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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之上,一触即发,刘豫万万没想到一个粗鄙丘八贼军汉,当真敢与他来拔刀相向。
刘豫见到门口有几个甲士已然进来,岂能不喊:“来人,将他拿下!”
这一喊,右边坐着的军将之人,皆是齐刷刷站起,倒也没做什么,就是陡然都站起来了!
那进门来的捷胜军甲士,本也没想真上来,此时自是脚步立马止住。
栾廷玉与呼延灼二人算是军将领头的,便是呼延灼开口来说:“诸位,莫要冲动!”
栾廷玉也来说道:“刘相公着实不要逼人太甚!”
便也是范云上不去,因为栾廷玉已然挡在他面前,但范云持刀去指,冲撞着栾廷玉来骂:“狗官,今日这衙堂之内,我取你人头不过探囊取物!”
一时之间,场面算是又控制住了,刘豫自是更有大怒:“反了反了,来人呐,速速调拨捷胜军入城来!”
刘豫着实是被架得下不来台,今日若是就此罢了,那往后这东平府内,乃至京东两路,何人还把他这个宣府使放在眼中?
外面院中,军汉不多,不过几十人,这衙堂里的军将,也有二三十个,刘豫其实还是心慌!
便是来之前,也有预料,所以枢密院里耿南仲才派了三千捷胜军随行,只是当初所预料,是明里暗里的争斗,这三千捷胜军给刘豫带来,那是擒人拿人之用,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剑拔弩张。
剑拔弩张之事,自也是有人背后授意……
也是想着给新任的刘豫来个下马威,把刘豫吓住,让刘豫在东平府里安分老实一些。
刘豫着实下不来台,也仗着有三千捷胜军,岂能不用,自是教人出城去取兵马来。
呼延灼眉头紧蹙,栾廷玉只管又看几眼范云,范云牙关在咬,刀往前指着晃着:“看来这狗官当真不知死活了!”
倒是程浩机灵,立马转头去,去做什么?
就看程万里急冲冲进来了:“这是作甚啊,作甚作甚?快快把刀收起来,从长计议啊……”
程万里也知道军汉们为何如此激动,有人要苏武的命,那自有人也要拼命了。
那可不是苏武一人之命,是京东万余骑兵之命,是在场众人的身家性命与富贵前程。
范云见得程万里来了,微微低头,还真就把腰刀一收。
刘豫正要发作,程万里更先来说:“快走快走,都走,衙堂之内拔刀相向,成何体统,走,都走!”
程万里在赶人,先把这些军汉都赶出去,他还想试一试能不能缓和一二,便是要与刘豫劝说几番。
程万里去赶,军将们自是往外去,那范云也被栾廷玉推着架着往外走。
左边文官吏员,自也往外去。
范云一边往外走,一边还说:“只管将这狗官宰杀就是!”
栾廷玉轻声来言:“且看程相公说项,也要摸清捷胜军之路数,从长计议之言不差,不急!”
这一语,还真就把范云安抚住了。
范云却也还有话语:“我这命都是相公从马蹄下捞回来的,谁要相公的命,我自杀了他!”
栾廷玉连连点头:“我知晓我知晓……”
说着说着,便是众人皆出了院中去。
刘豫坐在衙堂,那自是脸面尽失,便是对着程万里说:“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京东莫不已然不是大宋?成了反贼窝了?程相公,此番你回去可是宰相之尊,你治下,都成反贼窝了?”
程万里深吸一口气来:“这些粗鄙汉子,最讲那些义气之事,也未什么圣贤诗书,骄兵悍将都是如此,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所以他们在战阵上才能所向披靡,刘相公勿怪啊!”
“已然是谋逆之举,定要严惩不贷!”刘豫不可能不怪。
程万里更是皱眉,他在京东待了这么久,他焉能不知?这些军汉平常里都是笑脸相迎,但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当然,这词汇用得不对,杀人如麻也好,悍勇好斗也罢……
这些人与自家女婿苏武,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再看眼前这位刘相公,这位刘相公行事,着实有些过分,不管不顾……
程万里不是怕其他,他是怕这些军汉当真一怒之下杀了人,那就把苏武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程万里还得劝刘豫:“刘相公不知,眼前子卿不在,这些军汉还是轻易不能来处置,只待来日子卿回来了,刘相公可再与子卿商议此事,再好处置!”
