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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3、授印仪式

    擂台下的看客纷纷退场时,擂台赛的司仪走了过来,他请高逸去 拜将台,接受皇帝的授封。

    此时的拜将台,案前站着两名内侍,手里捧着明黄色的诏书,台的四角各立着一名金吾卫,身披明光铠,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授将的时刻到了,内侍突然高喊一声“陛下驾到”,只见御座后方的屏风缓缓拉开,明黄色的銮驾从后面出来,台阶下观武的文官与武官和一些兵卒“唰”地跪倒,山呼“吾皇万岁”,声音震得拜将台的铜环都在颤。高台上的帅印、铜钺与符节,在銮驾的光影里,更显得威严逼人。

    内侍一声“授帅仪式始”,两名捧着诏书与节钺的内侍躬身上前。皇帝齐野先接过明黄色的诏书,指尖划过绢面上“命高逸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二十万大军,往晋阳御敌”的朱红御笔,目光落在高逸身上:“今日朕授你帅印,可有话说?”

    高逸跨步出列,单膝跪地:“卑下定不负陛下所托,若不能逐敌出关,卑下以身殉国!”

    齐野伸手从印匣中捧出帅印走下两级台阶,将帅印递向高逸:“此印可调天下兵马,朕希望早日听到晋阳的捷报。”

    高逸双手高举过顶,口中说道:“臣,遵旨”。

    内侍将青铜钺与符节一并交到高逸手中,高逸捧着印、钺、节起身,目光扫过台下:“即日起,高逸便是大元帅,高逸不负皇恩,一定驱除后凉军,将晋阳与临洮收回。话音落时,高逸转身面向台下兵马,将帅印高高举起。阳光落在印纽的红宝石上,折射出一道亮线。

    授帅仪式结束后,观武的文武官员陆续离开了校场。

    路上,兵部尚书林之源非常感慨,他对身旁的户部尚书孙彦赤道:“此擂台赛既草率又疏忽,高逸一场拳腿结束了战局,武器比试与临场指挥因上一个擂主的受伤都取消了。不知高逸的武器与临场指挥如何?现任命他为大元帅,是不是有点搪突?”

    “擂台赛就有这个弊病,最后上场的要拣很大的便宜。没办法啊!当下朝中缺兵少将,敌军兵临城下,眼见就要进攻京城,后夏灭亡之日近在眼前。皇帝也是囊中无计,死马作活马的无奈之举。”

    林之原沉默了许久,他的伤子之痛还未平息,他能知道,战场是多么的残酷,若没有点真才实干就如蜻蜓点豆付,驴唇不对马嘴。

    “唉……”他长叹一声,既为死去的儿子而悲哀,也为眼下的局势而担忧。

    见林之原如此伤心,孙彦赤劝道:“林大人不必再为林涛而悲哀了,谁能想到一个粗莽的塞外野汉变得如此强悍?若早知,林大人能让自己的亲儿去送死吗?不仅是林大人,我也不会的!”

    “岁月婆娑,洗涤一切。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旧日,我朝因有苏越,上下君臣既安心又省心,过着安逸太平日子。如今,日头从西边出来了,新皇的上任,让一切都改变了……”

    “现在我们将国运托付给一个不知名的青年身上,不知他的拳脚之外还有何能?”

    “一百个不放心啊!帅印落在任何提督的手上,都比高逸强啊!那几个提督毕竟久经沙场,对后凉的布排兵布阵还很熟。”

    “这都是马后炮,事后诸葛亮啦!咱们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日再看高逸如何领兵如何布局。”

    “哎,哎,只能能这样了。”

    天还没亮透,城南校场四周的火把已燃得通红,窜起的火苗舔着晨雾,将青砖地映得一片明灭。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密密麻麻兵士列成方阵,银亮的铠甲在火光里泛着冷硬的光,甲叶相碰的“窸窣”声,混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的校场里滚来滚去,压得空气都似沉了几分。

    最前排的老兵们已站得笔直,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凝着晨露,映着火光像星星。他们脸上刻着旧疤,有的在眉骨,有的在下颌,却都睁着眼,目光齐刷刷朝着校场中央的高台——点将台,台上插着两杆大旗,玄色“镇国”旗与朱红“帅”字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台边的铜钟,发出“当”的一声轻鸣,像是在催着将士们把腰杆挺得更直。

    新任大元帅高逸,左手按在腰间的青铜钺上,右手握着乌木镶金的帅印,印纽上的雄鹰在火光里闪着冷光。

    “元帅到——”高逸身边护卫高声刚落,校场上的将士“唰”地单膝跪地,甲胄磕在砖地上的闷响连成一片,震得火把的火苗都晃了晃。“参见元帅!”十万将士的呼声撞在点将台的旗幡上,又反弹回来,裹着风,吹得高逸鬓边的发丝都动了动。

    高逸勒住马缰,目光扫过台下:从前排的老兵到后排的新兵,从握着长枪的步兵到牵着战马的骑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火光,有坚定,有激昂。他抬手,声音透过风传得很远:“将士们,起身!”

