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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围杀李昌祚!

    李昌祚一声令下,三千精骑齐齐冲锋,朝粮库冲锋而去,转眼间便抵达粮库不远,只见粮库已经燃烧部分,而风势却是从北方而下,起火之处正是北面,顿时有些急躁起来:

    虽说粮库都有防火的距离,平日里亦有人专司管理,若是平日,火势一起,不过片刻变便会被扑灭。

    但看如今这局面,恐怕里面的管理人员早就被杀亦或是被拘禁,已经无人管顾这粮库矣!

    今夜的北风极大,看这局面,恐怕火势蔓延已经是难以遏制!

    李昌祚心里明白,若是今夜抢不回粮食,长安城不过数日便要人人相食,而文彦博虽然未必要杀自己,但自己的下场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思及至此,李昌祚一咬牙,大声吼道:“一千骑准备作战,其余人下马,立刻抢救粮食,务必要抢回部分粮食,否则文帅必不能饶了我们!抓紧!”

    闻得此言,众指挥使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命自己的部下下马,而是左右预判,李昌祚顿时大怒,他哪有不明白这些部下在想什么,无非都是想要自己的人骑在马上,若有紧急状况,可以立即逃离。

    毕竟下马抢救粮食的人一旦离开战马,但凡敌人做了埋伏,那么他们便是插翅难飞矣!

    李昌祚心中大怒,但也并没有无能狂怒,而是冷冷道:“李指挥,谢指挥,黄指挥,吴指挥……”李昌祚一连唤了数人名字,随后道:“……你们带着自己的部下下马,参与救火去抢救粮食!

    若是胆敢抗命,等回去之后,那么此行失败的责任,便要诸位来担了,至于文帅会不会斩了你们,我相信应该是不至于的,毕竟文帅是个善心的人嘛!”

    此言一出,被点中名字的众将齐齐失色。

    呵呵,文彦博心慈手软?

    只是片刻,数人便齐齐调转马头,朝自己的队伍而去,随后纷纷有怒吼声响起:

    “李林营听命,立刻下马,参与救火!”

    “谢雨部听命,下马!下马!救火救火!”

    “黄显部听命,下马救火!”

    “……”

    顿时有无数咚咚下马声此起彼伏,李昌祚松了一口气,随后疾呼道:“诸位指挥使,清理出来一条隔火带,能够保下多少粮食算多少!

    其余指挥使,立即指挥部下把守各处道路,防备敌人趁机伏击!”

    在他的命令下达后,顿时二千士兵在各自指挥使的指挥下,开始推翻一条线上的粮库,以清理出来一条隔火带,而其余在马上的一千骑兵,则是封锁各处路口,眼见着自己的命令被快速有序的执行,李昌祚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并不敢大意,而是寻找高处,准备观看全场情况。

    正当此时,外面忽而传来战鼓声、呐喊声、马蹄声……李昌祚顿时大吃一惊,心里顿时明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就是一个陷阱!

    其实李昌祚心里明白,这就是一个陷阱,不过无论是他自己也好,文彦博也罢,都有必来的原因。

    李昌祚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夜唯死战矣,不过只要不死,那么文彦博便怪不得自己了!

    便在此时。

    鼓角声如闷雷滚过天际,李昌祚循声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火把如赤蛇游走,密密麻麻的骑兵方阵正以楔形阵势压来。

    月光下,静塞军的玄铁甲泛着冷光,马鬃上的红缨随着战马的起伏如血色浪潮翻涌,最前方的三百轻骑已搭箭拉弦,利箭破空声裹挟着尖锐的呼啸,暴雨般射向正在救火的士兵。

    “盾牌手结阵!弓箭手还击!”

    李昌祚的嘶吼被箭矢破空声撕裂。

    然而仓促间组成的盾阵漏洞百出,前排士兵的盾牌还未举稳,便被穿透盾牌的利箭钉在地上,惨叫声与惊马的嘶鸣交织。

    静塞军的骑射兵却不恋战,射出三轮箭雨后迅速向两翼散开,为后续的重骑兵让出冲锋通道。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八百静塞重骑组成的方阵踏着整齐的节奏逼近。

    每匹战马都披着厚重的连环锁子甲,骑士手持丈八马槊,槊尖挑着浸透桐油的麻布,随着冲锋的加速,火焰在夜风中肆意摇曳,将战场映得恍如炼狱。

    李昌祚部的骑兵阵脚大乱,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将领们此时脸色煞白,有人甚至调转马头想要逃窜。

    “稳住阵脚!后退者斩!”