程万里是实话实说,真别惹事了,他家女婿对这些人要打要杀,那自是一言而决,旁人要打要杀,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怎么?程相公,你这是在威胁于我?”刘豫这辈子当官,就没有碰到这种事,他不信程万里之语,只当程万里是与那些军汉还有苏武是一丘之貉。
程万里无奈,唯有语重心长再说:“刘相公许也不知,这京东之地,本就民风彪悍,其中军汉,要么出自地方豪强,要么昔日也多是江湖好勇斗狠之辈,乃至还有昔日大贼招安……其中也有许多为国效死而立功无数之人,就好比说刚才那个范云,便是军功无数在身,一直以来骄纵得紧,刘相公当真不必与之置气……”
“你这话语,便是我一个宣抚使,还要避他锋芒?”刘豫能信程万里?他现在就是在等,等捷胜军入城来,头前着实没料到上任第一日会有这些事,不然,大早就该让捷胜军入城来。
只待稍等,捷胜军从城外军营入了城,这城池里且看何人还敢造次,刚才那个军汉,自也要绑来杀鸡儆猴。
大宋朝,军汉与相公,那是天差地别的身份,哪里能有这种事?
这边程万里在劝,众多军汉出衙去自往城内军营去聚,宗泽已然早在军营议事堂里落座等候。
范云进门来,只问一语:“宗相公,杀是不杀?”
宗泽只是授意,是想恐吓刘豫,范云不这么想,他是当真动手要杀!
还有一点众人不知,范云胸前有一封信,苏武留的,其实就是一件事,京东之兵不可动,若是有夺权之事,着实无奈就只能杀人了。
为何说这是一件事呢?自是有人夺了权柄,才能动得京东之兵。
倒是京东之兵头前没动,夺权之事真来了。
宗泽也在皱眉:“此人在河北任职,便是弃职而逃之辈,本以为吓唬一下,他自偃旗息鼓,未想这厮一时还吓不住!”
宗泽失算了!
“那就杀了他!”范云又道。
还有一人跟来了,便是程浩,他是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妹夫麾下之军将,都这么勇的?
真杀啊?
杀朝廷的宣抚使?这若杀了,那还……
程浩也去看众多军将,还真有不少军将皆是一脸愤怒模样,虽然没有说话,但着实不惊不惧……
宗泽连连摆手:“莫要乱来,且看程相公说项……”
范云岂能不急,一语去:“宗相公,那狗官可在往城内引兵呢,若是不动手,莫不等他来杀我?”
程浩听得这一语,脑海中立马浮现的是一场大火并,连忙开口:“无妨无妨,我也出城去,我可说服捷胜军在城外不动!”
宗泽转头来看程浩:“当真?”
程浩点头:“十之八九!”
“那你快去!”宗泽连忙一语,程浩自是飞身就去。
宗泽立马又说:“如此甚好,但城门也要守卫,捷胜军不可入城来,呼延将军,栾将军,快往各城增兵去守!”
呼延灼有些担忧,问一语:“若是真要强闯,是否能战?”
宗泽纠结无比,麻烦得紧……
范云看着宗泽纠结模样,一语来:“宗相公,我出去一趟!”
“也好也好,你去躲避一二!”宗泽点头去。
宗泽纠结来去,脚步在踱,呼延灼等着呢……
等了好似有一会儿,宗泽终于开口来:“若是强闯,只管……射杀了去!但一定不能多杀,只管是杀那领头闯门之人即可,不动者不杀,一定如此!”
呼延灼双手一拱:“得令!”
说着,众多军将龙行虎步就去!
众人出门去了,宗泽更是坐立不安,只看得门外校场之上,军汉们正在集结,甲胄咔咔在响……
“唉……”宗泽连连叹息,他着实不明白,朝廷这是做什么呢?
那天子,那耿南仲,还有这刘豫,这都是为何啊!
