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出来要求严惩王学洲的‘跳梁小丑’们,脸色又青又白。
刘玉容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和方家有怨大可以按照流程上疏弹劾,也可以当着陛下的面弹劾,但你偏偏去午门堵人,直接动手,这不是视国法为无物这是什么?大家就事论事,你休要提及旁的。”
王学洲扭头看着他:“我提什么了?我说了打我百杖无所谓,我认!既然你刚才也说了就事论事,那我便与你就事论事,《乾律疏议》第三百八十条,同品级互殴,笞四十,罚俸半年,下属殴打上级,杖六十,革职永不录用。我乃三品侍郎,就算停职了也是三品的神机院院正,方少卿几品?”
“他四品!你们只盯着我的过错,对方少卿的过错只字不提,还说没有和方家沆瀣一气?!”
管遂升镇定自若:“谁说不提?只是现在方少卿在刑部,无法追责,等他出来,自然有他的处罚在等着!”
王学洲站起身,管遂升脸色剧变,往后退了几步:“有话就说话,朝堂之上岂容你乱来?”
王学洲在他面前几步站定,喉间蓄力,一口口水朝着管遂升吐了过去:“去你娘的!道貌岸然,是非不分之徒,我和方正坤打完架,我去步兵营和工匠研制火铳去了,方正坤也去了吗?怎的不见你们追着要惩处他?反而听说你们在四处找我?怎么,你们还看人下菜碟儿?”
吐口水这个行为,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管遂升顶着满脸口水,呆呆的看着王学洲。
在方正坤之后,他成为了第二个遭人唾沫敷脸之人。
大庭广众之下,这不亚于将他扒光了衣服所带来的羞耻感。
“你···你简直恶心!”
“恶心不过诸位,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恃强凌弱玩的顺手极了。”
宁亲王忍无可忍,拐杖戳地,‘咚咚’的声音让朝堂安静了下来,他开口道:“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王大人是‘弱’吗?我看你‘强’的很!到底是谁恃强凌弱?据那日目击者所言,王大人是单方面的殴打方少卿,何时变成了互殴?”
他转头看着上首年轻的帝王:“陛下乃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人的表率!不是王大人的学生,也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倚仗的工具,国法不是儿戏,方少卿有没有罪,刑部自有定论,如今王大人殴打他人,羞辱朝廷命官是不用争辩的事实,该怎么处置就要怎么处置!”
“法度明,则民畏刑!天下才可太平!”
萧昱照被人再三逼迫,他一拍龙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大人虽然打了人,但情有可原,是对方陷害在前,方正坤不仅陷害同僚,还狗胆包天偷梁换柱,后来更是以下犯上和品级高于他的人互殴,数罪并罚,怎么看都比王大人的严重。”
“朕为天子,为天下人表率,确实不该有私心!既然如此,王大人触犯律法,杖十以儆效尤!方正坤等刑部审理清楚,数罪并罚,最低也是个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刘玉容他们脸色变了,连忙开口:“陛下!····”
“怎么?朕这个处理结果,诸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觉得朕处罚太轻?按律,朕确实该摘了方正坤的脑袋!但是方阁老毕竟劳苦功高,辛劳了一辈子也不容易,诸位怎可逼迫朕做那薄情寡义之人?”
萧昱照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再开口,就是逼迫他杀了方正坤了。
刘玉容等人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们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舒序对于这个结果非常的不满,其他人都不说话,他只好自己开口解释:“陛下误会了臣等的意思,王大人触犯律法,区区十杖怎能震慑文武百官?”
从宁亲王开口后,宗朝义就准备着开口,此时寻到机会就怼了回去:
“陛下都说了,此事情有可原,乃是方正坤陷害在前,怎么你是听不懂?听不懂就回娘胎里好好发育发育,不要出来徒增笑料尔!”
舒序被骂的灰头土脸,他怒目而视,这时武将之中也有人出列:“你说你自己,别代表文武百官,俺不需要震慑,俺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干我我干谁!”
其他武将纷纷附和:“就是嘛!别人都欺负死你了,还不能还手?这是啥道理?”
“对啊,俺读书少,你跟俺解释解释?”
舒序没想到他一句话,被群起而攻之,憋的脸色通红,指着那群武官骂道:“足下之见,与竹帛无缘,与草木同朽!”
那群武官被骂的一愣,低头窃窃私语:“他啥意思?”
“不知道,什么竹啊木啊,反正肯定不是好话。”
王学洲忍俊不禁:“他骂你们是草包。”
一位五短身材,健壮有力的武官大怒,上前抡圆了巴掌将舒序打的原地转了三圈:“虽然是我先打了你,但是你不能还手!不然你不就和王大人一样了?”
舒序嘴里都是血,捂着脸气的差点上不来气。
宁亲王痛心疾首:“陛下!看到没有,这就是法度不明的后果!立身不正,则百官生乱!唯有陛下以身作则,不包庇,不徇私,才能吏治清明啊!十杖,太轻了!”
宗朝义冷嗤:“这天下还有道理可言?奸佞当道,陷害不成还不容许人反击,宁王叔这话是什么道理?依我看,一杖都不该,方家全是咎由自取!”
“方家对错本王无权置喙,但是王大人所犯的错误众目睽睽,如果不遏制,人人效仿又该如何?”
“谁效仿?真有效仿者,也该拿出同样被人陷害的证据出来!我就不信满朝文武皆是方家之流!”
宁亲王气的直戳拐杖:“驸马莫要因为这是你女婿,就出言相帮,这是朝堂,不是你家!你既然以朝廷命官的身份站在这里,就该为朝廷考虑!其身不正,如何对得起你身上的官服?”
宗朝义凛然不惧:“说我徇私,又怎知宁王叔没有徇私?不管是理还是亲,宁王叔都不该站在方家的立场上吧?”
宁亲王气的指着他:“你!方荀乃是三朝元老,是先皇指定的辅佐大臣,你怎可·····”
两人争执不休,王学洲叩首,扬声道:“臣甘愿领罚!”
萧昱照鼻子一酸,他哪能不知道先生是不愿他为难?
“臣愿主动去午门前领罚!文武百官可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