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怕自己掉下去,紧紧攀住男人的脖子。
“哥哥……”
女孩的声音弱弱的,杏眸因为生病变得雾蒙蒙的,看着可怜。
容渊不想让自己同情仇人的女儿,虽然她此刻孱弱的只能靠在自己怀里。
“叫哥哥也没用。”这个医院,是一定要去的。
桑泠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闪过一抹委屈。
容渊想手动将她的脸转过去,沉声道:“别这样看我,生病就要去医院。”
他原本已经要走了,想了想,还是将沙发上的薄毯扯下,搭在桑泠身上。
楼下。
刘叔在门口见到容渊下楼,忙迎上去。
刘叔快速看了眼窝在容渊怀里的女孩,见她神情恹恹,没什么精神。
“哟…这是要去医院?赶快去看看,桑小姐看上去不太好。”
容渊凉凉地睨她,只想说她完全是活该,自己什么玻璃肠胃不知道?连吃两块蛋糕,给她厉害的。
“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他对刘叔道。
刘叔说好,去外头拨电话。
Allen听到外面的动静,没忍住走出来,只来得及看到容渊抱着个人匆匆离开的背影。
男人身形高大彪悍,将怀里的人遮了个大半,只有垂下的一双小腿莹白漂亮,在男人怀里越发显得娇小。
一看就是个女人。
Allen心顿时沉了一半。
容渊走了,刘叔目送车子出了大门,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他回去跟Allen说了声,字里行间都是抱歉。
Allen哪敢让容渊的人跟他道歉啊,忙说不敢不敢。
心思都在容渊抱着的那个女人身上。
被刘叔送出门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乐呵呵打听,“叔,我刚才看容先生抱着个人,是他妹妹吗?”
刘叔也笑,神在在的:“那得看先生怎么想了。”
是或不是,那还不是容渊一句话的事儿。
他这个下人,可不能乱下定义。
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一直到两人坐上车,离开了容宅,Allen还在琢磨。
唐洛樱有些不解,看Allen嘴里一直念念有词,“Allen哥,你刚才问的妹妹,是什么意思?”
Allen回过神,忍不住戳了下她脑袋,恨铁不成钢,“你说呢!我刚看容先生抱着个女的走了,谁知道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这不得问清楚,人家都登堂入室了,要真跟容先生是那种关系,你还怎么上位!”
唐洛樱被戳的向后仰,听着Allen这话,脸倏地红透了。
眼神闪烁,“Allen哥,你、你别乱说!而且…而且如果容先生真的有女朋友了,我是绝对不会做小三的,这是我的原则。”
Allen叹了口气,没办法地摆手,“再看吧。”
……
桑泠在医院又是好一阵的折腾。
原主不喜欢医院,是因为从小就闻多了消毒水的味道,而陪着她来医院的,一般都是家里的佣人,小小的她在医院里,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
而且,她怕疼。
桑泠揪着容渊的袖子,红了眼角,有些固执道:“不打针。”
容渊给护士使了个眼色,扣住她的手腕,敷衍地嗯了声,说的却是:“不打针怎么好?”
“我可以吃药。”
容渊道:“打针好的快。”
桑德发也要回来了,到时候见桑泠病殃殃的,指不定又要发脾气。
老家伙年纪越大,脾气也越是暴躁。
桑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容渊按住,细细的针推进了她的血管里。
最近因为生病,她一直在打针,原本如瓷器般莹润光滑的手背都淤青了一片,护士光找位置都找了半天。
针扎进去的时候,桑泠的脊背瞬间紧绷了。
过了两秒,她像是浑身被抽走了力气,恹恹地软下去,垂着脑袋跟肩膀,不吭声了。
尘埃落定,感受到桑泠没挣扎,容渊松了力道。
没过一会儿,他听到了小猫似的抽泣声,呜呜咽咽的,心里跟被挠了似的。
容渊挑眉,打量了女孩片刻,忽然伸手。
大掌托起桑泠的下巴,向上一抬。
那双水汪汪的杏眸瞬间与他对上,泪眼婆娑,鼻头跟眼皮都哭的通红。
她抽抽噎噎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在他的手上。
很快就汇聚成一个小洼。
“啧——”
容渊自己是想不通的,连被刀砍了都能面不改色的人,怎么能理解的了打个针都要哭的人。
真是小孩子。
“哭什么?”他平静的问。
漆黑的眸极具压迫感。
没想到,一听到他的话,桑泠眼泪顿时掉得更凶。
“呜呜…呜呜呜……”
容渊:“……”
还来劲了是吧?
容渊冷眼看她哭,忍不住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路过的护士对他投来谴责的目光,严肃道:“先生,医院禁烟!”
容渊也不是真的想抽,他就是……头疼,想用点什么发泄一下。
如果是他的那些手下,做出这种姿态,早被他摁水里清醒清醒了。
可眼前的是个被养的娇娇的小姑娘,皮毛光滑,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金丝雀,打不得,骂不得。
凶一点,人家反而能用眼泪把你淹了。
护士过去给旁边的病人换水,往桑泠这边多看了两眼。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身边坐着个绷着脸的男人,五官轮廓很深,没表情的时候分外吓人,看着就不像是做正经工作的那种——
也不知道俩人是什么关系。
但是听着桑泠已经哑了的声音,她还是多嘴,劝了一句,“不能让她这么哭呀,会脱水的,你哄哄。”
容渊:“……”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指挥他了。
容渊捏了捏眉心,扭头,“桑泠,听得到我说话吗?”
桑泠哽咽,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望向他,睫毛被泪水打成了一绺一绺的,跟孩子差不了多少。
容渊跟她讲道理,“护士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哭多了会脱水,到时候还要打针。”
此言一出,桑泠本来有点止住的泪意,瞬间又有决堤的架势。
“停——”
容渊从没哄过人,尤其是女人。
他比了个动作,去问人要了几张纸,糊在她脸上,生硬的擦。
“你因为什么哭,要哥哥怎么哄你,总要说出来吧,嗯?”
到底是在眼泪攻势下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