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三州,换俘虏?!”
翌日,当盛知婉在监国早朝上宣布对金国的回应,便掀起轩然大波。
“公主莫不是在做梦!”
“一个将军、一个将军的儿子,便想换回三州?六个郡!”
“金国皇帝疯了才会答应!”
“公主此举,无异于激化矛盾、继续引战!”
朝臣激烈反对。
盛知婉早猜出了众人的态度:“诸位莫不是忘了,那三州本就是我晟国的,三州百姓在金国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没有人权、随意便可买卖!当初我晟国战败,将三州割让出去,如今我们胜了,要回三州,有何不可?”
“可金国不可能同意!”王太尉道。
“那便继续战!”盛知婉看向他:“他们不给,我们便自己拿回来。”
“继续战?公主真以为韩少将军战无不胜,何况,如今我晟国粮草辎重不足,何以支撑着继续战下去?”
“公主此举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方一监国,便想大动干戈,妄图做到先帝和陛下花费几十年都没能做到的政绩。
还是,她以为打仗真就这般简单?
果然女子就是女子,没有远见没有远虑,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
王太尉只觉晟国根基摇摇欲坠。
盛知婉倒不恼:“王太尉可知,十万大军南征一年所需的粮草辎重和军饷,共计多少?”
王太尉一顿。
叶尚书站出来道:“如今我西南军将士辅兵共计十三万人,一年所需粮草71.775万石,战马一万,一年所需粮食1.095万石,另需马草4500万余,合计粮食72.87万石。”
“若以此时粮价换算,百文一石,共需7287万文,也就是六万七百二十五两白银。”
“辎重费用,含运输、兵器、盔甲约2254万文,也就是一万八千七百八十三两白银。”
“军饷费用,按此时月饷、军费计算,共需一万一千三百五十七万文,也就是九万四千六百四十一两白银。”
“以上,共计十八万六百四十九两白银。”
叶尚书不愧是户部尚书,算起这些连个草稿都不需计算。
王太尉看他一眼,甚至怀疑是他提前计算好的。
“十八万两包括所需粮草,本宫再加七万两作为激励军饷,二十五万两,本宫全出。王太尉觉得够不够?”
“公主哪来这么多银子?”王太尉眯眸。
“怎么,本宫的私产还需向王太尉报备?”
“……公主若有银子,也该先用在民生和赈灾上,往年邑州冀州夏季多发干旱,饥民啃光树皮不得不以观音土充饥,公主怎知今年不会如此?”
“若因为公主狮子大开口,导致两国开战,夏季旱灾来临依旧未能平息,外征内乱下,引起哗变又该如何?”
“相反,公主当实际一些,用战俘换来两国和平,再用这笔银钱挖渠开河,至少能保国内数年安稳!”王太尉继续道。
“是保国内安稳?还是保某些官员的口袋安稳?”盛知婉笑了:“王太尉说得不错,不过本宫的银子用在哪是本宫说了算。”
“若想保民生安稳,在场这么多大人,府中姬妾如云、奴仆众多,养想必手中是不缺银粮的。若旱灾真来了,本宫或许还需向诸位借银子应应急。”
许多朝臣闻言,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公主说笑了,臣等的月俸算下来不过每月几十两。”
“可本宫瞧着,诸位过得可不似几十两的日子。”盛知婉笑吟吟。
朝臣们立时不敢再接话了。
唯有王太尉,依旧道:“臣请公主再次三思!上次陛下曾说过,金国已锻出一批更厉害的兵器。虽然公主能出军饷粮草,但打仗打的毕竟是人,若金国不同意开战,西南军一旦战败,金国联合延厥六部卷土重来,公主可想过,到时该如何应对?”
“新武器,那真是巧了,本宫的人前段时间也弄出来了一种新武器,杀伤力,也还算大。”盛知婉说的真话。
可惜王太尉显然不信!
“……公主没必要为了驳斥微臣大放厥词!”
王太尉面冷如霜:“军器监为了锻打出更坚韧的刀剑,耗资巨大,连续三年都没有进展。”
“这么多能工巧匠都没进展,公主的人能弄出什么武器?公主可敢拿出来看看?”
“若是公主拿不出来,却还执意激怒金国引战,请恕微臣无能!这太尉之位——微臣怕是不能胜任了!”
崔嵇文翻个白眼,“王太尉这是威胁公主?”
就军器监那群人,除了虚报用量、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外……还干什么了?
王太尉冷哼:“微臣实事求是。”
“无妨。”
盛知婉摆摆手,依旧笑容和煦:“王太尉,战场不是戏台,利器也不是用来向你证明的。本宫决意已定,等到战争打响,三州收复那日,你自然会看到。”
“至于军器监——”盛知婉声音一顿:“三年耗资无所成,魏尚书。”
魏瀚一愣:“臣在。”
“兵部既然不自查,明日,便将军器监的账本送到本宫这来。”
魏瀚:“……是。”这王太尉,说得好好的,提军器监做什么?!
现在好了,只有他兵部受伤的世界终是达成。
“当然,王太尉本该协助监督军备,却连军器监三年无所产出都没放在心上,也的确无法胜任太尉之职。既然太尉主动提出,本宫也不拦着,明日开始,王太尉便留在家中含饴弄孙吧。”
盛知婉笑吟吟。
真是惯得!
王太尉面色一变。
魏瀚心里嘶了一声,这回不仅是他兵部受伤,王太尉受伤更重。
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同庆宁公主作对为好,这位虽是女子,可一点都没有女子的柔婉。
相反,极其不好相与,更不好糊弄!
这一刻,不止是他,所有朝臣都忍不住夹紧了屁股。
当日,盛知婉的圣旨便快马加鞭送往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