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弟,你那位相好的呢?哪儿去了?有些日子没瞅见了。”
麻七也插嘴好奇。
“对,不是说快结婚了么?谈婚论嫁?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二人围过来。
何乐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摇头。
“吹了。”
他道。
杜良麻七二人面色微妙尴尬。
旋即猛地咳嗽,不再言语,打着哈哈想要圆过去。
“吹了就吹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什么打紧!”
“对!别难过!那姑娘以前来的时候就不大看得起咱们,叫我说,以后就算真结了婚也麻烦,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现在也挺好,吹了就吹了,以后咱好好挣钱,大好的漂亮姑娘等着你!”
杜良拍了拍何乐的肩膀。
虽说是安慰。
但是这话说的也是事实。
何乐正想开口,那边,谢昭已经带着成刚和虎子二人走进来了。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讲课声。
谢昭走到石桌旁坐下,又扭头看了一眼三人,“过来商量。”
三人老老实实过来。
很奇妙。
成刚和虎子站在谢昭的一边,二人昂首挺胸,姿态自然且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而何乐杜良麻七三人不同。
要真说起来,他们三人和谢昭,之前可还是仇人。
这忽然间跟在谢昭身后做事,总觉着有些不自在。
不过。
谢昭似乎没有察觉,他拿出一张纸笔,写下了几个小电器的名字,而后后面标上了进价。
成刚和虎子看着进价就来气,嘀嘀咕咕的骂了一阵。
“这次去咱们得想个法子,找找关系,不然卖得越多,亏得越多,总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成刚说完,谢昭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有两个法子。”
谢昭沉吟片刻,道:“你们都过来听听。”
几人围过来。
“第一,咱们明天去羊城,想法子撬开一条路,要么就想点儿别的法子,压下价格。”
“第二,这路比较简单,他们不是要认熟面孔吗?咱们从京都找一个倒爷,带咱们去,这样一来就能够拿到和别人一样的进货价了。”
谢昭说完。
五人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成刚和虎子却眉头皱了起来。
“找熟人?倒爷?在哪里找,这里找吗?”
成刚道:“可是你不是刚来京都?再说了,那些个倒爷和咱们都是竞争对手,谁会带咱们去?可见这第二条路走不通。”
他语气不太好。
虎子顿了一下,又道:“那只能第一条路?可是我瞧着现在这模样,外头人那么多,咱们将推广度打出去,引来这么多顾客,总不能没东西卖吧?”
“我和成刚哥背回来的东西顶多撑三四天,这三天里第二批货一定要供上,不然可就尴尬了。”
“这去羊城一日时间,回来一日时间,那打通一条路,在羊城找到货源,只能一日时间。”
虎子脸色忧愁。
“谢哥,太赶了。”
哪里都不熟悉,都被掣肘。
真他妈的憋屈。
这要是在江城,凭着他们的本事,找什么人没有?
一下子,气氛沉重宁静起来。
谢昭沉眸,盯着进货单看了一眼。
心里头也下了决定。
“两条路一起走。”
他道:“京都这边我去问问王枫,找找人,只要出够钱,总能找到。”
“羊城那边,这一次去路打不通,那就下次再去,总有打通的时候。”
“亏就亏一点,两边打通,市场养成,以后总能挣回来。”
他从来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
路不通,就打通,无非就是多耗一点时间。
人找不到,就花钱找,总有人愿意为钱折腰。
二人听谢昭这样说,也松口气。
正准备继续敲定细节事宜,却听见一旁的何乐,似乎犹豫了一下,踌躇着开了口。
“谢老板是找倒爷?”
他顿了一下,补充,“能去羊城带路的那种?”
谢昭抬头看向他。
成刚和虎子也惊讶朝他看了过来。
谢昭点头。
“你认识人?”
何乐点头。
“认识几个。”
成刚往前一步,有些激动。
“认识人可不算,这人也是当倒爷的,和咱们是竞争关系,这样的人咋能信得过?小兄弟,你好好想,想清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何乐脸上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要说倒爷,他现在早就不算倒爷了,当年干这行被抓,伤了腿,现在在京都收破烂。”
何乐道:“这样算起来,他应该不算是竞争对手吧?而且他干倒爷是这块儿最早的一批了,你要是能找得到他帮忙,羊城那边他应该还有路子联系得上。”
谢昭眼睛倏地一亮。
“他叫什么?”
“谢来生。”
谢昭一乐。
“哟!往上数几代,还是本家!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
弯弯曲曲的巷道绵延,四通八达,将这座首都交织成一张大网。
曾经的岁月在青石墙壁上落下痕迹,一点点暗绿的青苔悄悄生长在砖缝里。
谢来生早些年腿被打断过一次,后来即便恢复好了,走路的时候仍旧一跛一跛的。
他头发乱糟糟,蓬乱如杂草,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儿。
汗臭,混杂着三轮车后斗里头破烂的臭。
收破烂总不是干干净净的破烂送到你面前的。
有时候,要从泥巴缝里头掏一点废铁。
再要么,沾了污水的纸壳,或者发了霉的一些烂纸板,里头可能浸透了小娃娃的屎尿。
总之。
不是个体面活儿。
不过谢来生不太在意。
他骑着三轮车,扯着一把破风箱嗓子吆喝。
“收破烂!收破烂哟!”
他用不太好的脚踩着三轮车,一下又一下,坏腿伸不直,他就只能好腿更费劲儿去蹬。
车也一下快一下慢,看着很是滑稽。
今日收得不太好。
谢来生咂咂嘴,不过,卖了够自己吃喝还是够的。
他掉头,准备往一旁的胡同巷子里钻进去。
没想到下一刻,巷子口忽然多了几个人。
站在最前头的是个青年,二十岁上下,对着自己笑着招手。
“谢大爷?”
谢来生一愣,猛地打了个激灵。
大爷?
操!
多陌生的词汇!
多少年没人喊自己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