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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决战前夕!

    长安。

    静塞军军帐。

    郑朝宗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沙盘,沙盘上长安的周边插着许多小旗,这些小旗乃是大宋朝廷派来的援军,斥候探报每隔两个时辰便送一份,这些小旗便像是悬挂在郑超中头上的一把刀,使他根本不敢全力以赴攻打长安城。

    “海夫!”

    平子澄风一般从外面卷了进来,神色极为亢奋。

    郑朝宗顿时错愕,他与平子澄既是太学的同学又共事过几年时间,自然知道平子澄是什么样的人。

    平子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泰山崩于前恐怕也是神色不变,先生苏允曾评价平子澄,言其乃是上将军是也,没想到今日竟然这般激动。

    郑朝宗忽而想起一个可能,顿时亦是神色一变,急急问道:“先生大破太原军?”

    此言一出,平子澄忽而大笑:“先生奇袭晋州,于晋州大破吕惠卿,三万太原军已经溃败,折家军吓得裹足不前,洛阳援军退守渑池,如今长安城已经是孤城矣!”

    郑朝宗豁然起身,随后一巴掌拍在砂糖之上,整个沙盘都跳了一跳,平子澄有些嗔怪地看了一下郑朝宗道:“这沙盘制作不易,你可别把这个给毁了!”

    郑朝宗仰天大笑道:“都已经到了如今境地,还需要什么沙盘?

    长安周边环境,这些天我研究多时,早就不依赖这沙盘,就算是这会儿砸了都没有干系。

    不说这个了,你赶紧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平子澄激动道:“先生亲自带着三千骑兵,伪装为宋军,直接从绛州潜入晋州,直接直捣黄龙,擒了吕惠卿,令得晋州群龙无首,另趁着太原军众将出军营救援时候,与太原军野战,正面击溃太原军骑兵,随后杀入太原军军营,将三万太原军尽数击溃。

    此役一战将太原军彻底击溃,俘虏八千余人,其余太原军或死或伤或溃散,至此太原军已经没有力量支援长安矣!”

    郑朝宗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先生可安全撤离晋州?”

    平子澄点头道:“在我接收到消息的时候,先生已经退回同州,并且命我告知你,长安周边已经没有可以威胁你的援军了,你可以全力进攻长安了!”

    郑朝宗一拳锤在平子澄的胸口之上,平子澄顿时脸色一白,怒道:“你若是兴奋,可以打你自己,打我作甚!”

    郑朝宗却是没有搭理平子澄,俯身凑近沙盘,如失了智一般不说话了。

    平子澄简装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随后就站在旁边,跟着研究起来沙盘,一会之后,忽而见到郑朝宗抬起头来,神色肃穆道:“传我将令——明日卯时,全军拔营。

    以虎翼军为前锋,直扑金光门;龙骑军绕后截断子午谷粮道;

    徐泾率静塞军主力屯驻霸上,若文彦博那狗贼敢从通化门突围,便教他有来无回。”

    平子澄目光扫过沙盘上标注的护城河走向,忽然伸手按住郑朝宗的手腕:“且慢。先生虽破了太原军,但吕惠卿旧部在城西还有三座粮草囤积点,若不拔除.”

    “何须拔除?”郑朝宗忽然抓起案上令箭掷在地图中央,“派人伪装成溃散宋军,引李昌祚去抢粮。

    待他主力出城,我静塞军便从春明门突入——当年汉光武取洛阳,不也是借敌军抢粮之机么?”

    帐外忽有马蹄声疾近,一名斥候浑身浴血撞开帐门:“报!洛阳方向发现旗号.是.是折家军!”

    平子澄脸色骤变,道:“折家军不是裹足不前么,怎么忽然跑洛阳方向去了?

    不可!海夫,待我通知先生,请先生拦阻折家军!”

    闻听此言,郑朝宗却突然爆发出一阵长笑,笑声震得帐顶流苏簌簌作响。

    他猛然扯下腰间玉佩砸在地上,青玉碎成齑粉:“折可适来得好!正愁没机会逼文彦博决战——传讯给先生,请他他率同州驻军直插函谷关,断了种家军退路。

    今日我便要让天下人看看,这长安城头,究竟该插谁家的大旗!”

