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滕丧权辱国，不思进取，本王已经代天手刃！”
祭坛上，右贤王对着缴获来的小金人俯首参拜，声色俱厉。
台下的匈奴将士们则是各怀心事。
今天，他们经历了一场颇为惨烈的战斗，罗滕嫡系的反抗比他们预想的更强！
不管怎样，右贤王已经成功夺权，匈奴百官也纷纷选择拥护他，谴责罗滕。
但他们从匈奴百官的眼里看出了恐惧和犹豫。
等右贤王下了祭坛之后，行军主簿才小心翼翼走过来，用只有右贤王能听见的声音汇报。
“王爷，今日一战，我军三万三千骑兵，对决罗滕步骑三万，杀伤过万，余者投降。但同时我军也自损三千三百……”
行军主簿一脸沮丧。
同室操戈，绝对不是他们所愿见的。
匈奴若是重新团结起来，凭借漠南六万多名步骑，还有漠北数万骑兵，完全有望复兴！
可是，此战再一次严重损耗了匈奴的力量。
右贤王的脸色有些苍白，安慰道：“我军将士长途奔走，本就是人马疲敝，能称霸草原已经属实不易。”
但在心里，他清楚得很。
他带来的部队里面，只有一万嫡系精骑。
剩下的两万多人，都是已经被梁萧打断了脊梁的普通骑兵，今后未必敢面对梁萧。
更何况他的部队远道疲敝，仍能战胜罗滕的部队，可见对方有多不堪……
匈奴注定荣光不再！
“王爷，刚才我们收到北边急报，赫连克带了两万骑兵过来，意图不明……”
右贤王眼神一变。
那是左贤王留下的遗产。
“枕戈待旦，明日一早，观察情况！”
行军主簿又问：“王爷，将士们都很担心家属的安危，都表示希望能在这里寻找家属……”
右贤王厉声道：“非常时期，先解决内忧外患，等本王搞定赫连克，再谈此事不迟！擅自离队者，斩！”
军令一下，右贤王麾下的将士们也不敢违令，死守此地，直到翌日清晨。
赫连克带着两万匈奴骑兵赶回王庭，望见此地血流成河，震惊失声。
“发生何事！”
右贤王派来的使者立即向赫连克说明详细情况，并送上右贤王的手书。
“右贤王当众表示，只诛杀罗滕与负隅顽抗者，将军勿忧！”
赫连克的脸色阴晴不定，但碍于自己的妻妾子女和兄弟姐妹都在王庭，也不得不前往会见右贤王。
双方都保持着警惕。
“右贤王这是何意？”赫连克不解。
右贤王咬牙回应：“梁萧与我匈奴有不共戴天之仇，罗滕却与他私通，死有余辜！赫连克，只要你接受本王的统领，今后本王便承认你为匈奴左贤王。咱们共商大事，与西秦同心协力，重新入主燕云之地，也好过终其一生只能呆在苦寒的大漠！”
言讫，右贤王又取出几份拓跋穹的圣旨和公文，让手下交给赫连克过目。
赫连克有些意动。
“左贤王？那右贤王你呢，我等奉你为单于，如何？”
右贤王只是摇头。
“本王已经向西秦天子许诺称臣，今后仍是本族右贤王！日后，你若真有能力复兴本族，自取单于之位便是！”
赫连克深知自己目前不是右贤王的对手，也唯有表态。
“总之，右贤王，你是实际上的匈奴领袖，今后你我齐心协力，何愁不能复兴！”
右贤王大喜，当天就昭告全军，代天册封赫连克为匈奴左贤王。
王庭一带安定之后，右贤王麾下的将士们早已急不可耐，纷纷跑去寻找自己的亲属。
一时间，当地到处都是亲人相认的欢呼声。
“王爷……”
右贤王与赫连克正在议事，行军主簿赶了回来，一脸犹豫。
“直说无妨！”右贤王催促道。
行军主簿这才压低了声音解释。
“至少有一半的将士，找到了自己失散的亲人，都是被罗滕带回来的……”
右贤王一怔：“罗滕当时带了多少人回归漠南？”
“据说实际人数超过六万，可能不止，也只有罗滕和他的亲信知道。依臣之见，恐怕接近十万……”
赫连克也小声道：“不得不承认，罗滕确实让不少将士的家属平安回归大漠……”
右贤王陷入沉默。
而这些认亲的将士们，因为帐篷离得很近，能看到同袍和自己一样找到了亲人，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右贤王不是说，罗滕抛弃了我们这些将士的家属么……”
至少有上万名匈奴骑兵抱持同样的疑虑。
许多跟着罗滕平安回归漠南的匈奴权贵，和向右贤王投降的士兵，也忍不住怀念起罗滕来了。
他们已经领教过武君梁萧与天策军的厉害，根本不想再入主中原了……
燕云之地还有大量被监护的匈奴人，其中有不少还是北方匈奴将士的家属，这些找不到亲属的匈奴将士也迫切希望能与亲人团聚。
拓跋穹采纳了最无缺的提议，放右贤王回归草原，成功破坏了梁萧将来利用罗滕执掌草原的计划。
梁萧让罗滕回归草原，以便让罗滕与右贤王这条漏网之鱼争权夺利，也成功激化了匈奴内部矛盾，严重损耗了匈奴人的力量，也在匈奴将士们的心里埋下猜疑的种子。
双方各有所得，只有匈奴元气大伤。
漠南最南边的一部分匈奴人，都是罗滕的底细，得知罗滕死讯之后肝胆俱裂，不敢再回北方，而是逃往长城，向守备长城的天策军投降。
长城守军立即派遣飞马，一路回报。
秦勋率众驰援北方各地，最无缺紧随其后，率众赶赴滏口陉。
梁萧则在邺城对抗拓跋穹。
拓跋穹早已放弃攻打邺城，就在此地牵制梁萧，封锁要道。
四日之后，梁萧也收到了长城守军的急报，眉头一皱。
“这右贤王如此急躁，想来是与西秦达成了某种共识，急切想要掌控大漠，卷土重来。”
“通知长城那边的刘并将军，严防死守，不必关注常山战况。常山自有援军。”
“无论如何，目前不能让匈奴人翻越长城，侵袭燕州。”
“主公，辽东呢……”众将的的目光落在地图上。
辽东一带还是会直面匈奴和东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