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太子!不能让他进来!”
“保护蜀王殿下!保护蜀王府的神医!”
“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跟蜀王府站在一起——!”
当城门打开的刹那,原本被瘟医那帮人煽动起来的暴民,纷纷愣在了原地。
仿佛被瞬间按下了静音键。
使得周围一片死寂。
只见一个面容冷峻,手持陨铁枪的少年,一人一马,缓步通过城门内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说,拦住谁?跟谁站在一起?”
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在马蹄停住的下一刻,骤然响起。
有认识少年的人,不禁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连小腿都在颤抖。
有不认识少年的人,死死握住了手中的菜刀,锄头,露出一脸警惕的表情。
直到裴行俭,来福等锦衣卫,策马跟过来。
“是是梁王殿下!”
有人认出了被锦衣卫捆成死狗模样的李愔,不由惊呼出声。
然后整个人群都仿佛炸开了锅。
“太子强闯进来了!他把梁王殿下打败了!”
“太子带着病气,强闯进城了!我们要阻拦他啊!”
这两道声音,明显是瘟医混杂在人群中的托。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时刻刺激长安百姓的神经,让他们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然后做出失去理智的行动。
结果也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
虽然李承乾的突然出现,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但随着这两道声音的响起,人群中立刻响起声讨李承乾的声音。
“太子这是要置我们这些百姓于不顾啊!”
“是啊太子!您怎么能不遵守防疫条例呢?我们都遵守两三个月了,你不能仗着你是太子,就不管不顾啊!”
“没错!太子您不能这样.”
“快!大家快站成一排,阻止太子进城!”
“放肆——!”
还没等李承乾开口,李承乾身后的裴行俭就厉声呵斥了众人:“尔等公然阻拦太子殿下进城,是想造反吗?”
“哼!见了太子殿下!不先行礼,还诽谤太子殿下,煽动舆论,你们是在找死吗?”来福也冷哼着附和道。
“这”
众长安百姓听到两人的声音,顿时面面相觑。
但是很快,人群中又响起了那两名托的声音。
“太子是一国储君,绝不会不顾百姓死活!这个太子是假冒的!是被邪祟附身的妖孽!”
“对啊!我们要相信蜀王府的神医!他们最新研制的神药,马上就要助我们脱离苦海了!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让邪祟破坏了!”
听到这些话,原本被裴行俭,来福唬住的长安百姓,立刻又躁动了起来。
只见他们纷纷组成人墙,挡在城门口通往长安城内的通道上。
“快!快阻止邪祟!”
“千万不要让他进来!死也不要让他进来!”
“太子殿下,这.”
裴行俭一脸铁青,旋即扭头看向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面无表情的看了前方一眼,又看向被捆成死狗的李愔,冷冷地道:“这些都是你们兄弟搞的鬼?”
“嗬嗬.”
李愔被捆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但面对李承乾的问话,却显得格外兴奋:“李承乾,你以为你赢了吗?这城内可有数十万百姓,他们不用兵符也能调动。而你,能奈何得了他们吗?”
“这么说,确实是你们兄弟搞的鬼?”
“哼!”
李愔冷哼一声,正欲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忽地一个大逼兜就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
他瞬间被抽得眼冒金星,两眼发黑,旋即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怒意,看着身旁的那名锦衣卫:“你居然敢打我?”
“太子殿下问你话,要如实回答!”
“你居然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个大逼兜。
“太子殿下问你话,要如实回答!”
“你居然”
“啪!”
“你”
啪啪啪——
一连串的大逼兜,直接将李愔原本白嫩俊俏的脸,打成了猪头。
看得包括李承乾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却听那名锦衣卫又冷冷道:“再不老实交代,去了诏狱,有你好受的!”
“你”
李愔含糊着想要硬气,但下一刻就被对方扬起的手,吓得脖子一缩,然后低声嘟囔道:“是瘟医的人搞的”
“瘟医是谁?”
李承乾蹙眉道。
“守捉郎的郎将.”
“李恪跟守捉郎的郎将勾结在一起了?”
“这个我不知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李愔对李恪的兄弟情义,不言而喻。
李承乾也不指望他背叛李恪,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扭头看向了那名打他的锦衣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小人席君买!”
席君买?
李承乾微微一诧,心说这不是唐初名将吗?怎么跟了自己一路,自己居然不知道?
而且,他是怎么进锦衣卫的?!
“怎么了太子殿下,可是臣这名属下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李承乾的诧异,裴行俭连忙朝他询问,同时一脸警惕的看向席君买。
“没,没有,他很不错!”