    李昌祚挥刀劈翻一名逃兵,溅起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但他的怒吼在如潮的喊杀声中显得微不足道,静塞军的重骑兵已经冲入阵中。

    马槊横扫之处,人仰马翻,李昌祚部的士兵像被收割的稻草般成片倒下。

    最致命的杀招来自静塞军的两翼包抄。

    五百游骑如同灵巧的狼群,沿着粮库废墟的边缘迂回,突然从侧后方发动突袭。李昌祚部正在救火的士兵连武器都来不及拿起,便被骑兵的马刀割破喉咙。

    火光中,静塞军的指挥官高举令旗,旗语变换间,各队骑兵如臂使指,将李昌祚部切割成数段。

    “将军!西南方向有缺口!”

    副将浑身浴血地冲至李昌祚身边,话音未落,一支流矢贯穿他的咽喉。

    李昌祚望着四处奔逃的部下,绝望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静塞军的骑兵开始驱赶残兵,将他们逼向火势最旺的粮库区域,惨叫声与爆裂的粮囤声此起彼伏。

    当李昌祚的亲兵护卫仅剩二十余人时,他终于看清了敌军主将的面容——正是被文彦博视为心腹大患的静塞军都统制郑朝宗。

    郑朝宗摘下头盔,露出森然笑意:“李将军,文彦博那老匹夫早该料到,我们岂会让数万石粮草安然入库?”

    说罢,手中马槊直指李昌祚咽喉。

    李昌祚握紧手中带血的长刀,却发现刀刃已在混战中卷了口。他环顾四周,曾经的三千精骑如今死伤枕藉,侥幸存活者不是跪地求饶,便是丢盔弃甲逃入夜色。

    李昌祚顿时胆寒,心生退意。

    正待下令撤退之时,那郑朝宗大声喝道:“李将军,投降不杀!你该知道我军政策的,只要加入我军,你亦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说不得有封侯拜相之时!

    另,在场所有人,投降不杀,扔下手中兵刃,投降不杀!”

    此言一出,所有静塞军都齐齐呼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声浪如汹涌潮水,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将李昌祚与他仅存的亲兵紧紧包围。

    李昌祚死死攥着那把卷刃的长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虎口处的血痕顺着刀柄缓缓滴落,在焦土上晕开暗红的印记。

    他目光扫过四周,只见曾经威风凛凛的部下们,此刻如丧家之犬般,纷纷将兵器砸向地面,膝盖重重磕在滚烫的碎石上,颤抖着举起双手,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与恐惧。

    他的数百名亲兵围成一圈,手中的兵器却再难握紧。

    这些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汉子,此刻脸上皆是惊恐与迷茫交织的神情,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昌祚,眼中闪烁着犹豫与期待。

    “将军……”一名亲兵喉结艰难地滚动,声音沙哑颤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李昌祚猛地转头,怒目圆睁:“住口!我李昌祚一生征战,岂会向敌军屈膝!

    我们拼尽全力,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声音虽高亢,却难掩其中的虚张声势。

    另一名亲兵面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将军,您看这情形,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郑朝宗说投降不杀,若执意抵抗,怕是……怕是所有人都活不成啊!”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远处燃烧的粮库传来木材爆裂的声响,以及静塞军有节奏的呼喝声。

    李昌祚的胸膛剧烈起伏,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他想起临行前文彦博的嘱托,想起长安城百姓即将面临的饥荒,若是投降,自己有何颜面去见文帅,又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他的人?可眼前这残破的局面,还有多少胜算?

