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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2 难以接受

    此时,场中本该最幸福的裴千户,正戴上了痛苦面具。

    因为他和好铁子的目光对上了。

    那好铁子的目光,带了三分不屑、三分怜悯、三分耻笑,还有一分得意。

    裴元顶过了不屑、怜悯和耻笑,却被那一分得意整破防了。

    ——神气什么啊?!

    ——你他妈又是什么好东西?!

    ——呵忒!!

    裴元回以冷笑,但是脸上僵硬的自己都装不下去了。

    似乎是看到了裴元的故作坚强,宋春娘还从袖中牵出了张芸君的小手,直接在众人面前,来了个十指相扣。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裴元身子一晃。

    正在和窦彧叭叭的陈心坚眼疾手快,赶紧越过几个人,挤过来将裴千户扶住。

    裴元见宋春娘正嚣张的看着自己,沉着的对陈心坚道,“心坚,我没事。”

    随后,又像是寻找寄托一般,向陈心坚悲痛问道,“等我和韩千户结婚,她肯定也会这么和我牵手的吧!”

    陈心坚屏住了呼吸。

    好一会儿小心纠正道,“千户你糊涂了,是你牵着韩千户的手啊。”

    裴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是这么回事!”

    陈心坚神色坚定的立刻给出了信心,“一定会。”

    裴元在获得安慰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淡淡的悲伤。

    陈心坚也不忠诚了。

    他妈的连老子都敢骗了。

    裴元内心环绕着一剪梅的BGM,眼睁睁的看着宋春娘和张芸君拜堂,随后携手共入洞房。

    一点邀请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随后大摆宴席,宋春娘又出来和宾客饮酒。

    裴元自斟自饮了两杯,不等宋春娘到自己这里,就烦闷的直接离去。

    宋春娘看着裴元离去的背影,想想自家新娘子被故意嘬红的白嫩,这才算出了口恶气,心中舒坦了不少。

    裴元出了宋春娘的大宅,外面正天色昏黄。

    裴元觉得自己像一只失魂落魄的狗,心里空空的,像是饥饿一样的感觉。

    裴元烦闷无比,压抑的大叫了几声。

    只恨天无把,地无环一般。

    他也不顾身后锦衣卫的追赶,直接乱跑一阵。

    忽见大慈恩寺就在眼前。

    裴元心情难以发泄,索性冲进去把江彬又打了一顿。

    江彬对此十分懵逼。

    他们那会儿正在吃饭,见裴元自己一个人跑进来,也没什么防备。

    考虑到最近也算是有合作,江彬的一句“吃了么”刚说出口,就被掀了桌子。

    然后就和一众选锋家丁,被裴元打了个鸡飞狗跳。

    陈心坚带人追过来后,看到这一幕人都麻了,赶紧一拥而上,把自家千户抢了回去。

    裴元勉强纾解了心绪,这会儿却不想回家。

    他见陈心坚带着几个锦衣卫一直跟着,便叫他陪自己一起去喝酒。

    陈心坚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不是很能理解裴元那种满足了自身需要后,对自我认同的渴望。

    陈心坚对裴元和韩千户婚事的看法,和千户所里大多数人的意见也很相似。

    ——以裴千户公认的人品来说,韩千户那样的女人,嫁给他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勾八呢?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兴说。

    陈心坚就带了裴元,就近寻了家酒楼。

    明朝的宵禁早期十分严格,中期有点东西,后期……很多地方就开始爽收夜市税了。

    现在这个阶段还处于“有点东西”的时代。

    这里面的操作方法十分简单。

    底层打更的苦役或者衙役,本就招惹不起那些有背景的酒楼欢场,只要花几个小钱就能搞定了。

    巡城的御史势单力薄,又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整个京城控制住。

    这时候就难免会有个路线、或者顺序的问题。

    再说,一个劲儿走,难道就没有累的时候?

    偶尔歇一歇怎么了?

    有这些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巡城御史根本不需要担什么责任。朝廷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苛责哪个。

    真要较真的话,以京师的藏龙卧虎,万一真把后台拽出来了呢?

