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谢尔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师父！我明白了！全天下，只有师父您如此相信我，栽培我！
我谢尔盖在此对天发誓，此生必不负师父厚望！要么，我率军踏平圣都，为您，也为我自己，挣下一个煌煌帝国！要么，我就战死在西征的路上，马革裹尸，绝无怨言！
我若失败，绝不敢玷污师父威名，自当一死以报师恩！”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甚至有一丝疯狂的火焰在燃烧，但更多的，是对李尘近乎盲目的崇拜和感激。
没有李尘，他早已是寒铁关外的一堆枯骨。
看到谢尔盖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意志，李尘心中也微微颔首。
他培养谢尔盖，根本目的并不在乎其成败。
成了，大罗王朝换上自己的傀儡皇帝；败了，也能极大消耗大罗国力，为天策王朝未来的吞并铺平道路。
哪怕几年，甚至几十年，李尘都会灭掉大罗王朝。
他绝不允许一个对天策抱有敌意的强大势力长期存在，要么臣服，要么灭亡。
但谢尔盖这份破釜沉舟的决心，确实难得，让李尘觉得可以再多“投资”一点。
于是，李尘缓和了语气，决定再提点他几句。
入夜后，师徒二人在灯下长谈，李尘开始教导谢尔盖一些他此前忽略的“人情世故”和更高层面的谋略。
李尘缓缓说道：“谢尔盖，你自幼熟读兵书，战阵之事，为师不多赘言。但你长久以来只是一个大公之子，眼界局限于一方领地。如今你要面对的，是整个帝国的政治棋局。”
“造反，尤其是要成功的造反，光有军队还不够，更需要‘大义’名分和分化瓦解的手段。”
“大义？”谢尔盖若有所思。
“没错。你父亲安德烈，为大罗王朝征战一生，功勋卓著，如今却因皇帝自己的战略失误而被当做替罪羊，这本身就是伊凡失德失信的明证！
你要将这件事大肆宣扬，不仅要让你的部下同仇敌忾，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要质问所有为伊凡效力的贵族和将领：今天伊凡可以这样对待功勋卓著的安德烈大公，明天会不会也这样对待你们？一个无信无义的皇帝，值得你们效忠吗？这叫做‘攻心为上’。”
李尘呷了口茶，继续点拨：“其次，要善于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伊凡皇帝难道就没有敌人吗？他的几个儿子，尤其是那些非太子的皇子，他们对那个宝座就毫无想法？做梦都想！
你可以秘密派人接触他们，向他们许诺：你谢尔盖起兵，并非为了皇位，只是为了替父伸冤，清君侧！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人愿意站出来，承诺在登基后为你父亲平反昭雪，惩治昏君身边的奸佞，你便愿意拥戴他为新皇！
这样一来，那些有心无胆，或者势力不足的皇子，会不会心动？他们会不会在帝国内部给你制造麻烦，甚至暗中助你？”
谢尔盖听得眼睛发亮，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师父，此计大妙！可是若我真有幸攻入圣都，扶持了某位皇子上位，难道真要把皇位让给他？那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李尘闻言，面具下传来一阵意味深长的低沉笑声，仿佛在嘲笑弟子的天真：“你呀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你当然要信守承诺，拥立他登基，昭告天下你谢尔盖是忠臣义士。”
然后，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狡黠：“但是，新皇登基，操劳过度，染上恶疾突然暴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或者，帝都刚经战乱，潜伏着前朝余孽或他国刺客，新皇不幸遇刺身亡，不也合情合理？再或者新皇感念你的擎天保驾之功，自认德才不足，心甘情愿地将皇位‘禅让’于你这位大功臣，岂不是一段千古佳话？”
谢尔盖听到这里，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妙啊！师父！真是太妙了！这样我们既得了大义名分，又能借助那些皇子的势力，最后皇位还是我们的！这这简直是”
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种高明的权术，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之前对前途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更加坚定的决心。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父教诲！”谢尔盖再次深深一拜，这一次，他的心中除了感激，更多了几分对李尘深不可测的智谋的敬畏。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康庄大道，正在师父的指引下，在自己脚下缓缓铺开。
在离开之前，李尘仿佛不经意间，又提点了一句，声音平淡却直指核心：“还有一事，你需谨记，你手下那些将领、谋士，如今都是提着九族的脑袋在跟你搏前程，
你要让他们清楚地看到，跟着你谢尔盖，前途光明，胜算极大！任何时候，哪怕心里再没底，你也绝不能在他们面前流露出半分彷徨和不自信，
你若先露了怯，他们的士气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谢尔盖神色一凛，再次恭敬磕头，将这句话深深烙印在心里：“弟子明白！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让手下人看到任何软弱！”
李尘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谢尔盖的临时休息处。
夜色已深，月光清冷地洒在石板路上。
李尘刚走出不远，脚步便微微一顿。
他强大的灵觉敏锐地捕捉到，周围静谧的黑暗中，潜伏着几缕若有若无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晦涩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极淡、却被风送来的血腥味。
“呵，动作倒是不慢。”李尘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除掉谢尔盖这个‘祸根’了，不过就凭这些杂鱼？”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谢尔盖住所的方向，只是轻声自语间，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渐渐模糊，最终彻底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谢尔盖住处周围的阴影里，传来了几声极其轻微、短促的闷响，以及利器割开喉咙的细微嘶声，随即一切重归寂静，那几缕不安分的气息也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