无门,且还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贼人,你们竟连生擒都做不到吗?!”
“为什么要杀了他?!你们杀他之前,有没有想过,那贼人一直在往北方逃窜,而北方就只有我们巡堂的人!这人没抓住,见面就给杀了……三个贼人皆死,线索断掉,这外人会怎么想我们?宗族堂会怎么想我们?!”
赵皓辰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谦逊的形象,但今天却真的有点破防了,言语中也充斥着一股即将莫名其妙背黑锅的憋屈感。
“禀告巡堂大人……那……那郑鱼见到我三人拦住去路后,便已有化道拼命的征兆。我三人即使不杀他,他也会因化道而死……我们总不能因为要活捉他,就任由他强行拉上我们三人当垫背的吧……。”站在最前侧的夜巡人,语气充满委屈道:“更何况,我在拦截他之前,也不清楚今晚的嫌犯一共有三人,且另外两人也已身死了啊。那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也是仓促应战啊。”
赵皓辰听到这个解释,登时挑眉问道:“谁能证明,郑鱼在遇到你们三个人时,有过化道之举?谁亲眼看见了,你们三个人是迫于无奈,才将其斩杀的?!”
质问声在堂内响彻,三名夜巡人登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没有人能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你三人自说自话,这如何能服众?!”赵皓辰拍着公案,愤怒道:“我又如何向宗族堂交代?案卷该怎么写?!”
“大人……我虚妄村的律法中,明确写过,夜巡人若是遇到突发案件,身份不明的贼人,首要生擒,但在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可以全力一战,将贼人斩杀。我三人今日之举,符合律法条款,这……这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一名夜巡人实在是忍不住地顶了一句。
赵皓辰沉默许久后,才背手道:“你们三人今日的举动,确实符合虚妄村的律法,但如此急迫地斩杀唯一一名存活的贼人,导致线索中断……这等举动也同样反常。从即刻起,你们三个人被停职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你们就只能在巡堂的大院内活动,且你们三人不能互相见面,还要做好被宗族堂、法堂,以及刑堂随时问询的准备。听懂了吗?”
“大人,这……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最前面的那位夜巡人,语气中也有了一些火气。
“若没有越狱案,今晚之事,尚且说得过去。但越狱案在前,且三堂都认为虚妄村中有79号的内应,那你们今日的反常举动,就自然要被怀疑。”赵皓辰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三人既然心中没鬼,那还怕人调查吗?此决定是巡堂决定,不可商议,你们去吧!从现在起,你们三人不能再相互见面了。”
三位夜巡人憋了很久后,最终还是没敢出言反驳,只抱着拳,低头道:“属下遵命!”
“去!”
赵皓辰脸色不耐地摆了摆手。
门外,孙清雪见怒骂声停滞后,才扭头瞧着任也说道:“越狱案还没破,今晚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原本郑鱼大概率是要被活捉的,可三位夜巡人却又过急地将其斩杀……此等事件连在一块,不免就会让人多想。尤其是刑堂那边……先前赵皓辰一口咬定是刑堂出了内奸,并剥夺了刑堂参与办案的权力,那巡堂今晚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人家刑堂自然也有话说啊……赵公子真是倒霉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动这么大的怒。”
“是,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发火。”任也微微点头。
话音刚落,正堂紧闭的房门就被推开了,先前斩杀郑鱼的那三位夜巡人,都是脸色极为难看地迈步走出,且在同僚的“跟随”下,失魂落魄地分开走向后院,被正式监管。
他们刚走,堂内的一名夜巡人便迎面走出,冲着孙清雪和任也招呼道:“巡堂大人有请,两位请进。”
“好!”
