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7月,美利坚,密西西比河畔。
夕阳又一次将维克斯堡的焦土染成血色,焦黑的树桩无力地指向天空。一身南军呢子军服,肩膀上扛着中将军衔的咸丰踩着满地碎铁刺走进前沿堑壕。堑壕前方缠绕在一根根木桩上的铁丝网上挂着半截北军的蓝制服,风一吹,布料猎猎抖动,像是还有人在挣扎。
已经从太平天国返回的陈玉成蹲在一座臼炮炮阵地旁,手里捧着一枚12磅重硝糖爆破弹,弹壳上歪歪扭扭刻着“梅得因墨西哥”的文字。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赵总督,我说的没错吧?这臼炮加硝糖爆破弹是不是破北军加特林的利器?只要那些个‘墨西哥造’的弹壳,还有智利硝、古巴糖,咱们就能一直守下去!”
曾佳·麟书用马鞭敲了敲铁丝网。“陈将军,你们太平天国铁匠手艺的真是越来越了得啦,”他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这铁丝上还绕着铁刺儿.是怎么做出来的?”
陈玉成赶紧摇头道:“老曾,你可别诬人清白,这铁丝网,这弹壳,都是墨西哥制造.你看,弹壳上刻着‘梅得因墨西哥’,和太平天国可没关系啊!”
这些拉在维克斯堡前沿的铁丝网和“梅得因墨西哥”的12磅臼炮用开花弹的弹壳,全都是陈玉成从太平天国带来的——不过产地都洗成墨西哥了,理论上都是老墨手搓后由墨西哥的“弹枭”拿小火轮运进美国的,和太平天国没有一点关系。
咸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铁丝网外堆积如山的尸体。秃鹫在尸堆上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啄食一具挂着上尉肩章的尸体。
“墨西哥制造.”咸丰哼道,“好吧,可是北军的海军一个月入役2条铁甲舰该怎么破?再过几个月,南方的海岸线就得叫北军堵上,到时候墨西哥的‘弹枭’还能走私炮弹壳过来?还有古巴糖、智利硝又该怎么来?”
陈玉成一摆手:“想那么远干什么?也许打赢这场密西西比之战,南北就能议和了。”
话音未落,河湾处传来蒸汽锅炉的嘶鸣。那是张宝的蒸汽“补丁船”拖着铁索浮舟在调整密西西比河上的封锁线——除了陆上维克斯堡的堑壕、铁丝网、要塞之外,咸丰的黑人军团还在密西西比河上拉了条由铁索、木舟组成的“浮舟封锁线”,用来配合岸上的炮台抵挡北军的船队。
这段时间,每到夜晚,黑人军团都会发动“火船夜袭”,而在夜袭开始前,张宝都得指挥蒸汽“补丁船”拖开一段“铁索浮舟”,好让“火船”通过。
这时,黑人第二旅的新任旅长黑德海从战壕深处钻出来,灰呢子军服上沾满了泥浆,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他向咸丰行了个军礼,声音嘶哑:“总督,今天白天北佬冲了整整十轮!都是先拿十二磅拿破仑炮和各种后膛炮犁地.”他比划炮击轨迹,“敲掉了咱们的六个多管枪堡,炸得三架米特留斯多管枪的枪管都歪了。”
陈玉成闻言皱眉:“歪了?还能用吗?这种法国枪可厉害,五十根枪管齐射,霰弹打出去就是铁雨!”他招手叫过一名西海岸来的多管枪手,“你给赵帅学学,白天时你们是怎么收拾北佬的散兵线的?”
那枪手是个“土生土长的加州人”,操着广东口音,手舞足蹈:“北佬举着星条旗冲过尸堆,刚摸到铁丝网,咱们米特留斯就开火啰!五十根枪管一起开喷,前排北佬像割麦子般倒,后头的踩着尸体往前拱,又被铁丝网挂住动弹不得”
咸丰转过头,往堑壕外的前沿看去。铁丝网外,两具北军尸体以诡异的姿势交叠——年轻士兵的手还抓着老兵的腰带,像是死前最后一刻还在拖拽战友。
“后来呢?”咸丰踢开脚边的断肢。
“后来北佬的督战队拿手枪逼着人墙冲锋,”黑德海用一块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留下的鲜血,“三道铁丝网都被尸体压塌了,有个少校带着二十多人冲进战壕”
战壕拐角处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众人转头望去,三个黑人士兵正用刺刀戳着具北军尸体取乐,肠子从破裂的腹腔流出来,在焦土上拖出黏稠的痕迹。
“就是这杂种!”黑德海啐了口唾沫,“他带人冲进来时喊着'送黑鬼下地狱',被我用转轮枪崩了脑袋!”