    平子澄急道:“海夫不可激进,以你的兵力,想要打开长安城已经是勉强,若是还要跟折家军对阵,就怕到时候反而是我们被前后夹击!

    还是稳妥一些,我请先生去应对折家军,我们这边专心对付长安城!”

    郑朝宗却是拦住了平子澄道:“先生做得已经够多了,先生能够以三千骑兵变尽破三万太原军,我这却是手握三万精锐静塞军,若是连这种局面都应付不了,那我愧为先生之弟子!”

    平子澄摇摇头道:“还是有些冒险了,先生本就是要让你全新攻破长安城,没有必要如此行险。”

    郑朝宗笑了笑,道:“我这所为,并非行险,反而是稳妥之计,长安城乃是天下雄城,若是强攻,反而容易伤亡过大,而现在长安里面被我们切断粮道久矣,但凡有获取粮秣的机会,文彦博不会放弃的,如此反而可以引蛇出洞!

    呵呵,静塞军野战天下无敌,宋军若是胆敢出城,我便要让他们回不去,到时候就看文彦博老狗如何抉择。”

    平子澄皱眉道:“文彦博此人心肠极狠极硬,就怕李昌祚部陷入危机,他也不会出城支援。”

    “那就直接吃掉李昌祚!李昌祚部文彦博可以不在乎,可若是折可适部也被我们围困呢?”

    平子澄眼睛一亮,道:“你的目标是折可适部?”

    郑朝宗点点头道:“折可适部从洛阳而来,恐怕是已经汇合洛阳援军,否则他绝对没有胆子进入先生营造起来的埋伏圈。

    他既然敢来,便意味着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抵挡先生的军队,想来他是要稳扎稳打,结坚营打呆仗,若是如此,先生一时半会还真是奈何不了他。

    所以,不如我们围点打援,配合先生以吃掉折可适部为主要目的,等折可适部以及洛阳援军被被我们尽数吞下,到时候长安城里的宋军得知此事,就算是文彦博再怎么强硬,恐怕也没有办法压制手下的军队,到时候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平子澄文彦眼睛一亮,道:“釜底抽薪!等长安军彻底绝望的时候,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郑朝宗手持小旗,在沙盘上勾勒出数条线路,笑道:“折可适若从洛阳西进,必经宜阳、渑池,而这两处地势狭窄,正适合先生的轻骑游射战术。”

    他忽然将令旗插在渑池西侧的“铁门镇”,那里两山夹峙,仅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先生只需在两侧山头布下滚木礌石,便能将折家军堵在谷中半日不得动弹——而这半日,足够我们在长安城外布好口袋。”

    平子澄盯着地图上的“口袋”位置,忽然注意到郑朝宗用朱砂圈出了灞桥至龙首原的整片区域:“你是说,让虎翼军佯装败退,引折家军追至龙首原?可那里地势开阔,无险可守……”

    “无险可守,便人为造险。”郑朝宗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与拒马桩分布示意图,“此次可以做些布置,我们可以让工兵营在龙首原东侧挖掘‘迷踪阵’,表面用浮土掩盖,插满宋军旗号。

    折可适见我军‘溃败’至此,定会以为我们慌乱之下未及设伏,待他骑兵踏入阵中……”

    他猛然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百架床子弩将从龙首原西侧同时发射,就算他折可适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张‘铁网’。”

    丑时二刻,一名游骑来报,呈上密报。

    郑朝宗展开密报,只见先生苏允的字迹力透纸背:“折家军已过渑池,距长安尚有六十里。函谷关伏兵就绪,可断其退路。”

    郑朝宗见状大喜,道:“先生果然是先生,我这想法才出,先生早就明见千里,已经是做好了这个准备了,清澜,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忽然将密报按在沙盘的“函谷关”位置,嘴角扬起狠厉的弧度:“折可适,你以为自己是来救火的,却不知早已成了瓮中之鳖。”

    平子澄正要开口,却被他抬手止住,随后朝外面喊道:“去把徐泾叫来。”

    待副将入帐,郑朝宗将一卷帛书塞进他手中,“这是‘假求援信’,你派死士射入长安城,就说折家军前锋已至霸上,要文彦博速速开城接应。”

    徐泾接过帛书,看见上面盖着折家军的“虎头印”——那是今早从一名折家游骑尸体上剥下的。他忽然握紧拳头:“末将若见着折可适,定要把他的‘麒麟甲’扒下来给帅帐铺地!”

