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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高望:这不显得国家勇武过人吗?

    汉兴二年,九月初五。

    刘辩身着常服,负手立于陈王宫前。

    虽说陈王宫并不似雒阳和长安两都的南北宫那般气势恢宏和富丽堂皇,但所用却尽皆按照天子规制而建。

    青石为基,丹漆楹柱,那座正殿朝宫前更是铜驼、金马列队道旁。

    按制,诸侯王仅可陈设石兽。

    步入殿内,目光所及,更是逾制。

    梁柱尽皆以鎏金五爪蟠龙纹饰攀附,藻井绘以日月星辰纹,刘宠更是陈设了九阶白玉陛于座前,案几皆饰错金螭首,甚至还在朝宫的后殿陈设玉具剑十二柄,尽皆是天子规制。

    “这逆宠倒也有趣,嘴上说着将财帛用于厉兵秣马。”刘辩缓缓踱步,目光扫过这些奢华逾制的装饰,突然驻足,伸手指向殿内的装饰,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向身旁亦步亦趋的高望打趣着,道,“这宫殿倒是比朕的云台阁都要气派华丽。”

    侍立一旁的高望立即趋前两步,细长的眼睛笑成两道缝,陪着笑,应和道:“那逆宠如何配与国家相提并论?不过是沐猴而冠的跳梁小丑罢了。”

    刘辩斜睨了他一眼,转过头伸出手指向高望,隔空点了点他,语气里透着几分亲昵,摇头笑道:“阿望,你就知道阿谀朕,自朕孩提时起,就没从你嘴里听过半句忠君的谏言。”

    若是寻常臣子听到天子这般言语,早已吓得伏地请罪了,但高望却也不慌,只是微微躬身,面色不变,甚至是满不在意道:“他们是国家的臣子,又是饱读之士,自然当为国家规正进谏。”

    “但奴婢是国家的家奴,不辨是非,只知效忠国家,想国家所想,行国家欲行。”高望顿了顿,谄媚之色稍敛,语气带上了一丝少见的郑重,俯身行了一礼,道,“若是有朝一日,国家都要轮到奴婢一介鄙贱阉宦来指正过失,那这满朝文武……都该拉出去斩了。”

    “若是人人都能如阿望这般各尽其责,何愁天下不宁呢?”刘辩听罢,脸上笑意更深,伸手拍了拍高望的肩膀,感叹道,“稍后自去将后殿取一柄玉具剑,以酬你此番随军的劳苦。”

    “国家又折煞奴婢了!”高望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能随国家左右,便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哎哟!”

    话音未落,高望便觉大腿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整个人“哎呦”一声,颇为夸张地顺势滚倒在地。

    刘辩没好气瞪向他,斥道:“趴地上装死呢?朕都没使劲,你倒什么?”

    高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讪讪笑道:“这不显得国家勇武过人吗?”

    殿内的一众内侍看着天子与高望的相处模式,眼中难掩羡慕,只恨此刻与天子这般玩笑的不是自己。

    “油嘴滑舌!”刘辩作势又要踢上一脚,高望连连后退。

    看着高望那副油滑的样子,刘辩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吩咐道:“休要贫嘴,去将豫州刺史王子师唤来。”

    高望自然是明白,什么时候可以玩闹,而什么时候是不能的,立马出去通传。

    “唯。”高望收敛笑容,躬身领命。

    不过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目光顿时变得冰冷,阴鸷的目光迅速落在了几名内侍的身上,不轻不重地瞪了其中几人一眼。

    不知不觉,他也成了许多人口中的老祖宗了,哪怕他也才三十出头。

    宫中宦官,可不是凭着资历和年岁论长的。

    就连张让、赵忠、郭胜这些人,如今都要与他平辈论交。

    不过,既然他是这宫中无数人口中的老祖宗,那就该让有些不安分的小家伙明白明白,为什么他能成为他们的老祖宗。

    就是不知这陈王宫的水井,与雒阳南宫的水井,又有什么分别。

    该是人下去,替他试试深浅了。

    不多时,王允又在满脸笑意的高望的引导下进入殿内,俯身行礼后,得到天子示意,才在天子右侧下首的席位上落座。

    刘辩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只余高望与按剑立于刘辩身侧的典韦留在殿内。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熏香袅袅升腾。

    刘辩将一封白纸铺在桌案上,提笔写下了“豫州刺史”四个字,随即搁笔,并未继续。

    刘辩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正捧起一盏清茶小心啜饮的王允,开门见山道:“子师,你我君臣非外人,朕也就与你开诚布公了。”

    刘辩继续道:“子师这几年的功绩,朕都看在眼里。尽管与元皓、公与、公台他们偶有政见不合,但在朕看来并无大碍。故而,你这豫州刺史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

    “九卿,尚书台,侍中寺,三署,”刘辩屈指数道,每说一处,手指便在案上轻叩一下,“朕眼下也就这四个地方,能容纳你这般大才了。你可有心仪之所?”