二人点了点头后,便迈步走入内堂。
不多时,任也与孙清雪分开,各自去了一处小房间录口供。
赵公子直接负责对任也的询问,他脸色不太好看地走入小房,身后跟随着一位负责记录的小吏,冲着任也微微点头。
“赵兄……!”任也礼貌回应。
“你还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啊。”赵皓辰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弯腰坐在小房最中央的椅子上:“先前我还与你探讨过悟道一事,却不想……你的神法之能,恐怕还在我之上啊!是我班门弄斧了。”
任也听到这话,顿时连连摆手:“我的那些微末神通,又怎能与你相比?!今晚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
“那你就详细说说这个意外吧,不要漏掉任何细节。”赵皓辰回了一句后,便抬头呼唤道:“端些茶水点心进来,让他边吃边谈。”
他对任也一直很温柔,即便身处正式场合,也没有使用非常官方的话术。
过了一小会儿,任也一边喝着水,一边将自己跟四大族长说过的话,重新讲述了一遍。
赵皓辰听完后,微微点头:“照这么说,那你今晚也挺悬啊。”
“是啊,若没孙姐姐相助,若没体内的那股强大力量复苏……我今天肯定就见不到你了。”任也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赵皓辰对于任也“神秘力量”复苏的说法,心里是持相信态度的。因为修道一途讲究的是积累、游历,而任也显然是没有这个过程的。所以,他今晚表现出的强大战力,是借用某种诡异法宝,或是某种隐匿在肉身中的力量才做到的,这才比较合理。
他也没有再深问此事,只把话题拉回了案子:“你先说说,今晚你和孙清雪在追击最后一个贼人时,可曾发觉到……那三名杀人的夜巡人,是否有什么异常之举?”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之举……!”任也自不可能在巡堂话事人面前,讲巡堂人的坏话,因为这种行为太他妈的唐人了。
不管赵皓辰怎么去骂那三位夜巡人,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儿, 但凡外人多一句嘴,那可能都是不懂事儿。
不料,赵皓辰听着任也的回答,却叹息一声道:“黄兄,你与我讲话,都不必藏着掖着,更不用有所顾虑。你要明白,如果那三名夜巡人真有问题,倒霉的人一定是我……所以,你说的每一句实话,都是对我的帮助。若我被蒙在鼓里,那就等同于帮别人背黑锅了,你明白吗?”
小坏王一听这话,便微微皱眉,谨慎答道:“我真没觉得那三位夜巡人有什么问题,只是……大战最后,那三个贼人都是一门心思地奔着北方逃窜,而我和孙清雪全力追撵,却刚到地方,就见到最后一个贼人死了。这个过程是很快的,不过那最后一个贼人,也确有可能行化道拼死之举,因为另外两个死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不管赵皓辰如何坦诚,任也都以谜语人的姿态,说一些模棱两可的“事实”。他在话语中着重强调了,郑鱼一直想要向北方逃窜,而我和孙清雪明明追得很快,却刚到地方就看见郑鱼死了,其它的没有什么异常。
这话里甚至都没有提到三位夜巡人,但却处处都透着过快,过急的感觉。这算不上是指控,最多也就是阐述引人遐想的事实而已。
这种情况,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说法,因为孙清雪只要不撒谎,那也会这么说。
此等话术,既没有为难那三位夜巡人与巡堂,更没有让赵皓辰下不来台,但却又给了上层一些提示,令三大堂不可能忽视这个重要的细节。
赵皓辰听完之后,便流露出了一副犯愁的表情:“是我大意了,只想着79号可能会拼死逃离虚妄村,所以才在外围设下了埋伏……却不承想,今晚又发生了这样的突发事件。考虑不周啊……!”
“赵兄也莫要焦急,我虚妄村不大,这三个贼人的真实身份,不出明日就会浮出水面。”任也宽慰了一句。
“好吧,你再详细讲述一遍,与三名贼人的交手过程……!”赵皓辰岔开了话题。
过了子时,任也录完口供,就离开了巡堂。
临走前,他再次向孙清雪道谢,而对方也再次邀请他和姑姑去家中赴宴。
二人聊完,孙清雪登上马车,与家中来接的下人一同离开。
小坏王走出巡堂大门,正思索着想要奔着家中走去时,却突然感到左侧的围墙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稍稍一愣,登时认出了那人正是今晚没在家的天薇小姑。
“小姑?!你怎么在这儿啊!”
任也立即迎了上去,急迫地问道:“你今晚去哪儿了啊?”
柔和的月光下,天微小姑穿着一身充满补丁的粗布衣,衣裙和鞋履之上还沾染着一些泥土,模样略有些狼狈和急迫地反问道:“你没事儿吧?没受伤吧?!”
任也猛然摇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虚……但刚才睡了一觉,已经好了。小姑,你到底去哪儿了!”
天薇小姑稍稍感知了一下任何的状态,确定他没有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我们回家吧,边走边说。”
“嗯!”