    所以一些肯掏钱又有背景的坊市,就能成功的比别处晚宵禁一个多时辰。

    裴元所在的这处酒楼,就是类似的情况。

    裴元心头烦闷,自斟自饮,想的全是自己算计韩千户的那些破事儿。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裴元甚至还想着,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常典史家的女儿嫁了没有。

    至少,人家真没嫌弃过当初那个窘迫少年。

    只不过,裴元为了殊死一搏,玩的确实太大了,直接吓跑了常叔叔。

    裴元想着,打开了系统面板。

    掠过了自己用来刷新被动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债务。

    目光落在其中一行。

    ——应偿债务(0/1):你欠大兴县的典史常安一个人情,常典史希望你能娶她的女儿,抵消这个人情。目前他已放弃这个想法,宿主可删除此项债务,或强行偿还。

    裴元想了想,任务还在,所以这是没嫁?

    后来又琢磨着“强行偿还”这种事情,似乎……,和她嫁没嫁人的关系也不算大。

    这是裴元债务列表中最可有可无的一项,但一直被裴元留在了今天。

    还是那句话,欠别人的人情债是债,欠常安的人情债却是人情。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真的还挺贵重的。

    问题绕回死胡同,裴元重回郁闷,便道,“心坚,你来陪我喝!”

    陈心坚估摸了下裴元的酒量。

    也懒得劝什么了,直接让人上酒。

    两人再饮了几杯,裴元就咕咚倒在酒桌上。

    陈心坚摆头示意了下,“来人,背千户回去。”

    有个力壮的锦衣卫连忙上前,小心地将裴元放在背上。

    路上的时候,陈心坚琢磨了下,倒是没把裴元往灯市口老宅那儿送,而是转弯送去了普贤院。

    借住在普贤院里的焦妍儿,听说裴元喝的酩酊大醉,连忙带人迎了出来。

    等到让健壮仆妇将裴元接过,焦妍儿有些嗔怪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

    陈心坚老实答道,“本来是因为今天是宋总旗结婚的好日子,后来……”

    不等陈心坚说“后来”,焦妍儿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她打断道,“宋总旗结婚了?”

    焦妍儿看着大醉的裴元,觉得自己猜出了点什么。

    陈心坚怕焦妍儿误会,连忙解释道,“乃是和山西按察使张琏的千金。”

    焦妍儿脸上的喜色凝固。

    她当初就从裴元那里听过宋春娘那些狗血的事情。

    得知是这样一个假凤虚凰的结果,就没太大的兴趣了。

    只是她有些不懂,既然没太大影响,自家这时常偷腥的汉子,又有什么好纵酒无度的?

    焦妍儿让人将裴元扶回房间。

    想着自己那母凭子贵,改变人生的大计,便开始果断脱起了裴元的衣服。

    裴元的身体沉重,焦妍儿废了好大力气,才为裴元去了外衫。

    她的出身极好,自然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羞怯。

    既然摆平不了,就叫来了几个侍女一起替裴元宽衣。

    裴元在这几个侍女的合力之下,倒是衣衫渐少。只是又困又醉,兼且感受到有女人在旁,便习惯性的胡乱摸着。

    几个侍女都被裴元摸的时不时羞涩躲闪,一旁盯着的焦妍儿却神色不动。

    侍女们为裴元宽衣解带完毕,羞涩的不敢多瞧。

    焦妍儿才吩咐道,“好了,由我来服侍老爷吧,你们且先退下。”

    众女退下,只留了床前的灯烛。

    过了不知多久,焦妍儿正情浓着,那酣睡的裴元也难耐欢愉,口中含糊的吐出了几个名字。

    焦妍儿的身形一顿。

    短短的沉默之后,她脸上的神色依旧恢复了淡漠和平静。

    裴元以往在床上求欢时,屡屡喜欢提及焦妍儿的身份。

    焦妍儿那极高的门第,也一直承担着为狗东西加攻速的作用。

    然而。

    焦妍儿那毁掉后支离破碎的人生,已经撑不起那些充满梦的少女回忆。

    为人做妾、沦为玩物的不堪处境,对于以往心高气傲的少女来说,无疑是一种慢性的折磨。

    好在。

    她已经在沉闷的生活中看到了一条路,并将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第二日,裴元在疲倦中醒来。

    目光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大致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在迎亲的花轿上就搞事,确实做的不太体面。