不论什么事,前线大战岂能不管?
这都是哪些人用狗脑袋做出来的决断?
再说这京东之地,骄兵悍将如斯,他们又是怎么觉得这件事可以这么做的?
宣府使司衙门之内!
程万里还在费尽口舌:“刘相公,不论要如何行事……也当从长计议啊!”
刘豫一边往门外去看,一边与程万里敷衍:“昔日狄青如何?嗯?狄青比苏武如何?狄青麾下之将,韩琦相公说杀就杀,狄青又能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也,我是想为你避祸啊……”程万里是真如此想,他怕就怕军中某些人,比如范云,真杀了人,往那水泊里一钻,来日苏武回来,岂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唯有劝刘豫偃旗息鼓,一切才能安稳。
“休要多言,如今京东之事在我!”刘豫那是铁了心了,他着实也不太尊重程万里,如今比起来,他自比程万里前途要大,乃至来日朝廷清算了苏武,程万里说不得也是阶下之囚。
就说前程,京东之事办妥办好了,他刘豫来日,自也是要多大前程有多大前程!
且看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女子,还挺着大肚子,程万里连忙起身去:“乖女,你来作甚?”
乖女自是来了,她本就在后衙里清家当,此时岂能不来,已经闹成这样了,她能不来?
“父亲,我也来劝劝刘相公!”程娘子有孕在身,却还深深一礼。
程万里无奈,又转头去介绍:“此乃我之爱女!”
刘豫只管一打量,也不多看:“哦,苏武之妻!”
程万里连连点头:“是也是也……”
刘豫自不看程娘子,但程娘子不卑不亢站在当面,却也要说话来:“刘相公何必如此逼人太甚?非要我家夫君命不可吗?”
刘豫立马就怒:“这是什么话?啊?朝廷之事,官员更易,容得你一介女流置喙?你不在家中相夫教子,跑到衙门堂前来作甚?”
程娘子面色不改,只看那刘豫,慢慢来说:“你要别人命,却也不怕别人要你的命?”
这女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放肆,当真放肆!”刘豫怒不可遏,再看程万里:“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我看你程氏一门,莫不当真是谋逆之贼?程相公,你也是进士及第,你也饱读诗书!莫不真是一门反贼乎?”
这话,岂能不吓得程万里心惊肉跳?他只管起身来:“刘相公,这是哪里话?可不能这么构陷忠良!”
却是一旁程娘子开口来:“父亲,有些事啊,你求不来,这刘相公已然把咱们当反贼了,这朝堂怕也把咱们当反贼了,否则何以刘相公会这么来要我夫君命去?不求了!”
程万里却还与刘豫来说:“刘相公,我程万里,当真不想参与什么天子与太上皇之争啊,我那女婿苏武,更不曾想这些事,他还在燕云与女真死战,他在为国效死啊!何以非要如此?”
程万里说得这么直白了,是真没办法了,这是真要逼他死!
他就想安稳过日子,甚至如今,连升官都不那么热衷了,就想安安稳稳过点好日子罢了,怎么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这……都是什么事?
程万里都要急死了!
刘豫岂能不享受这一刻程万里如此着急惧怕的模样?便是冷冷一笑:“哼哼……昨日来的时候,我可曾笑脸相对?是你,是你们,将我好欺,此时来说这些,晚了!”
刘豫岂能不知,只要捷胜军入城了,大局在握!
程小娘也冷冷一笑:“家国大事,乱于尔辈之手!”
这是何意?
程万里没听懂,刘豫也没听懂!
程小娘再来一语:“父亲,不必多言!”
程万里无奈至极,面色似哭,脚步来来回回,双手不断揉搓:“唉……不可不可啊!”
“哼!事到临头了,悔之晚矣!”刘豫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只管不断往大门去看。
还真别说,军汉是说来就来,甲士咔咔在入,先把手左右门口,再往左右回廊而去,鱼贯而入的甲胄,那是不知多少,瞬间把这衙门挤满了一般。
程万里只管往外一看,两眼一闭:“哎哎哎!毁了毁了毁了……”
程娘子往外也看,本是站立当前,却也移步让开衙堂正中,抚着大肚子往一旁去坐。
刘豫自是大喜,转头与程万里说道:“哼哼……且看看,且看看你这东平府里,到底有多少反贼!”
