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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9 御史大夫

    门下省中,张岱顺利的领到了任命他为监察御史的敕书,心中自是美滋滋的。

    虽然说监察里行与监察御史除了名目有异,其他无论执掌还是待遇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能做正员,谁又会想做员外?

    正如武惠妃一般,尽管一应礼秩待遇悉同皇后,但终究不是皇后,名不正则言不顺。

    监察里行虽然在职时期和监察御史差别不大,但是等到任满转迁的时候,是不能按照监察御史的品秩资历进行转迁的,这也就造成了离职之后的待遇差别极大。

    所以监察里行才会被成为合口椒,因为他们要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的在任期内转正,如此才能拿到监察御史所有的待遇。若是因为一时的怠慢而差了这临门一脚,那绝对会令人抱憾终身。

    他这里刚刚从门下省官署走出来,便又听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中书侍郎裴光庭正式兼领御史大夫,且已向御史台去上任去了。

    得知此事,张岱心内也是一喜,于是便又连忙离开大明宫,一溜烟的赶去太极宫皇城祝贺。

    皇城御史台中,三院御史们悉数集结于正堂前方,在御史中丞裴宽的带领下祝贺裴光庭履新。

    裴光庭平日里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今天也忍不住笑容满面,面对群属的道贺全都颔首以应,同时又对众人说道:“邦国刑宪,掌于宪台。往者大夫出牧,台无令长,群属无以为宗,台事也不免缓滞。

    诸位皆忠直良才,困于上司缺失而无所表现。自今以后,诸事归常,凡所在事,各依所宜,凡所缺失,陆续补回。某今有幸,得与诸位弘扬风宪!”

    张岱匆匆回到御史台的时候,正见到裴光庭正昂首挺胸的站在堂前对三院御史进行训话,满脸意气风发的神态,甚至比日前拜相时还要更加的激动。

    事实也确实如此,拜相之前裴光庭已经进行了各种人事准备与争取,等到正式拜相的时候,固然也是心情愉悦,但总归也有几分成竹在胸的镇定,只将此视作顺理成章的享受胜利果实。

    但是这一次兼领御史大夫则不然,本身并没有进行长久的筹划,只是裴光庭在收到定州张嘉贞的告退奏章后临时起意产生的想法,如今竟然能够顺利的达成所愿,这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意外之喜。

    还有一点尤为重要的,那就是之前裴光庭虽然已经担任了宰相,但是他却没有直领的部门,在萧嵩和宇文融面前,就是一个弱势的瘸腿宰相。

    但是随着担任了御史大夫,这一情况顿时便发生了改变。裴光庭不只获得了自己的直管机构,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御史台!执政宰相手握监察之权,顿时便让裴光庭的权势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正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的意义重大,裴光庭也难得的在众人面前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而在见到张岱入廨之后,更是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亲昵之态,抬手便招张岱到近前来。

    “监察御史张岱,人或唯其年资浅薄、不堪任风宪之职。我独持异见,力主授命,张侍御果然不负所望,强直不屈、肃正世风,因受至尊激赏、敕授正员!”

    裴光庭将张岱拉在自己的身边,仿佛平康坊三曲里一个热情介绍自己所培养出来的绝色花魁的老鸨一样:“你等诸位也要以此为榜样,立身以正、持言以直、勇于进谏!”

    众人闻听此言,也都纷纷点头应是。尤其那几名和张岱同期进入御史台的里行官,更是呼声响亮,两眼中更是斗志昂扬,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在为众人打了一通气之后,裴光庭摆手示意他们解散,只将张岱留了下来随其一通入堂,刚刚坐定下来之后,他便又忍不住笑语道:“局面豁然开朗啊,宗之你居功甚伟!”

    “是相公敏察果断,下官听命而已!”

    张岱听到这话后连忙又欠身说道。

    “你也不必过于谦虚,我心知能有此番转变,确是受惠于你。御史大夫之职,绝不是非我不可。更有李朝隐等呼声甚高,若非前案,我能兼事的机会渺茫。”

    裴光庭讲到这里后便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人生如行山,攀得一峰、又见一峰!我非贪权恋势,只是不愿如薛縚之类庸人具位、盗禄无为。虽有宏益之计,之前却处处受人掣肘、无能施为,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二转机!来日无论有无作为,都会深记宗之此番益我。”

    “相公心怀天下、志存寰宇,一朝得志,是社稷之幸!下官得附骥尾,亦能翱翔于时,幸甚幸甚!”