李承乾迟疑的摇了摇头,旋即又看向挡在前方的百姓,沉声道:“尔等当真要阻拦孤进城?”
“这”
众长安百姓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立刻露出一脸决绝的表情,朗声高喊道:“请太子殿下以黎民百姓为重——!”
“请太子殿下速速离开!切莫害人害己!”
“请太子殿下”
“监门将军何在?!”
还没有等那些带头的百姓高喊完,李承乾就冷喝打断了他们。
很快,城门出口就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一道应答声:“监门将军在!”
“给我调动城防军,将这群不知死活的暴民,拉出去全部坑杀!”李承乾骇然下令道。
“什么!?”
众长安百姓闻言,大吃一惊,满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监门将军胡德礼,都被李承乾的骇然命令吓得双目圆睁,一脸错愕。
“怎么,孤的命令也不听了?”
眼见胡德礼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李承乾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中的陨铁枪,遥遥指着他道:“你想死吗?”
“不是,太子殿下,这这.这怎么”
“嘭!”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声枪响就响在了他的脚下。
吓得他一个激灵的跳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李承乾身后的锦衣卫,纷纷掏出了火枪,对准挡在前方的长安百姓。
“孤数三声,再不让开,别怪孤无情!”
李承乾勒紧马缰,手持陨铁枪,就要蓄势冲锋:“三!”
“咕噜!”
挡在前方的长安百姓,哪里见过这种杀人气势,一个个不由口咽唾沫。
“二!”
随着声音的落下,已经开始有人胆怯了,在犹豫要不要让开。
但李承乾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犹豫的时间,紧接着又喊了一个数字:“一!”
“太子殿下!您不能.”
“嘭!”
说话之人被一枪爆了头。
脑浆瞬间朝四周迸发,溅得周遭满是血迹。
“啊!!杀人啦!”
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周遭的百姓吓得惊声尖叫。
有不少人甚至当场就呕吐了起来。
可以说,李承乾这边展现出来的狠辣果决,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可能就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吧。
他知道李恪他们在长安苦心经营两个多月的成果,也知道长安百姓的民心在蜀王府。
如果他采用民心对抗民心的方式,不仅效率慢,还会与李恪形成不对等的擂台战,实在没必要。
所以,他必须要以雷霆手段,强势入场。
至于所谓的民心?
呵!
在李承乾看来,不过是鱼的记忆!
他们今日能记下你的恩德,明日就能对你仇深四海,不过是愚昧占据大多数而已,他李承乾根本不在乎!
却听他又冷冷地环顾众长安百姓:“还有谁?”
“还有谁要替蜀王府的神医,挡孤的路?!”
没有人答应!
只有更加慌乱的推搡和脱离人墙的脚步!
至于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瘟医属下,此刻也吓得脸色发白,恨不得将头埋进裤裆里,哪里还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席君买!”
李承乾见人墙已经崩塌,立刻将目光落在席君买身上,沉沉地道:“孤要你协助城防军,将近日发生暴乱,挑动百姓暴乱的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拉去城外坑杀,你可能做到?”
“殿下放心!属下保证不会放过一个暴徒!”
席君买挺直腰板,眼神锐利如鹰。
李承乾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被捆成粽子,脸上如同猪头的李愔,戏谑道:“看到了吗?李愔,这就是你和你三哥经营两个多月的民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是百姓,他们怕瘟疫,也确实怕死!但他们更怕孤不顾一切!”
“这”
李愔语塞,他此刻早已吓得抖如筛糠,面无人色。
却见李承乾又冷冷看向胡德礼:“监门将军!”
“末末将在!”
胡德礼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地,额头冷汗如雨。
“孤的命令,听清楚了吗?”
李承乾声音如同重锤砸在了他的心上,沉沉地道:“席君买会协助你,将刚才那群冲击城门,意图作乱的暴民,抓起来!”
“首要煽动者,全部拉到菜市口腰斩,次要参与者,全部拉到城外坑杀!余者,依律严惩!再敢迟疑.”
他顿了顿,枪尖距离胡德礼眉心零点零一公分,不容置疑地道:“下一个爆头的人,就是你!”
“遵遵命!末将遵命!”
胡德礼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他哪里还敢迟疑,当即就小心翼翼地远离李承乾的枪尖,然后对着身后同样被吓傻了的城防军,嘶声怒吼:“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太子殿下有令!拿下暴徒!全部拿下!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哗啦啦!”
