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运动完又洗了澡的刘伊妃正蜷在沙发上臭美自拍。
洗完澡,热水会促进皮下毛细血管扩张,使皮肤呈现健康红润感,加上角质层的水合作用,即便是相貌平平的人都会有短暂的颜值提升。
更何况是刘伊妃。
她其实是准备自拍一张美照彩信给男友的。
如果未婚妻长这样,洗衣机你晚上几点回家?
照片刚刚发送成功,窗外的汽车引擎声随即传来,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眼睛倏地一亮,赤脚从沙发上跳下来,湿漉漉的发尾还没来得及吹干就是乳燕投林。
“不说10点多才回来吗?”
“本来要汇报下一下闭幕式情况,刘领导临时被几个奥运赞助商请去吃饭了,我就溜了。”
路老板拥着香喷喷的女友,动作自然地在少女挺翘的小臀上捏了捏。
掌心好像瞬时陷进一团柔软的云,沐浴后未散的水汽,裹着蜜桃甜香从棉质家居裤里蒸上来。
布料下饱满的软肉像吸满阳光的乳胶枕,在他虎口处弹起一道圆润弧线,又随着刘伊妃扭腰躲闪的动作滑溜溜逃开。
小刘没好气道:“你别耍流氓耍习惯了,万一家里还有人那?被我妈看到丢死人了。”
“小问题,她走之前天天给我们食补,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刘伊妃千娇百媚地白了一眼“随便起来不是人”的男友,伸手帮他松开奥组委同款红色领带。
这几天国际、国内的采访都会很密集,官方人员的着装要正式,自觉维护国家形象。
刘小驴鼻翼微微翕合,像只缉毒犬靠近洗衣机脖颈间闻了闻:“什么味道,像烟味又不完全,还混着香水味道。”
“有吗?”路宽抬着膀子左右闻了闻,面色有些回味:“哦,这雪茄味。”
“奥组委今天在奥运村搞活动,很多国家奥组委官员来交流昨天的开幕式。”
“古巴代表团那帮人好多自己带的自制的雪茄,这味道还挺特别的。”
雪茄烟叶发酵产生的雪松或橡木桶气息,类似陈年威士忌酒窖的干燥木香,抽完以后还有类似皮革感和可可的香气,会在衣物上残留一种复合型香气。
“哦,好吧!”贤惠的刘小驴嘴里咬着皮筋扎了个丸子头:“你去洗个澡,待会儿来喝靓汤。”
“喝汤好啊,晚上少吃点儿负担轻。”路老板笑道:“你怎么不拷问我抽没抽烟?”
“用不着拷问,我来试试毒。”刘伊妃闻言挑眉,突然伸手拽过他的白衬衫领子,踮脚在男子唇上亲了一记。
又拿鼻尖故意蹭过他下颌胡茬,像只嗅到猎物的小狐狸。
“算你老实。”
洗衣机看着她的娇媚可爱已经有些食指大动了,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道:“其实现在也不是很饿,要不先运动一下,把身体里的糖原消耗一下,吃了也不胖?”
“不行!”刘伊妃果断拒绝,捋着袖子往厨房走:“这两个月你作息太差了,正好趁着闲下来调理调理。”
“前几天我带纯如姐去恭俭胡同看老夏大夫了,给她开了点安神的方子,我就顺便问了问你。”
“老夏说了,昼不精则夜不瞑,你这昼夜颠倒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遭罪。”
路老板倒了杯清茶,像个大老爷一样靠着厨房边上听着未婚妻絮叨。
刘伊妃游刃有余地忙活了一阵,回头笑语嫣然:“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估计还得一个多小时,你吃个苹果垫垫。”
洗衣机嗅了嗅鼻子:“什么汤?怎么还有中药味?”
