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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 第207章 著书立言

第207章 著书立言

    春阳正暖,玻璃幕墙染了一层淡金。

    浮雪渐渐化开,摆渡车在跑道上拖出长长的水痕。飞机冲天而起,耳中传来震脆的轰隆声。

    去的时候大包小袋,回来的时候不但没见少,还多了许多。塞满了两台越野的后备箱,又在大奔的后座上码了两层。

    赵大开大切,赵二开大奔,一家四口上了第一辆。

    坐在副驾上,王齐志左瞅右看:“没见哪里扎坏啊?”

    单望舒瞪了他一眼。

    就林思成的性格,哪里会留到他们回来?估计年还没过完,车就修好了。

    但王齐志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林思成一改锥,把车窗捅了个窟窿。

    又不是纸糊的?

    不好在小辈面前乱吹,王齐志岔开了话题:“伯恒,你师父这几天在忙什么?”

    “就培训和总结:公开培训了两天,又内部培训了一天,之后写了两天论文,又和商教授、李助教把耀州瓷的资料汇总了一下……”

    王齐志一脸狐疑:“再没干别的?”

    “好像……没有吧?”赵大回忆了一下,“哦对,我二叔来了,我师父陪着喝了一场酒!”

    唏,这不对吧?

    自己故意晚了一个星期才回来,姐夫和林思成就没见一见,没擦出点火花?

    下意识的,他回过头,和单望舒对视了一眼。

    夫妻俩一样一样的:惊奇中带着狐疑,愕然中带着不解。

    叶安宁装没听见,低头不语。

    两人肯定没见面,不然赵大就应该知道,王齐志再没问。

    闲聊了一路,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开进了学校。

    带的东西大部分都用来送人,懒得往楼上搬,王齐志让赵大把车开到了中心的后门,准备放到库房里。

    刚下车,他怔了怔:不时有学生进进出出,依稀有些面熟,好像都是本院的研究生。

    看到王齐志,本能的一停,再躬腰问声好。

    咦,突然就这么有礼貌了?

    王齐志拦住了两个男生:“我记得你们是考古系研三的吧,往这跑做什么?”

    两人学生勾了勾腰:“王教授,林老师这边开培训课,导师推荐我们来试一试!”

    王齐志又怔了一下:中心要扩大培训这事他知道,还是他和商妍定的。目的是从临届的研究生中吸收几位,提前培养,定向培训。

    只是培训,不需要上岗,所以没工资,更没补贴,主打一个愿者上钩。所以王齐志就以为,报的人不会太多。

    但看这情况,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进来的出去的就有七八个。

    关键还在于,导师推荐他们来的?

    不是……林思成搞个培训,还得导师帮他们走后门?

    总觉得哪里不对,让赵大叫人搬东西,王齐志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展厅。

    人还是那几个人:两个实习生临时充当接待,但压根没发现进来人,隔着小吧台,头对头的嘀咕着什么。

    走近一看,两人拿着笔,一个咬着笔杆子,一个咬着后槽牙。表情一样一样的:皱着眉头拧巴着脸,要多愁有多愁。

    教了快十年书,一看就知道,这是碰到不会做的难题了。

    仔细再一瞅,工工整整的两行标题:

    古陶瓷无痕修复中耀州瓷刻花工艺复原研究。

    非物质文化遗产视角下的耀州瓷修复技艺活态传承路径。

    咦,可以嘛,过了个年的功夫,突然就知道上进了?

    看来林思成搞的这个培训挺成功。

    王齐志没出声,还刻意放轻了脚步。人都走过去好远,两女孩才发现他。

    刚要打招呼,王齐志摆摆手:“写你们的!”

    说着话,人进了办公室。

    赵修能坐在沙发,一手纸,一手笔,不知道在写什么。看到王齐志,他连忙站起了身。

    刚要寒喧,看到了茶几上的几张打印好的纸,王齐志当场就愣住了:耀州窑制瓷工艺及其发展脉络研究。

    不是……赵总,你是要闹哪样?

    外面的实习生写论文,你也写论文?

    不对,这何止是论文……这是要出书!