    待众人起身,高逸翻身下马,一步步走上点将台。他将帅印放在台中央的案上,拿起案边的令旗,玄色令旗在火光里一挥,校场瞬间静了下来,连火把燃烧的声音都似轻了几分。

    “今日点兵,只为北伐。后凉踏我北疆,侵占城池,杀我同胞,若不将其逐出关外,何谈家国安宁?”他的目光落在一名新兵身上,见那少年攥着枪杆的手泛了白,却仍挺直脊背,便又提高了声音,“今日随我出征,有功者,朝廷必有重赏;若有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愿随元帅,誓死杀敌!”又是一阵震天的呼声,喊声格外响亮,声音里的颤意少了,多了几分滚烫的决心。高逸看着台下整齐的方阵,看着二十万将士眼中的火光,突然握紧了案上的帅印。他抬手,将令旗往下一挥:“各营整队,一个时辰后,准时出京!”

    一个时辰之内,高逸命高军强从军营中挑选精兵强将,充实先锋队。他嘱咐高军强:“多多益善,不限名额。然后,他又命后军提督迟英杰将武器阵里所有的弓箭全部装进甲车。”

    高军强接令后马上精挑细选,将那些平时训练中表现出色的兵士都充实到他的先锋队。也许这个叫高逸的人知道收复晋阳时后夏军的软肋,这次他要提升一下先锋队的作战水平。

    高军强接到旨令毫不含糊,足足挑出来八千人。迟英杰疾速率士卒到库房搬运弓箭。

    一切就绪后,一个时辰已到,全军集合。

    “传我将令:前军开路,中军紧跟,后军押运,不得有误;左右两翼随我中军,待至十里河,再行部署!”

    “得令!”副将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马耳都在颤。前军提督率先催马,玄色的 “前” 字旗往前一引,方阵最前排的士兵便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官道往前去。甲叶相撞的 “咔嚓” 声、马蹄踏地的“笃笃”声、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织成一片,与风里的旗声、銮铃声混在一起,成了最雄浑的出征曲。

    队伍最前方,大元帅高逸骑着雪白马,腰间的青铜钺闪着冷光。他勒住马缰,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队伍长长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蛇,古道上蜿蜒。

    士兵们踩着前军的脚印,顶着越发寒凉的风,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他们都知道,晋阳城里的百姓在等他们,身后的家国还在等他们,这千里急行军,急的不是路,是无数人的性命,是家国的安危。

    中午时分,将士们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完,又继续行军。黄昏临近,寒风吹得更烈,队伍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二十万将士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朝着晋阳的方向奔去,朝着胡骑肆虐的战场奔去,也朝着黎明与希望奔去。

    “前面就是晋阳的地界了!”夜色降临时,前哨斥候的喊声穿透风雪,像一颗石子砸进紧绷的行军队伍里。高逸勒住雪白马的缰绳,终于望见远处那道模糊的土坡轮廓,坡顶隐约能看见几棵枯树,正是地图上标记的扎营点十里河。

    身后的将士们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却没人敢停下脚步。19个小时的艰苦急行军,此刻看见扎营点,士兵们的眼眶有些发热。

    到了十里河,高逸的命令传来:“各营动作要快!半个时辰内,必须把营垒扎起来!”

    高逸站在坡顶,目光扫过营地里忙碌的身影:步兵们在紧张的搭帐蓬,骑兵们在洼地旁搭起临时的马棚,寨前伙房营的炊烟顺着地缝往上冒,淡淡的青烟混在风雪里,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信号。

    “元帅,斥候回报,后凉的巡逻队在十里外徘徊,没发现我们!”

    护卫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庆幸。高逸点头,传令:“让中军巡逻队夜间加班,今夜谁都不能松懈。告诉将士们,好好歇口气,明天天亮,我们就去解晋阳之围!”

    夜色渐深,营垒的轮廓渐渐清晰。马桩在黑色的地面连成一道弧线,马棚里传来战马的响鼻声,伙房营的士兵们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粥与盐菜,挨个往将士们手里送。米粥很稀,却带着暖意,喝进肚子里,冰冷的身子终于有了些暖意。

    高逸巡营,站在临时点将台上,望着营地里晃动的火光,那是士兵们挂在帐篷杆上的马灯,一点点亮起来,像撒在戈壁上的星星。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夜,没人能真正放松,后凉军可能在任何时候来偷袭,而他们,必须守住这刚扎好的营盘以及通往晋阳的路。

    风在刮,沙在飞,营垒里的刀光与炊烟,已在暮色里筑起一道无声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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