暮色渐沉时,战壕拐角处爆发出欢呼。几十个黑人士兵站成一排,一个个挺胸凸肚,眼睛里闪烁着狼一般的绿光。曾佳·麟书展开了抬旗证书,用湖南口音的英语念道:
“汤姆·杰斐逊!积分180,抬入正黑旗!赏科罗拉多,路易斯河谷良田八十英亩!“
一瘸腿的黑人拄着拐棍走出队列,两眼闪着精光。赵四亲手给他别上铜十字勋章,低声用英语说:“好好干,等打完仗,再赚他个一二百分,都用来换黑农奴,到时候你就是老爷了。”
怪不得咸丰之前一定要盯着麦克马伦要黑农奴,原来他们不仅是炮灰,还是战利品——打死是炮灰,立功当老爷,没立功也没给打死就当黑农奴,就发给黑老爷当奖品.
“彼得·亚当斯!击毙北佬两名,授黑包衣契约两张!“
一个黑人狙击兵拄着米涅枪走到咸丰跟前,行了个军礼,接过了包衣契约,咧嘴一笑:“哈哈,我现在也有两个黑奴了等打完这仗,我就是真正的黑老爷了!”
咸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有黑奴算什么?好好打,再积个300分,换个大白老婆!”
欢呼声中,咸丰忽然看见一名瑟瑟发抖的新兵,便让自己的新卫队长黑富贵把他拽了过来:“看见那具尸体了吗?”他指着铁丝网上挂着的北军少校,“昨天他还是个老爷,今天连他家的黑奴都能踩着他的尸体当上地主!这就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新兵喉结滚动,他听不懂咸丰最后说的那句中文,但他还是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把折断的刺刀高喊:“杀北佬!当老爷!”
当夜,密西西比河。
二十条舢板藏在芦苇荡里,船头都胡乱堆着一只只被白色棉条塞了口的火油罐。岸边棱堡炮台阴影中,三百黑包衣敢死队正在往身上绑火药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哭嚎:“将军饶命!我妈妈还在田纳西种棉花.”
张宝抡起刀鞘砸过去,少年闷哼着跌倒在地。
“哭个球!”张宝恶狠狠瞪了这少年一眼,“打死升天堂,转世就当白老爷!烧了北佬的船,回来就抬你做旗丁,赏你科罗拉多的土地100英亩,那就是真老爷了!”
几个黑包衣想偷偷溜走,被四周看着的“美洲人”督战队当场射杀。尸体扔进河里时,张宝踩住船帮狞笑:“看见了吗?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这时咸丰已经策马来到岸边,马鞭扫过人群:“今夜活下来的,每人多赏10个积分!死了的,家里给50个积分!”
子夜时分,蒸汽补丁船喷出浓烟,在它督促下,三十艘木船像黑鱼般窜向河湾。结果才走半道,就遇上了北军巡逻舰“莫尼特-7”,这条北军的内河铁甲舰打出几发照明弹,偷袭的舢板船队顿时乱作一团。
“开火!”舰长怒吼着下令,两挺加特林机关枪喷出火舌。在最前方的木船船头打出一片木屑,还点燃了船头堆着的火油罐,全船被大火吞没。旁边一条船上的黑包衣们吓得纷纷跳河,却被被水面上漂浮着燃烧的火油烫得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投降!我们是被逼的!”第三条船上的黑人士兵扔掉火把,跪在船头高举双手。北军水兵钩住船帮,俘虏们立刻哭诉:“南军只剩三条破蒸汽船.都是赵四和他的黄皮猴子逼我们送死”
河湾深处的火光映在咸丰望远镜里,只听他低声自语:“连着送了十天北佬也该放心了吧?现在,就等南风了!万事俱备,只欠南风!”
一阵机枪轰鸣声中,密西西比河上火光冲天。维克斯堡附近的U型河道里挤着的北军内河铁甲舰和运输驳船上的海军官兵,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第二天清晨,北军密西西比河舰队的旗舰“大河女王”号上,格兰特叼着雪茄,冷眼审视甲板上的俘虏。一个黑人少年颤颤巍巍,哭哭啼啼,一副崩溃的模样。
“南军还有多少铁甲舰?”
“报、报告将军.”少年牙齿打颤,“南军只剩下3条内河铁甲舰,根本不敢出战.那些黄皮猴子就逼我们划木船”
格兰特用靴尖挑起少年的下巴:“听说你们主子用土地换人头?”
“是一个积分一英亩不,都是骗人的!”少年突然崩溃大哭,“科罗拉多的地契在田纳西擦屁股都不配!”
海军参谋凑近低语:“将军,南军连续十日火攻,用的全是木船,而且木船的数量也一天比一天少。”
格兰特点点头,将目光转向了南边的维克斯堡——南军的海军不行了,但他们的陆军还很强,这场消耗战还有的好打!
忽然,一阵河风扑灭而来,吹得格兰特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大河女王”号也一阵摇晃,格兰特低声对左右道:“看来要刮大风了墨西哥湾吹来的飓风可厉害呢!让大部分船只都靠岸避风吧,留一些铁甲舰看着航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