话音落,姑侄二人便一同向家中走去。
夜晚静谧,天薇小姑迈着沉稳的步伐,轻声解释道:“这几日,我在家中闲来无事,便……试着回忆尹家的一些常规药方,也包括遏制你病情的那个方子。先前,我不是被提拔成了临时的丹师吗,对药理也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我发现,你平时用的那个丹方中,其中有一株‘鬼灵草’,是生长在阴气过盛之地的一种奇草,虽成熟较晚,数量稀少……但我虚妄村的荒郊之中,是有可能存在的,且尹家也派人采摘过。”
“最近一段时间事儿多,我入夜之后睡不着,就想着去找找这种奇草。若是能寻到几株,那日后用药的费用也会少一些。”
“我去了村南的三鬼山那边,那地方全是乱葬岗,阴气很重。”天薇小姑皱眉道:“我找了一会,见到城中异象涌动,且还是家里的方向,心里惦记你,便匆匆返回……我刚回来,就见到巡堂来了很多人,也知晓你出事儿了,这才来巡堂外等你。”
任也感知着裙摆沾满泥土,且娇躯也沾染着阴冥之气的小姑,便出言问道:“那你找到鬼灵草了吗?”
“很幸运,找到了两株。”天薇小姑抬手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株流动着幽幽蓝光,且根茎带刺,草花生得像人脸的奇草:“这就是鬼灵草,若是在药坊中购买,那价格是很贵的。”
任也感知到她手中的鬼灵草后,才缓缓点头:“小姑,你下回要是晚上出去的话,起码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这……这我在家中醒来,先是感知到了三名贼人,而后又发现你不在……我还以为你有危险了,这心里急得很啊。”
“嗯,我下回带你一块去。”小姑没有争辩,只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问:“我听巡堂的人说,你今晚杀了两位黑气高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惊讶,以及一丢丢欣喜的情绪。
任也面对小姑时,没有撒谎,只传音道:“那说书人给了我一张极品符箓……可借用九天玄尊的力量,我是凭借此物才斩杀那两个贼人的。但三大堂和宗族堂并不知晓此事,姑姑也莫要与人说起。”
“哦,原来如此。”小姑心有余悸地回道:“幸有此物啊,不然你今晚危险了。”
“是,悬透了。”任也重重点头,并阴损道:“不过……我在身陷险境的时候也想了,如果我真的面临生死之劫,且自己无法应对,那我就把三个贼人往说书人的藏身处引……我扛不住,但他扛得住。”
天薇小姑微微一愣,笑道:“你近些时日,性格上有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任也明知故问。
“多了几分机灵,少了几分过于老成的沉稳。变得更欢脱了……!”天薇小姑仔细想了一下后,才给出了客观的评价:“也蛮好的。”
“人总会长大啊……嘿嘿。”任也咧嘴一笑,而后便顺势说道:“哦,对了。今日若没有孙家的嫡女帮忙……我也绝对不易脱困。刚刚在分别时,那孙清雪特意跟我说,让我们明日去她家赴宴。小姑,人家都请了两次了,还有一次是登门,您看……?”
“唉,这个孙弥尘啊,还真是块狗皮膏药。”天薇小姑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轻道:“既然他非要请我们吃席,那就去吧……明日傍晚,你下差之后,回家来接我便可。”
“好!”
任也一直想去孙家看看,所以自然是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明日一早便回复孙家。”
“嗯。”
……
次日,傍晚。
任也下差后,先是去了一趟赵家,但管家却回复他,赵密老爷最近琐事儿繁多,所以准许瞎子可以休息“两日”,暂且不用来赵家进行观阅学习。
赵密的此番举动,让任也心中有些意外,但也不太多。
仔细分析了一下,他深感赵密可能是觉得自己昨晚遭受到了诬陷,且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神法之能,正是处于风暴中心的重点角色,所以……这时再让自己再去他家被剖腹,就很可能引起外人注意,所以,才暂时停掉每晚安静一个时辰的活动。
今晚不用被开膛,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任也美滋滋地回到家里,接上了小姑,便一同赶往了孙家。
路上,任也见小姑依旧穿着那件洗到发白的衣裙,以及老旧的布鞋,顿时无奈地说道:“小姑,我记得你不是有一身得体的华服吗?今日参宴,您为何不穿那件啊?”