一阵刀枪与盔甲碰撞的声音,整个明德门的城防军都如狼似虎的冲向了那些暴乱百姓。
甚至为了撇清自己与蜀王府的关系,连之前协助李愔镇压医学院,科学院,军事学院的部份城防军头目,都不由开始狠辣了起来,对着那些他认识的瘟医属下,一顿狂抓。
而李承乾则不再去看身后的混乱与哭嚎,当即扭头朝来福和裴行俭道:“来福,你先回太子府,将我回来的事告诉马周他们!让他们等着我,别乱动!老裴!你立刻召集锦衣卫,去医学院将孙神医他们带出来!我要进宫一趟,看看我母后和皇爷爷他们!”
“是!”
来福与裴行俭对视一眼,当即领命而退。
与此同时,皇宫,临湖殿。
因为疫情的缘故,长孙皇后与一干嫔妃,以及皇子公主们,都被安置在了太极湖周围的宫殿内。
而长孙皇后便住在临湖殿。
此时,几张软榻之上,躺着几个小小的,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小人影。
那是李治,李明,襄城公主,长乐公主等几位皇子公主。
曾经清丽脱俗的李丽质,此刻脸上布满了猩红的斑疹和水疱。
高热甚至折磨得他们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和虚弱到极点的呓语。
“母后.稚奴好难受.好痒”
李治声音虚弱的呼唤着长孙皇后,小手下意识想去抓脸上溃烂的水疱。
“稚奴乖,不能抓!”
长孙皇后几乎是扑到了儿子榻边,一边抓住儿子滚烫的小手,一边哽咽着阻止他。
原本端庄温婉的脸庞,此刻苍白憔悴,眼窝也布满了血丝。
“皇后,要不还是服用那‘清瘟散’吧,据说能治疗天花”
一名宫女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长孙皇后立刻就拒绝了:“这‘清瘟散’味道不对,非良药,我已经让甄太医鉴别了,他也觉得这‘清瘟散’有问题!”
“可是,这不是蜀王殿下他们弄出来的吗?长安很多百姓感染了天花,都被‘清瘟散’治好了,还说这是神药.”
“哎!你”
“母后.水.”
就在长孙皇后准备解释的时候,旁边的李丽质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她的身体甚至因为高热,在轻微的抽搐。
“来了!长乐!水来了!”
长孙皇后慌忙放下李治的手,几乎踉跄着扑倒李丽治榻边,拿起旁边一个缺了口的瓷碗,颤抖着手给李丽质喂水。
水刚入口,李丽质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碗里还回呛了一点血迹。
紧接着,又“哇”的一声,将刚喝入一点的水和胃里的东西,一同吐在了长孙皇后身上。
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道:“皇后,让我们来吧!”
“不用.”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然后心力交瘁的看了眼李丽质,叹息道:“丽质,你真的相信孙太医他们的牛痘疫苗吗?”
“那那是太子大哥的心血三哥他们不信”
李丽质缓了缓刚才的咳嗽,略带歉意的看了眼被自己吐脏的长孙皇后衣袍,然后眼神坚定地道:“我信!”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们的病情该怎么办啊”
“甄太医他们呢,已经联系不上了吗?”
“哎!”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而这时,李丽质又强打起精神,义愤填膺地道:“是我错看了三哥他们兄弟,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无情无义.”
“母后.我们会死吗?”
一旁的襄城公主,听到李丽质和长孙皇后的问话,不由弱弱的问了一句。
而这一句问话,像是淬了毒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长孙皇后的心脏。
她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将襄城公主紧紧的抱住:“不会的!襄城不会!稚奴不会!丽质不会!你们都不会死!”
她既像是在安稳襄城公主他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等你们太子大哥回来,你们就有救了!一定要坚持到他回来!一定要坚持住啊!”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女儿滚烫的额头上。
“药药.”
李明烧得开始说胡话了,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挠:“三哥.神药救救明儿”
听到‘三哥’和‘神药’,长孙皇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连带眼泪都止住了。
想当初,她也是跟李丽质一样信任李恪兄弟,可随着医学院被李恪兄弟控制,整个长安的防疫工作都变味了。
特别是那什么‘清瘟散’。
若不是她修练了李承乾交给她的《太玄养生经》,恐怕也察觉不出来‘清瘟散’有问题。
但即使是这样,就算她知道‘清瘟散’有问题,现在不给孩子们用,孩子们又能坚持多久?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
她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下,尽是孩子们痛苦的脸庞。
这哪里还是万人景仰的皇宫,这分明是人间炼狱。
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现在连自己孩子的性命都保不住,她看着儿女们满是脓疱的小脸和手臂,心如刀绞。
“恪儿.愔儿”
长孙皇后紧紧攥着拳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凤目含煞的低喝道:“来人!去传杨氏觐见!告诉外面的人!防疫条列本宫不遵守了!快传御医!否则!本宫立刻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