小刘揭开盖子,一股清润的药香混着肉香扑面而来。
汤色澄亮如琥珀,面上浮着几粒殷红的枸杞,底下沉着几片玉竹和百合,还有几块炖得酥烂的鸽肉。
“我不知道叫什么汤,反正是安神补脑的药膳。”刘伊妃熟稔道:“老夏说你嘴里长泡,手脚心发热就是虚火太旺,还有。。。”
少女眼波晶莹如水,顺嘴就编了个医嘱:“还有你欲望太强,又哪里是什么好事了,要适可而止。”
洗衣机大怒:“荒唐!广告词都说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老夏再是御医之后,焉能违背人伦乎?这汤看着就难喝,算了,你给我下碗面条吸溜吸溜结束。”
“少废话!”刘伊妃挑挑眉如数家珍:“鸽子补肝血,玉竹养阴,茯苓健脾安神,天麻通络,专门治你这种熬夜熬到后脑勺发紧的。”
“好了好了,赶紧去洗澡。”刘伊妃双手抵在路宽后腰上,踮着脚尖使劲往前推,像只炸毛的小猫在推一堵墙。
她掌心能清晰感受到男友衬衫下紧实的腰肌线条,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又立刻绷直了继续用力。
“洗完再蒸一会儿去去乏,汤好了我去桑拿房叫你。”
泡澡是件美事,特别压力山大的开幕式之后,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只不过没有往日红着脸被半哄半抱地拽进浴室的美人相陪,一个人未免就有些乏味了。
路宽后脑勺枕着温软湿热的毛巾,泡了一会儿就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从地震后的奥运备战确实太苦,团队里除了他和老当益壮的张一谋一直全勤到底,风雨无阻外,其他创意小组成员都多少有些吃不消。
幸好如庄旭感慨的一样,他现在也有个家了。
这无关地位的高低,钱财的多寡。
只是在这偌大的世界里,终于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有一双手是为他而暖。
也有个少女“以身饲虎”催着他锻炼、强令他戒烟,偶尔也能陪他喝点儿小酒还不落下风。
不然这一世的洗衣机很有可能又沉沦酒池、肉林、欲海,无法自拔了。
。。。
路宽小憩了一会儿,神清气爽地回到客厅,恰好刘伊妃戴着隔热棉手套,小心翼翼地端着青瓷汤盅从厨房出来。
“你是不是闻到香味啦?”刘伊妃轻轻地将汤盅搁下,盖子微微晃动,透出一缕缕氤氲的热气,药香混着鸽肉的鲜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粤省人讲,宁可食无菜,不可食无汤。”贤惠少女轻轻将汤盅推了过去,指尖因热气熏蒸泛着淡淡的粉,像初绽的樱花瓣。
“尝尝看?我也是第一次做,其实就是鸽子汤加了点儿药膳的料子,味道应该不差。”
路宽装模作样地瞟了几眼:“感觉有种大郎喝药了的感觉,你不会为了逃避夫妻义务,给我下毒手吧?”
刘伊妃懒得搭理他胡说八道,只是一双美眸顾盼,看他热汤入口,鲜得挑了挑眉,这才开心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两人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在桌边坐定,小刘把电脑取来,点到朱大柯的Alispace账号,气咻咻地提到最新的评议文章:
“猪大。。。柯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还说你是娱乐圈父权制的终极形态。”
口嫌体正直的洗衣机嘴里大嚼特嚼着为数不多的枸杞,闻言有些好奇:“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扫了两眼有些啧啧赞叹:“这人还是有点小才的,精准扣住‘父权制’这个概念,结合娱乐圈这个特殊场域,最后完成理论升华。”
“这属于法兰克福学派文化工业批判的当代变体,要是阿多诺在世都得给他点个赞。”
刘小驴一脸懵逼:“一个字都没听懂。”
路老板笑着摇头:“电影和艺术理论上的东西,你没学过,老掉牙的玩意,也就朱大珂这些人还跟宝贝似的。”
小刘不满:“你抓住重点好不好,他在攻击我们的婚姻诶!气死我了!”
“啊?那就收拾他啊。”路老板状若随意地笑道,看着女友变身一只炸毛的布偶猫。
“可你不是说要留着他。。。”刘伊妃一句话没说完,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颤着划出半圆。
“老田怎么又来电话了,中午才来找我跟张一谋吃了饭。”路宽笑着接通。
听筒里漏出的电流声混着模糊人声,他嘴角还挂着未褪的笑意,眼底却像被泼了墨般层层暗下去。
“那拜托你了,田老师,钱回头我。。。好,先这样。”
小刘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谢进大儿子,今天下午肺癌去世了,老导演饱受打击,进了瑞金医院保养。”
在大多数中国人的传统习俗中,丧事都是主动吊唁,不请自到,以示对逝者的尊重和亲属的安慰。
更何况谢进长期患有心脏病,想必经此一事的打击,也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了。
路宽有些唏嘘:“老田说跟张校长们去看看,顺便托他帮着出个礼,我只有等到奥运闭幕式结束才能走。”
骤闻噩耗也叫他心情有些不佳:“上午谢进老伴、徐大雯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谢进看了昨晚的开幕式重播以后念念不忘,一定要给她电话转达鼓励,希望我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刘伊妃放下汤匙,指尖轻轻搭在路宽手背上。
她掌心温热,像捧着一块暖玉般缓缓摩挲他的手背,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珠光,在灯光下划出几道温柔的弧线。
“之前就听你讲谢进导演的家庭变故,没想到。。。”
路宽无奈地点头:“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痛苦。”
