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尘太后献计不成,惊觉星光大网。
那是一张勾连四国之地的星光大网,其不知会何时会收起,亦不知会带起多少鱼虾。
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星光大网率先盯上虞国之地,莫非许亨要扫净尘埃强行收网了。
一时间,素尘太后不由生出阵阵寒意,似是寒风入骨来、又像霜雪欲降时。
“这就是人间吗?无论我动与不动,皆有人在聚势凝力。
无论我是善、是恶,均逃不过诸般牵连。
禅师,你说世间常人都如此,还是唯有秘境之人难行路?”
周元不知素尘太后都脑补了些什么,但他看的出来其应当有些惧世之心。
稍加思索后,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回复。
“大都一样,遇多遇少位不同,是大是小力不一。”
素尘太后闻言遥望月色,见那众星点点、明月高悬。
她看到众星之网虽密集,却没能遮挡明月光辉,忽然释怀一笑。
“我分不清那么多是非,人间烟尘里,我宁爱与憎。”
她想通了,她不需要忧虑过多,且走下去自会知晓谁善、谁恶。
“禅师,星宿宗之宴我会去的。”
素尘太后下定决心后心中忧虑不再淤积,遂挥手作别,迎着月色向家走去。
周元亦踏着月光夜游有苏城,见诸多美景,也见到了谭越故事中的卖艺换酒之地。
只不过,那处戏台已经换了戏师,八九狐女拉锦布,正跳一场飞天舞。
至于为何知晓那里是谭越卖艺之地,全赖戏台下方有张戏目展板。
幻法彩戏四字被用朱笔勾勒一道,亦有附言,此戏师已跑路,莫要点他。
一夜难尽城中美,疲意上头彩戏眠。
金风水雷成索间,隐隐听闻观戏者言,那彩戏师又回来了,他还欠了我一壶酒钱。
翌日一早,周元自彩戏门起身,取出两仪咫尺镜再入有苏国。
相比与夜色下的暗香奢靡,白日的有苏国则更为热闹。
那些贪了酒水、骗了花楼被留下做杂役的人,跑到街上各种拉客。
莫管是秘境之人,还是大素商队皆逃不过他们的拉拢。
说什么,众兄弟可是忘了小弟,不如入店饮上一杯酒水叙旧。
更有甚者拉客时正好被父兄撞见,颇为含蓄道,你们怎么也来了,咱家是发了什么大财吗。
穿过混杂训诫声、拉客声与讨价声的予梦街,周元一路向有苏王宫行去。
此事素尘太后如同一位引路使者般,静依宫墙等人至。
在她的引路下,周元没有耗费什么钱财,便成功进入了有苏王宫。
“你确定认识玄机真人,莫到头来借我之力见了人,却被请了出去。”
“无碍,想来玄机真人不会轻易忘旧。”
两人谈话间,坐镇王宫、治理有苏国事的玄机真人便有所觉察。
起身走动间,欲出殿迎接、又临时收脚止步,最终还是返回书案后取来几纸公文,处理起国中公务。
穿香纱回廊、过四季景门,再经议政承平殿,方至治事郁明殿。
周元于此首次见到了玄机真人,其身着星光蕴灵衣、头戴星痕白玉冠,左右手掌各有一戒,一黑一白甚是显眼。
神似中年,有短须,面容俊朗,多威仪。
若说七星真人是道门清修士,玄机真人则像是贵气威严君。
其名号前有云霞翼纹图标,上书‘有苏’二字,后有两星高悬图标,暗隐七星。
全称为【有苏国主・75级洞明隐元宫主・苏玄机】。
“你跟来做甚,且先出去。”
玄机真人一开口,素尘太后便立刻跑至他身旁,准备与骗人的木德禅师撇清关系。
但想着木德禅师刚斩杀九首鬼车,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
为此,还是探手去为父亲捶肩,企图让父亲给木德禅师一个交谈的机会。
“父亲,这是我的朋友,因有要事,方来寻你。”
“甚好,宫中失物之事甚大,你快去探查吧。”
“我?”
素尘太后不可置信的伸手指向自己。
此刻她即便反应再迟钝,也听明白了,玄机真人是要她暂避,而非是让访客离开。
“我与这位先生有事分说,我儿可能暂避片刻。”
素尘太后得到了父亲的肯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刻,她的脑袋开始飞速旋转,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皆涌上了心头。
“难道父亲还有外室,木德禅师与他的外室正好有些牵连,为此他们谈话才要避我。
我要不要告诉母亲,还是不要了吧,万一他们两个打起来,不得将有苏王宫拆了。
届时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传至大素国后不知会被改编成什么恩怨故事。”
素尘太后缓步行,近乎一步一回头,猛然间她又想到了什么。
“父亲不会是话本中的幕后黑手吧,木德禅师或许就是他的助手之一。
他们聚在一起到底要谋划什么,是道门内的争权夺位,还是引导道门与妖族开战?”
“不对、不对,父亲为人最是潇洒,怎会学人间星宿宗那般谋划天下。
那他是不是早有暗伤,一直隐瞒家中人。
木德禅师或许是一位医道圣手,在秘密寻药为父亲续命。”
自书案旁到郁明殿门,不长的距离皆由素尘太后看过的话本故事铺路。
她越走越担忧,仿佛看到了隐藏在有苏国与道门中的滚滚暗流。
周元见此不由抚额,难怪素尘太后会和虞皇有仇怨了,就她这扭捏犹豫的性子,很难不被人威胁利用。
不过玄机真人顾虑同门之事,周元也不好直接坦言。
索性就让素尘太后演上一场慢步舞吧,待他与玄机真人交谈后,再告知其内情不迟。
谁知素尘太后行至郁明殿门突然止步,似是鼓足了直面真相的勇气,转身看向玄机真人。
“父亲,我能留下来吗?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也该知道了。”
“也好,静观莫言,不可外传。”
许是长大一词触动了玄机真人,最终玄机真人还是改口,让素尘太后留了下来。
“你来此何意,可是他让你来做说客?”
“师叔安好,此非师父特意安排,却是我恰巧路过有苏国,便想着来看望一番师叔。”
周元话音未落,素尘太后便失了静观莫言之约。
“等等,你们竟是同门之人,那许亨与我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