    看这个标题就知道,这是要从耀州瓷的起源开始,按唐、五代、宋至清末民国的朝代脉络,梳理耀州窑窑业技术的演变历程。

    至少要囊括六个朝代上千年,且要涵盖院馆珍藏分析、装烧工艺、覆盖及折射影响,国内外相关瓷窑关联性,及装饰技法、文化传播及学术史。

    这不但是综述,而且是论著,要讲明白了,论文篇数得以“百”计。

    不夸张,别说赵总,就这个标题,把林长青和商妍喊过来问一问,他们敢不敢动这个念头。

    再猜一猜,赵总什么文化水平?小学没毕业。

    所谓的地、富、反、坏,说的就是他爹他爷爷,他咋上学?

    正惊得一愣一愣的,赵修能一脸苦色,眉头皱的比展厅里的两个实习生还深:“王教授你知道,我就没上过几天学,林师弟非让我背这个?”

    啥,背?

    林思成写的?

    仔细再一看:除了标题,剩下的全是提纲,并非论文,也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这才对嘛。

    他暗暗呼了一口气,又有些狐疑:“林思成让你背这个干什么?”

    “林师弟说,等印书的时候,后面给我挂个名!”

    啥?

    意思是,林思成要出书?

    林思成,你厉害了,老师我不在才半个月,你就要放卫星?

    “赵总,他人呢?”

    “在三楼!”

    “好,赵总,你先背!”

    哪顾得上可怜兮兮的赵修能,王齐志“腾腾腾”的就上楼。

    刚出了三楼的楼梯口,他又是一愣。

    偌大的会议室,坐满了近一半。八九个学生围着讲台,神态恭敬。

    王齐志看不到林思成,但能听到声音。

    “师兄,你这篇不行:五代耀州青瓷具备的柴窑特征……我那天确实讲过,耀州青瓷与柴窑青瓷有相似之处,但只是因为部分制瓷工艺都来源于越窑……你不能光凭‘可能’,就将两者混为一谈……

    信不信一看标题,期刊就能给你PASS了……当然,做为研毕论文应该是没问题的……”

    “师姐,你这个也不行:宋耀州窑青瓷断代特征比较研究,你学的是保护与修复,却论证鉴定与断代,导师这一关就先过不了。不过可以试着投一投相关期刊……”

    “咦,这个好:宋代耀州窑五足香炉研究……师兄,你可以适当的将覆盖盖扩一扩:比如鼎式炉,花式薰炉,镂孔复层香炉……这些都是宋代耀州香炉中的经典器型……

    要不这样,研究范围也稍大点:宋代耀州窑香炉研究……数据和索引稍稍详实一些,做为硕士学位论文,基本没什么问题……”

    林思成基本是一目十行,但篇篇都是一针见血,飞快的扫一遍,就能指出论文中的问题所在。

    研究生有没有听进去,服不服还不知道,但坐在旁边的李贞和商妍早已心服口服。

    还有林长青,林思成但凡讲的多一点,或是特别一点的,他就会把学生叫过来,再和商妍看一遍。

    每看完一篇,两人就面面相觑,瞳孔中流露着异样的神色:就这论文的指导水平,比起他们俩,好像都不差?

    关键是贼快,三五分钟就指导一篇论文,还带修改意见的,见过没有?

    正惊疑不定,眼前一暗,两人下意识的抬起头。

    “咦,王教授……”

    王齐志忙点头,把两人按了下来,又顺带着瞄了一眼:这不就是刚刚林思成说的,宋代耀州窑香炉的那一篇?

    大致扫了一遍,王齐志暗暗点头:确实不错,覆盖面稍广一点,做为硕士学位论文绰绰有余。

    翻到第二页,论文结尾的空白处,林思成写了几行:

    器型:五足炉,鼎式炉,花式薰炉,镂孔复层炉,豆式炉……

    论文方向:装饰、纹样、釉色……

    重点及特色:宋代审美、艺术内涵……

    王齐志怔了一下:怪不得会议室里这么多的学生?

    就这三行,从论点到方向,再到重点,既直指要害,又面面俱到。

    如果打个比方:厨子教学徒炒菜,全切好了不说,还备了调料。甚至哪一步先放什么,开多大的火,炒几下,都给你标的清清楚楚。

    再要不会炒,那他妈是猪!

    王齐志直勾勾的回过头。

    然并卵,林思成被学生围的严严实实,哪能看的到?

    指导完一篇,学生深深的躹个躬,一脸感激的离开。顿然又有另一位起身,围在讲台旁。

    走的走,来的来,李贞只是用钢笔写个号,竟都没有歇口气的时间?