程娘子听着外间咔咔的脚步,还一语来:“刘相公还真是遇事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刘豫看着军汉已然往衙堂涌来,自是一语来答:“天子之命,煌煌之威,岂能惧怕你们这些宵小之辈?”
程万里急得不行,甚至往前去迎,还转头与乖女来说:“乖女啊,你快来拦一拦啊!”
乖女自是不动了,就是那句话,有人要她夫君的命!
刘豫还笑那程万里:“这是尔等拦得住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却听涌进来的甲胄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呼和一语:“狗官,要你命来了!”
刘豫听得一愣,这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就看甲胄在分,人群之中走出一人来,正是那范云,刀还没拔,却先行礼:“拜见程相公,拜见大娘子!”
“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啊?”程万里这个急啊,跳脚在说。
刘豫呆愣当场,一时还不及反应,只待稍一反应,连忙大喊:“捷胜军何在?”
“捷胜军来不了!”范云怒而一语,便是程相公挡在面前,他又不好去冲撞,再来一语:“便是捷胜军来了又如何?”
“你出去你出去!”程万里在推范云,也没什么大力,就是着急。
范云不走,他从怀中掏出一信来:“相公请看!”
程万里连忙就看,看得片刻,程万里转头去看乖女:“你是看过了?”
乖女抚着肚子点头。
“这这这……”程万里震惊无比,不知说什么是好。
“父亲,夫君做得对,而今咱们这一家子,要么掌权在手,要么任人宰割,史书万代而下,皆是如此!”
程娘子当真早就看过这封信了,昔日是她教苏武读的史书,她脑袋清明非常,岂能不知此时该如何?
难道真教刘豫把权柄拢了去?
孩子还没出生,来日怕不就是一个人头落地了。
便是程娘子又说:“父亲,来日自有夫君回来斡旋,但今日,不可不为也!”
范云在一旁来说:“苏相公之命,我等自当遵照,大娘子也是此意!”
这话是对程万里说的……
“这还如何斡旋啊……”程万里嘟囔一语,就信中之事,就眼前之事,做了,苏武来日还能如何斡旋?
真去一想,不免真是要大军入东京,换了天子,才能真正斡旋清楚……
唉……
程万里无奈非常,又看刘豫:“这是为何?为何非要如此相逼?”
刘豫刚才愣住了,但此时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又看懂了,程万里显然不敢为,莫不是做戏一般?
程万里不敢为,难道一介女流与一个粗鄙武夫敢乱来?
刘豫定住了心神:“程万里,你还当真是反贼不成?”
程万里正看着刘豫呢,他有话不知怎么说了……
却是一个没盯住,范云从后而出,几步近前,腰刀在手!
程万里只看到一个人影从旁而过,下意识伸手去拉了一下,却哪里拉得住?
就看当面,长刀在去,那刘豫顿时惊恐在脸,举手而起,身形往后去躲,还有呼喊:“尔敢!”
话音刚落,刀刃已然从腹部捅了进去,还有范云话语:“杀你不过宰鸡屠狗!”
话语又落,范云白刀子进去,把红刀子拔出来,架在刘豫脖颈:“狗官,该死!”
刚刚起身想躲的刘豫又落在椅上,五官已然拧到了一处,双脚不断蹬地,双手连忙去捂住腹部,惊恐的话语连连在说:“好说好说……莫要乱来,好说啊……”
“不好说!”范云不等,刀刃就切,喉管就开,再切,头颅就落。
一时间,鲜血直往上涌,淋得范云满身都是。
程万里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程娘子低头转头,不去多看,却也面不改色,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座椅扶手,慢慢站起,外面被围着的,还有刘豫随身伺候的捷胜军汉子,程娘子一语说来:“不要枉杀……”
范云点头:“知晓!”