    郑朝宗见状,一夹马腹,缓缓靠近,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李将军,何必做这无谓的抵抗?您若投降,不仅能保得性命,我军定不会亏待您。

    跟着我们,前途无量,总好过在这里白白送命。”

    李昌祚的目光与郑朝宗对视,那眼神中充满挑衅与不屑,却也透着深深的绝望。

    他又看向自己的亲兵,只见他们眼中满是恳求,有人甚至已经放下了兵器,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

    “将军,投降吧……”

    越来越多的亲兵开始哀求。李昌祚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软,手中的长刀也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无力举起。他仰头望着漫天的火光,心中五味杂陈,最终,长叹一声,长刀“当啷”一声坠地。

    “我降!”这一声,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无奈。

    什么文彦博的嘱咐,长安百姓的安危,以及李姓家族的存亡,在自己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有些无足轻重矣!

    郑朝宗闻言大喜,翻身下马,来到李昌祚的面前,亲手扶起李昌祚,温声道:“李将军,恭喜你弃暗投明,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先生若是知道你如此,定要欣喜若狂矣!”

    李昌祚心下苦笑,但脸上却是变了番模样,反手握住了郑朝宗的手道:“郑帅,某之前与你是敌人,因此与你多番作对,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今日我弃暗投明,还望郑帅莫要心怀芥蒂,我这些兄弟,也是这般想法,不信你问问他们!”

    此言一出,附近的亲兵纷纷单膝跪地,兵器哐当落地,齐声喊道:“愿随将军追随郑帅!”

    喊声参差不齐,却裹挟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有人额头紧贴地面,脖颈青筋暴起。

    有人偷瞄着静塞军寒光凛凛的兵刃,喉结不停滚动。

    郑朝宗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李昌祚的亲兵,忽然朗笑出声:“好!好!李将军麾下皆是忠义之士,日后咱们同在军中,便不分彼此!”

    他转身从亲卫手中取来一壶酒,拔开塞子便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玄铁甲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随后将酒壶递向李昌祚,“来,饮下这碗酒,从此便是过命的交情!”

    李昌祚盯着泛着血沫的酒壶,指尖微微发颤。

    昔日他最鄙夷降将屈膝饮敌酒的行径,此刻壶口蒸腾的酒气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余光瞥见几个亲兵眼巴巴望着自己,其中一人左腿还在汩汩冒血,面色惨白如纸——那是随他征战八年的老部下。

    “谢郑帅!”李昌祚猛地攥住酒壶,喉结剧烈滚动,辛辣的酒液混着血腥味冲进喉咙,呛得他眼眶发红。

    他将酒壶狠狠摔在地上,碎片迸溅间,突然拔出腰间短刃。

    周围静塞军瞬间刀剑出鞘,郑朝宗却抬手制止,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李昌祚反手握住短刃,刀尖抵住自己咽喉,朗声道:“昌祚今日投诚,以血为誓!若有二心,便如此壶!”

    说罢手腕微抖,脖颈立刻渗出一道血痕,温热的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亲兵们见状,纷纷效仿。有人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额头,

    有人直接在衣襟上擦拭伤口,粗布瞬间洇出大片暗红。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血腥味与酒香在火场余烬中弥漫。

    郑朝宗抚掌大笑,伸手按住李昌祚持刃的手腕:“李将军何必如此!我自然信得过你!”

    他转头示意亲卫取来披风,亲自披在李昌祚肩头,“先带兄弟们下去疗伤,明日我自会禀明先生,为诸位请功!”

    李昌祚点点头道:“是,郑将军!”

    他转头看向亲卫们道:“都听郑帅的,赶紧去!”

    随后他转头看向郑朝宗道:“郑帅,接下来需要在下做些什么,需要末将带兵攻打长安城么?”

    郑朝宗闻言看向李昌祚。

    李昌祚道:“末将既然已经弃暗投明,自然希望能够靠手中刀枪挣下一笔足以封妻荫子的功勋,还请郑帅成全!”

    张朝宗顿时对李昌祚刮目相看。

    此人能屈能伸……呸,如此恬不知耻,亦是世间罕见啊!

    不过郑朝宗见过的人多了,亦是牢记苏允,先生曾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既然如此,自然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便收起心中鄙夷,点头道:“还请李将军给文彦博传信,言你李昌祚部被静塞军包围,急需长安城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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