    裴光庭越是说这些感激话语,张岱便越发不敢忘形。彼此间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上下主次还是要分清。

    裴光庭对张岱的感激自然不是假的,一连对张岱强调两次之后,意思也是表达的足够了,然后才又对张岱说道:“你不骄不躁、处事有方,这一点难能可贵。往者事迹颇多,当下任职也有几分屈才。

    只不过为官历事、欲速则不达,因幸擢者,必以宠衰而没。你频历超迁,当下不宜更作迁授,且专于御史之任,秩满后再思去处。台阁虽多美职,但不历州县、无以致远。

    你翩翩公子,想是无览临民理人之要,今岁余时乐司事多,转过年后,我会安排你巡按诸道,届时专心走访、俯察微细,从容择事三府,夯实根脚。”

    朝中有人好做官,张岱这会儿也是感触尤深。虽然裴光庭这一次没有再给自己升官,但却帮他规划了一下后续的仕途选择,指明了一个发展路线。

    如果是其他人、包括他爷爷说这些,那也就是一说,但这话从裴光庭口中说来,意义则就不一样了。因为作为当朝的宰相,只要张岱愿意听从其规划,那么裴光庭就是有能力帮他实现这一切的!

    张岱其实也不想太早结束监察御史的任期,监察御史不只是掌握着弹劾之权,还可以称得上是除了宰相之外,职权范围最为全面的官员了。其他的哪怕是高居六部尚书,也只是分司判事而已。

    监察御史出则巡按州县、入则纠察百官,所接触的人事范围之广泛,是其他的官员远远达不到的。在这个位置上,无论是人脉的积累,还是阅历的增长,都是非常可观的,这也是底层官员渴望担任监察御史的重要原因。

    在帮张岱进行了一个中长期的仕途规划之后,裴光庭又开始给他安排当下的任务:“宪台的事簿我略加翻览了一下,当下御史外出者不乏,留司诸事很是缺员。你今既已转为正员,也应勇于担当,便先分察户部、刑部。”

    监察御史职权范围广泛,除了一些基本的份内事务之外,所负责检查的具体事务也有不同。察院还有分察六司的职权,即尚书省六部,通常以资深御史担任这些职事。

    张岱虽然已经转为正员,但也是排名靠后的御史,一般来说是轮不上这种职事的。但既然跟对了老大,那自然一切都好说。

    “下官一定勤恳于事、不敢懈怠!”

    张岱闻言后又连忙垂首说道,他也很想通过对户部的监察了解一下宇文融财计相关的政策推行状况如何。

    裴光庭安排给他这一任务,也是有着类似的深意:“前与渤海公略论时事,才知日前对你仍有小觑。

    财计非我所长,宗之你却专长此事,就连渤海公都对你赞不绝口。今安排你分察二司,也是希望宗之你能深察宇文所计,若觉有不妥,立即来奏,切勿由之作祸渐深、危害社稷。”

    宇文融以财计得用,而且其所行事多有悖于传统的政治观念,就免不了给人以专事聚敛的负面印象。而且唐宋以来,对宇文融也都褒贬不一,乃至于有人将其视作开启盘剥聚敛幸进之路的始作俑者。

    裴光庭本身就是那种传统贵族政治的拥趸,加上和宇文融本就有着实实在在的权位矛盾,对其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感。而张岱作为张说的孙子,同时理财治业之能就连高力士都赞不绝口,自然就成了用来监察宇文融的不二人选。

    张岱自然没有这种时代的狭隘性,不过他也没有想要缓和两人矛盾的意思,听到裴光庭的吩咐后,当即便点头应是。

    两人还在这里谈话,忽然外间响起了杂乱的人喊马嘶声,御史台里也多有惊呼奔走之声。

    “外间发生何事?”

    听到这些动静,裴光庭自是心生不悦,当即便皱眉喝问道。

    不多久,外间有吏员匆匆行入进来,神色慌张的作拜道:“启禀裴相公、大夫,衙外有、有北门兵呼啸而至,堵门呼见大夫……”

    闻听此言,裴光庭和张岱脸色俱是一变,连忙起身迈步行出,他们还没来得及行至衙署北门,便听到外间传来一个暴怒的吼叫声:“裴光庭、张岱,速速滚出见我!我与尔徒何仇,竟然处心积虑要谋杀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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