程娘子上前去牵,牵的是父亲的手:“父亲,先走吧……此番,怕是不能再入京了。”
程万里只管叹息:“唉……为何啊?为何要如此相逼?为何要逼迫至此啊!”
说着,父女二人出门去。
范云来左右挥手教军汉来收拾:“先抬到军营里去,教宗相公也看看……”
范云只管是听自家相公的令来做,做完之后,自也还要宗相公等人来看接下来怎么办……
还有程万里那叹息之声:“何以非要逼人如此……”
一旁乖女来言:“父亲,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本也是个奸佞之辈,杀就杀了,世道变了,再也没有什么是非黑白了,那些史书啊,只以为记的都是古事,不想,记的也是如今之事,父亲若是就这么入京去,来日不免怕也是人头落地,怪谁人呢?只能待夫君回来,拨乱反正……”
“我如今已是无欲无求,何以非逼迫至此……”程万里没怪什么,他只有无奈。
他知道所有的利益纠葛,明白其中所有的道理,他还想躲的,也想着一切都还好说,却是怎么都躲不过去!
“父亲,夫君回来了,自好斡旋……”乖女在安慰。
“唉……”程万里点点头:“我都知晓,只是不愿事情到得这一步来……不该啊,那东京……真如宗相公所言,朽木为官,禽兽食禄……”
“还当再把东西都搬回来,这衙门,父亲还要坐镇一些时日才是……”乖女又说。
程万里已然走出了大门,转头又去看看,只管无语摇头。
城池之外,京东军营之中,程浩就在捷胜军驻扎之处,身边拢得不少人来,正说许多事,不外乎是刘豫要苏武命的事……
也是那军令来了,让众人入城去,没人说为什么,但程浩来说,便是让众人进城去捉拿所谓苏武党羽。
众人岂能不是犹豫?只管再听程浩来说:“如今,既是到了京东之地,诸位便是京东之兵,都是自家兄弟,我家妹夫与诸多西军之将,皆是过命交情,兄弟们不动就是,且看相公们如何分说!”
众人没人点头,也没人说话。
自也真不动……
只管听得程浩继续来说,洋洋洒洒说个不停……程浩有的是话来说……从童枢相说到枢密院,从枢密院说到苏相公,从苏相公说到京东军待遇如何如何好,苏相公赏军如何如何多……
宗泽看着眼前刘豫身首异处,那也是叹息连连,只管质问范云:“你怎么这么冲动?你如何行这般之事?”
那书信,范云却不拿出来了,只管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这般……来日你家相公如何分辨?”宗泽不断来说。
范云倒也答了一语:“总比相公过些时日就死在燕云要好!”
“你还……你还……”宗泽无奈,脚步来去几番,一语叹去:“只怕来日,你家相公怕是真要带兵入京城了!”
“那自等相公回来定夺……”
“你去躲一躲,我且把事情报到东京去,看看还能不能与天子好说……”宗泽还要努力,要万言书去,要痛陈诸般之事,要与天子禀明其中诸般事宜,要劝天子回心转意……
苏武,国之栋梁也,不能这么去疑去逼!
唉……
宗泽落座提笔,一时之间,竟也不知从何说起,却也不得不说,也知道,不免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此奏去,只怕也劝不住多少,到头来,不免他宗泽也成了苏武党徒!
唉……
怪谁?怪很多人很多事?昔日太上皇,何以那般仓皇出逃,但凡不走,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朝堂上,何以那么多朽木无智之辈?已然名正言顺,何必又如此去防备苏武?万事,不能等战事鼎定再说?
怪……太多……
这国家,到底怎么了?
自也还要去信京东诸多官员,把事情说清道明,特别是齐州张叔夜,张叔夜得来一趟,当面来聚来说,程相公与他宗泽,还有张叔夜……
又一念,苏武还在死战啊!
正一路往西飞奔,身后女真数万,连奔两日去,完颜宗望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女真大军,说停就停!
苏武在前,慢慢也停!
眼前之局,尴尬了,完颜宗望尴尬无比!
那刘光世,正在涿州一线收拢女真遗留之物,忽然也接到了朝廷八百里加急之信件……
(兄弟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