    正襟危坐的王允闻言,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动,茶汤在盏中荡起细微的涟漪,有如他此刻的内心般,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王允喉结滚动,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连忙俯身道:“臣……臣惶恐,不敢自决。”

    历来可曾见过让臣子自行决定升迁方向的天子?

    但王允却是切切实实见到了,而且天子也肯定了他的功绩和才能,哪怕明知自己与天子的潜邸旧臣不睦,却未曾因此而偏私。

    “惶恐什么,加官进爵都是你应得的,是朕予子师多年来竭诚奉公的回报。”刘辩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淡然道,“有什么意向,子师尽可畅所欲言,莫非是不愿意升迁?”

    王允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尽管天子所言似乎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有功必赏!

    这四个字说着容易做着难,可古往今来,能真正践行此道的君王又有几人呢?

    “臣……”王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略有些沙哑,道,“臣愿为国家,多多分忧。”

    “好!”刘辩抚掌而笑,道,“勇于任事!这才是朕认识的王子师!”

    王允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回想起了当初黄巾之乱前,天子拜他为豫州刺史时的场景。

    一步步攀高的野心在心中被点燃,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微微低头,沉吟片刻,这才谨慎地开口问道:“臣愚钝,不知臣若是欲为九卿,可为何职?”

    刘辩微微颔首,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问,直言不讳道:“朕也不与你打哑谜,光禄勋邓伯能(邓盛)向朕告老,已三辞三让了,朕昨日刚批复了他的告老奏疏,若你欲为九卿,便接任邓伯能空出来的光禄勋一职。”

    刘辩顿了顿,继续列出其余选项,道:“若是想去侍中寺,朕予你个侍中之位。至于尚书台和三署,朕暂且还未思量好如何妥善安置你与其余大臣。”

    平心而论,刘辩虽然不喜王允在处置不法豪强上的一些做法,但王允的能力还是值得认可的,至于三署他也确实没有完全考虑好调动事宜。

    五官中郎将是伏寿的父亲伏完,左中郎将是何夔,右中郎将是曹操的岳父丁宫。

    以丁宫的职位和履历,外放只能是担任一州刺史,而由于担任大司农的曹嵩和在幽州掌握着军政大权的曹操,故而丁宫是绝对不能外放的。

    伏完与何夔二人,刘辩倒是有意让二人外放,伏完若外放则是一州刺史,何夔的履历没有那么丰富,分配一个上郡的郡守也不算辱没了他。

    王允听罢,陷入了沉默,眉头微蹙,显然在急速思考。

    若是去年,听闻九卿之位空缺,哪怕迟疑片刻,都是对九卿之位的不敬。

    自从天子不再以灾异罢免三公,朝堂在三公九卿这些顶层官职的流动性就差了些,想要当一任三公九卿都是难事,过往那种三拜三公、七任九卿的光鲜履历是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一名大臣身上了。

    但只要担任了九卿,也大抵会长期担任下去,若非犯了大错,否则绝不会轻易罢黜。

    然而王允有着强烈的政治敏感度,他敏锐地觉察到,天子正在逐步削弱三公九卿的实权。

    如今的三公九卿虽然依旧显贵,但许多职能本就是与尚书台重迭,如今各独立的职司又侵占了九卿的部分权力。

    譬如独立于九卿外的市舶司,从大司农手中夺走了平准、漕运两项大权,又掌握了大汉的海陆贸易,使得大司农职如其名,完全和农业绑定,只是还掌握着国库的进出项罢了。

    而光禄勋更是今非昔比,羽林军和虎贲禁卫被解散改编为不受光禄勋节制的中军,宿卫工作也由中军接手。

    策问则由侍中寺接管,虽然光禄勋名义上统辖三署,但三署实际上直接对天子负责。

    如今的光禄勋,不过是替天子掌管出行、车驾,并作为所有大夫、议郎等虚职的直属长官罢了。

    因此,九卿这个选项,尤其是这个权力被大幅掏空的光禄勋……王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内心天人交战。

    九卿终归是一个家族显赫的底蕴,哪怕只是个虚职。

    王允纠结的是,该遵循旧例争取九卿之位以充实履历,还是应该顺应时势,转向权力核心的尚书台和侍中寺??

    刘辩并不催促,任由王允权衡。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案上那张纸,指尖蘸了蘸墨,开始思忖其他人的调动。

    当在心中罗列出六曹尚书的名录时,他的笔尖在“三公曹尚书黄琬”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随着嘴角浮现出的一抹冷意,刘辩毫不犹豫地用黑笔画上了一个清晰的叉。

    (325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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