天薇小姑美得不可方物,娇躯挺拔,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名的贵气:“孙胖子不配让我穿那件衣裳。”
“……好吧。”
姑侄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迈进了孙家的大门。
除了管家特意出来迎接之外,孙弥尘的正房妻子,也扭着水蛇腰,花枝招展地迎了出来。
孙弥尘不像尹弘那样“能征善战”,一口气娶了二十几房老婆,他比较低调,只有八房妻妾,但质量颇高。即便是原配夫人,那也是面容俊俏、精致的大美人,并且也是黑气级的高手,长期服用丹药,所以看着很年轻,最多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貌。
只不过,这长相貌美的孙夫人,在面对天薇姑姑时,却略显逊色。
如果说,孙夫人是能打八十分的美女,那天薇姑姑的长相,就是能打九十分的气质女神。
孙夫人浑身充斥着一股非常市侩的气质,不论是谈吐,亦或者肢体动作,都给人一种过分热情,过于健谈的印象。这与天薇小姑慵懒,沉静,以及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感。二人对比之下,就像是一颗寻常珍珠遇到了夜明珠,前者被比得有些暗淡。
“哎哟,昨日听小女说,你姑侄二人要来家中赴宴……我这一早就起来准备了。”孙夫人身着华服,盘着发髻,光是发丝中插着的宝钗,就足有十几根,整个人看着珠光宝气,异常富贵:“我早就跟老爷说过,黄孙两家乃是世交……有这层关系在,又何必让你委身去他尹家,当什么控火师呢?那都是下人该干的活儿呀……!”
“过什么河脱什么鞋,过什么日子吃什么饭。”天薇小姑淡淡道:“我本就是下人,就该干下人的活儿啊。”
“这说的是哪里话,论身份出身,我孙家还要……!”
“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不提也罢。”天薇小姑出言打断了对方的奉承。
孙夫人也不觉得尴尬,只笑道:“呵呵,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了,老爷也回来了,咱们内堂说话……!”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了内堂。
任也迈过门槛,抬头就见到了穿着便装的孙弥尘,与亭亭玉立的孙清雪。
“黄小弟来了?!”孙清雪嫣然一笑,很自然地拉过任也的手腕,笑道:“过来,你与我坐在一块!”
瞎子今年也就十四五岁,外表还是个孩子,稚气未脱,而孙清雪就瞧着成熟了很多,不论是身材,还是体态举止。所以,任也被她拉住手腕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小小少年被御姐吃豆腐的感觉。
他心脏怦怦地跳着,心中默念:“爱妃莫要怪我呀,这都是商务应酬,都是假的……我来孙家就是为了打探一下消息。”
“天薇见过孙族长。”小姑目光平淡地瞧了一眼孙弥尘,表情不喜不悲地打了声招呼。
孙弥尘露出了非常温暖的笑容,竟以同辈的姿态回道:“天薇道友,还是如此出尘啊!”
二人对视,站在旁边的孙夫人眼眸流转,登时插言道:“快快,都落座吧,我陪天薇说说话……!”
话音落,孙弥尘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眉头轻皱,双眼充满了费解地问道:“你怎么把祭祖时的礼服穿上了?脑袋插得跟个箭靶似的做什么?”
“……啊?!”
孙夫人极为尴尬地愣在原地,俏脸瞬间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你看错了,这哪儿是祭祖时的礼服啊, 就是寻常在家穿的啊……!”
“哦。”
孙弥尘背手点头,轻声道:“行,那你去后院陪母亲用膳吧……她等你半天了。”
“啊?!”
孙夫人再次懵逼,露出了一副“你不带我吃啊”的表情。
孙弥尘给予对方一个“你猜得对”的表情,轻声道:“昨日的案子你也听说了,我与天薇,黄小子谈一些公事儿。你去后院吃吧……!”
你谈你妈的公事儿啊,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孙夫人在心中怒骂一声,登时脸色一冷,传音道:“行吧,那就你陪你妈,我陪我妈吧。”
“这叫什么话?!!”孙弥尘传音喝斥了一句。
“哼。”
孙夫人冷哼一声,脖子托举着箭靶一样的脑袋,负气离去。
孙弥尘见她离开后,便扭头看向了天薇,且流露出了一副“呦西”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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