    郑朝宗闻言笑了笑道:“那可好,折氏麒麟甲天下闻名,正好替换一下我这破甲。”

    他转头看向平子澄道:“清澜兄,该做的工作也要做起来了,你们的策反离间效力可不比我们真刀实枪的逊色,用好了,可能破城还得看你们的!”

    平子澄闻言笑了笑,倒是不再阻拦了,毕竟连先生那边都已经这般决定了,他自然是信得过苏允的,点头道:“放心吧,折可适部以及洛阳援军战败的消息一定会进入长安城,让文彦博那老贼想要封禁消息都做不到。

    嘿嘿,到时候长安守军所有人都会知道,长安城已经彻底成为孤城,短时间再无援军,那里已经是死地绝地!”

    郑朝宗满意点头道:“很好!希望我们在战场上击溃折可适,你们可以在心理上击败长安守军!”

    平子澄神色坚定点头。

    郑朝宗再不多说,便迈步朝外走去,打算布置军事。

    “海夫,”平子澄忽然递来一碗热粥,“吃点东西吧,卯时就要拔营了。”

    郑朝宗接过碗,却没喝,而是盯着粥面上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的人眼神锐利如鹰,哪还有半分昔日太学书生的文弱?他忽然想起苏允第一次带他们上战场时说的话:“书生掌兵,最怕患得患失。

    但若能把天下当作棋盘,把人心当作棋子,便可化万卷书为千军万马。”

    此刻,他就是那个执棋者。

    而长安城,正是他要落下的关键一子。

    卯时整,静塞军大营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郑朝宗翻身上马,斩马刀在晨风中划出一道寒光。

    他望着远处长安城高耸的城墙,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学,他曾在《长安志》里夹过一片枫叶——如今那片枫叶早已褪色,但此刻胸中翻涌的热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传令全军,”他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遍整个营地,“目标长安,全速前进!让折可适看看,什么叫做‘静塞军的雷霆’!”

    ……

    长安城内,文彦博正盯着手中的“折家军求援信”皱眉。

    幕僚小心翼翼地说:“太师,这信会不会是……”

    “我当然知道可能是陷阱。”文彦博忽然将信拍在案上,眼中闪过狠戾,“但李昌祚部已断粮三日,若再不带回粮草,明日怕是要哗变了。”

    他忽然转身望向窗外,只见城西方向腾起几缕黑烟——那是细作来报,长安的粮草囤积点起火了。

    “开城!”文彦博猛然扯下腰间的调兵符,“命李昌祚率三千精兵出春明门,务必在午时前抢回粮草!至于折家军……”

    他握紧拳头,指节抵在太阳穴上,“若真是陷阱,便让李昌祚做饵,钓出郑朝宗的主力——我就不信,他区区三万人马,能同时吃下长安和折家军!”

    幕僚退下后,文彦博独自走到城楼,望着远处烟尘渐起的静塞军大营。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收到的密报,说郑朝宗每次战前都会登高一呼,用太学里学来的“激将法”鼓舞士气。

    此刻他仿佛听见对方的声音穿透城墙,在耳边响起:“文彦博,你死守长安如缩头乌龟,可敢与我静塞军野战?”

    “野战?”文彦博忽然冷笑,指尖抚过城墙上的弩孔,“郑朝宗啊郑朝宗,你以为我不知晓静塞军擅长野战?可惜这是长安,是你永远攻不破的铁城——就算折家军覆灭,我也能耗到你粮尽援绝!”

    辰时初刻,春明门的吊桥缓缓放下。

    李昌祚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粮草囤积点,手心全是冷汗。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城门,忽然想起文彦博临行前的警告:“若敢退缩,全家抄斩。”

    于是一咬牙,挥刀向前:“弟兄们,抢回粮草,便是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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