    而破坏铁子幸福感的结果,就是本来有希望分一杯羹的机会,也彻底没了。

    从战果上来看,基本可以称得上是自损一千,杀敌三十。

    裴元顶着宿醉的疲惫,勉强支撑起身体,打量了几眼屋内的装饰。

    正觉得陌生,在床上扫了几眼,却看到了几件熟悉的织锦衣物。

    裴元拿过,闻着那熟悉的馨香,立刻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这肯定是醉后被陈心坚送到普贤院来了。

    裴元知道自己酒量一般,却没想到喝多了,会腰酸腿软到这个份上。

    等裹好衣服,套上官靴,哎呦乱叫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裴元心中这个念头更盛了,“自今日起,本千户该当戒酒。”

    裴元捶着背起身,从房中出去。

    外面有正在院内浆洗衣服的侍女瞧见,连忙起身行礼。

    裴元摆摆手问道,“小夫人呢?”

    说着话,看了看天色。

    这会已经快到晌午了,这一觉睡得可有点沉。

    侍女答道,“小夫人向往常一样,正在理顺千户所的账目。”

    裴元“哦”了一声,顿时没啥兴趣了。

    他想着自己那一烂摊子事情,也没心情跑去温存了。

    裴元直接问道,“陈心坚呢?”

    侍女道,“应该是守在外头,这便让人去喊。”

    裴元摆摆手,“算了,我直接去找他。对了,告诉小夫人,千户所里事务繁忙,我先走了。”

    裴元到了普贤院前院,唤了人一起回智化寺。

    路上的时候,陈心坚提醒道,“千户,昨日你醉酒大闹了大慈恩寺,今天要不要去和江彬做个解释?”

    裴元看了陈心坚一眼,觉得他脑壳有问题。

    这种事情还怎么解释?

    于是便道,“以后二哥那边,咱们就少来往了。”

    等到了智化寺,裴元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听值守的锦衣卫小旗惯例的向裴元回报着。

    “千户,萧通回来做事了,另外还有一个叫作陆永的人,也在里面侯着。”

    裴元记起这两人的事情,对陈心坚道,“等你去招兵买马之后,我打算让云不闲接替你的位置。”

    陈心坚闻言,虽知道这种事情是自己该避讳的,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千户当初在淮安的时候,给那云不闲许了前程,放他回来办差,结果他就一去不返了。”

    “千户身边的机密事甚多,让那云不闲接触到,只怕是个隐患。”

    裴元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也没什么调教好的人可用,莫非你还有个弟弟能帮我做事?”

    陈心坚闻言无话可说了。

    他和陈头铁还真有个弟弟,只是这会儿还在吃奶。

    裴元对云不闲已经态度改观了不少,“他虽然有些滑头,喜欢投机,但经过这次历练,想必也该消停了。而且他之前做事的态度都还不错。”

    “他是个能权衡利弊的人,我又不会亏待他。”

    陈心坚见裴元决心已定,当即奉承道,“他闯了那么大祸,也就千户敢不计代价的收留他。若是他再不知好歹,又有谁能容他?”

    裴元笑了笑,接上刚才的话茬,“你把萧通和陆永带几天。那萧通我已经大致有数了,你看看那陆永的成色。若是堪用,以后就让他们和云不闲一起做事。”

    陈心坚懂了。

    萧家和陆家都和裴元的绑定很深,这两家的子侄也更可靠一点。

    太过机密的事情,以后肯定是让这两人来做。

    就是嘛。

    云不闲那狗东西何德何能顶替自己的位置,他们三个加起来还差不多!

    陈心坚心气顺了,当即表态,“卑职一定会好好调教二人,让他们尽快能接手这边的事情。”

    旁边的小旗见两人说完,赶紧又道,“还有宋总旗也在。”

    裴元的脚步立刻就止住了,神情也有些惊疑不定。

    昨天是宋春娘大婚的日子,她自然不能搞事,就算在花轿里痛骂了他一顿,最后还是先忍下了。

    但是今天跑来堵自己,很显然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陈心坚依然称职的主动问道,“宋总旗今天心情如何?”

    那小旗想了想,说道,“好像很不错。”

    陈心坚把目光投向裴元,不想裴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和铁子咬牙切齿的跑来兴师问罪相比,铁子快乐的跑来装逼,更让他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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