谢进共育有三子一女,女儿谢佳庆长期生活在国外,次子早早夭折。
四子也被他爱称叫做阿四的小儿子,因出生时脑部缺氧导致严重智障,生活无法自理,语言和认知能力停留在幼儿阶段。
唯一继承了谢进衣钵的长子谢衍,继承了父亲的艺术天赋,但很早就检查出罹患肺癌。
没想到在这个举国欢庆奥运的时候突然去世了。
谢进和老伴徐大雯受到的打击除了长子先走一步外,还面临着他们夫妻百年以后,患有智力障碍的四子的照料问题。
多子多殇,呜呼哀哉。
听了这个消息,小刘这会儿的心情也颇为不佳。
其实她知道上一次范兵兵在魔都出现的事情,应当与谢进夫妻有关。
不过以往每一次路宽在舆论上承压时,谢进总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发声支持,因而她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导演也很尊敬。
特别是当下,就在她也即将和路宽组成家庭以后,胸腔里翻涌的不再只是单纯的惋惜,会有更多的感同身受。
这种酸涩像一枚青橄榄卡在喉头,是即将成为妻子的她才能品出的滋味。
正如在写给粉丝的结婚宣言中所述,婚姻对她的意义重大。
当她开始用“我们”代替“我”来思考未来时,便再也无法轻飘飘地看待任何一场未能白头偕老的告别。
温榆河府温馨的小家里弥散着些许忧伤。
见惯了生死、或者说自己也已经死过一次的路老板又反过来握紧了女友的手,给她安慰,眼神瞟过朱大珂的碰瓷谬论。
他把汤碗放到一边,轻轻地拿过电脑,又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皱眉道:
“老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要么就把这头猪杀了泄泄愤吧。”
被猪大粪抨击为“娱乐圈父权”和“电影圈强权”的幕后黑手沉吟了几秒,决定自己坐实这个名头。
“本来想着留个聒噪的臭虫隔三差五叫唤几声,免得人家说我太霸道,堵塞言路。”
“只能说这次太不巧,不让他几十年的评论家生涯终结,职业生命沦丧都有些说不过去。”
刘伊妃看着男友的侧脸眉峰微蹙,眼底含着几分冷峻的笑意,下颌线条因微微绷紧而显得格外锋利。
已经对他熟悉地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的小刘,知道这一次朱大珂应当要有大麻烦了。
“你准备怎么办?”刘伊妃感觉自己是在问一部电影剧情,某位导演又要出手了。
路宽沉吟了几秒:“这样的知识分子一向又臭又硬,在古代是能叫皇帝都头疼的玩意。”
他轻叩桌面:“况且朱大珂尺度也一向拿捏得好,惯会审时度势,就今天这一篇,说他没有投靠个大金主都不可能。”
至于大金主是谁路老板懒得过问,只要是竞争对手谁都有可能。
“先查他流水吧,看看有没有境外资金往来。”
“再查查税务问题。”幕后黑手笑容和煦:“这道关他如果都能过了,我还能服他是个佶屈聱牙的文化人。”
小刘没接触过公司税务的实务,在这个领域的见识比上一世的公关公司老板就差太多了。
高校叫兽是重要的被公关群体,也是狗粮投放的重灾区。
国内尊师重道的传统,和早期知识分子光辉形象的竖立,让某些砖家叫兽金口玉言颇为权威。
2018年长春疫苗事件,涉事企业通过某医科大学教授在《东大疫苗》发表“疫苗不良反应属正常范围”的论文,试图弱化事件严重性。
包括之前的三个路奶粉、某环保项目环评、P2P暴雷前的金融理论支撑等等。。。
像朱大珂这样的叫兽很忙,忙着赚了这么多钱,自然就想着搞些歪门邪道对抗公民义务。
对于他们的税务痛点,路老板门清,正好也给女友科普一番:
“高校教授的收入结构分散性很强,什么讲座费、评审费、稿酬等等,其实跟娱乐圈明星是很像。”
“这些小额高频收入极易出现收款不入账、使用他人账户分流等情况。”
路老板如数家珍:“明星走穴,换到教授就是演讲、授课、咨询。企业定制培训常以咨询费名义走对公账户但不开票,他们揣着现金离开,谁也捉不住痛脚。”
“或者把个人收入拆分成版权使用费、策划服务费,找亲戚朋友注册个体户,利用小规模纳税人季度30万免税额度分拆收入。”
“再或者,利用现在有的在线教育、讲课的平台的代扣代缴漏洞避税,都是可能存在的。”
刘伊妃笑道:“如果他真的是冰清玉洁猪大粪呢?”
“那就有些麻烦了,不能拿法律武器惩治他,就从学术上找他的错漏。”
“他是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批评文化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又兼任四川大学、云南大学、厦门大学、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的客座导师。”
“这么多年的职称晋升情况是否透明?所著论文是否没有一丝的学术不端?”
“对于国家级课题的科研经费的使用是否合规?”
“看看他的研究生毕业去向和工作安排,是否存在‘学术近亲繁殖’?”
路老板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安排工作了:“这些都是否定他的私德,还要从电影学术的评论上彻底打垮他,这个我亲自来。”
他想了想,先给去年因为迪士尼谈判结识的魔都某领导拨了个电话。
查稅嘛,手拿把攥。
刘伊妃一双凤眼水灵灵地看着男友,又一次亲身见识了幕后黑手这回“狗头铡”的逻辑。
他的阅历似乎总是能看透对手最薄弱的环节,再以最合法、最致命的方式出击。
像个执子的棋手般,精准、缜密、不留余地。
再联想到这么多年来,路宽一直有意地纵容这些反对者的发声,更加凸显了她这位未婚夫的行事准则。
不破坏规则,只利用规则。
不改变大势,只顺应潮流。
小刘心里顿时有些振奋,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甚至比之前无端攻击她的宋大嘴还可恨。
也许是因为谢进一家的悲剧,更显朱大珂这种文贼的龌龊。
还好,恣意妄为了二十多年的猪大柯,这次终于要撞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