    王齐志瞅了好一阵:“林教授,商教授,总不能是全院的研究生,全来了?”

    研究生才几个?

    商妍叹口气:“还有临届的本科生!”

    王齐志一脸愕然:“怎么搞的?”

    “就周一周二,林思成公开培训了两天,可能讲的有些多,耿院和景院就说,让林思成整理整理,看能不能出本与耀州窑相关的综述。”

    “林思成说没时间,耿院和景院就说:没关系,他给方向和论点,论文让学生写。能用的就用,用不了也能给他补充点资料……然后从前天开始,咱们这儿就成这样了……”

    不是……综述是什么概念……让学生给林思成当枪?

    如果只是普通的培训,院领导断然不会这样拍脑袋做决定。所以十有八九,应该是林思成在培训会上讲啥了。

    王齐志暗暗思忖,正准备问,又传来林思成的声音:“这谁写的?宋耀州窑天青釉配釉浅论……这是失传又复原的技术,一没古文献,二没有资料可索引,铜川的配方压根就没公开过,你怎么浅论?”

    “什么,我知道,想向我请教?这位同学,你是想让我见识一下法庭长什么样,还是想让我尝一尝一看的水煮大白菜是什么味道?来,门在那边……”

    “还有这篇:五代耀州窑倒流壶膨胀差异的解决办法……真的,你写在标题下面这些说是狗屁都嫌多余,你还不如只写一行:林思成,你给我写篇论文,老子要发Sci……”

    “啥,你们导师布置的?扯蛋,这要是你们导师让你们写的,我把头割下来……李贞,把这两的名字记住,以后敢进中心,给我撵出去……”

    起初,王齐志还在奇怪:以林思成性格,竟然也会发火?

    又仔细一听,他火气也上来了:这俩是什么狗屁玩意,林思成又不是你爹?

    倒流壶的膨胀差异……他要会,他自己不会发,轮得到你俩?

    随即,他又愣住:咦,好像不对?

    林思成要没在培训会上讲,这两个研究生哪知道什么天青釉配釉,倒流壶膨胀?

    心中愕然,他紧紧的盯着商妍和林长青。

    两人波澜不惊,随后,商妍又往旁边指了指。

    猛一回头,王齐志瞳孔一缩:

    旁边的展柜里,摆着七八件瓷器,青嫩细润,熠熠生光。

    肯定是仿品,但问题是,中间的那只盘,那只壶,不就是天青釉和倒流壶?

    天青釉王齐志知道,商研和林长青也知道,再加一个赵修能。

    但倒流壶,听都没听林思成提过……

    王齐志睁圆了眼睛:“哪来的,林思成仿的?”

    “对,他和李贞,还有肖玉珠,三个人就用了一天!”商妍怅然一叹,“起先他只说是试一试,我和林教授就没在意……结果第二天,他就把壶抱了出来……”

    “据他说,用的是‘倒置三烧法’,比起青花瓷修复的‘多次复烧’、铜胎珐琅修复的‘多点多烧’,要稍微复杂一些……”

    这不是废话?

    倒流壶中间的那两根管在瓷器学中,有个专门的词:异形器。

    细不说,还必须中空,不管是初烧还是复烧,火只能烤到外部,里外必然会受热不均,继而导致变形开裂。

    所以,不单单要解决导管与壶体之间的膨胀差异,更要解决导管外部与内部的膨胀差异。

    要那么好解决,何必因扰好几家机构二十多年?

    真的,要不是围那么多学生,王齐志早把林思成拎起来了:就“试了试”,就试成了?

    就初六,林思成还给他打电话,问他哪天回来,王齐志说是初十。

    林思成提了一下培训的事,又说要试着仿几件耀州瓷,培训的时候当标本用。

    当时,王齐志满脑子都是:姐夫去了西京,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压根就没多想。所以他就以为,林思成仿的只是普通的器形,至多仿一下天青釉,更或是茶叶末。

    哪知道,他弄出来了一把倒流壶?

    不是,你倒是说呀?

    要知道仿的是倒流壶,我还管什么姐夫不姐夫?

    王齐志越想越后悔,盯着柜子里的倒流壶,咧着嘴,拧把着脸,就跟牙疼一样。

    “然后,林思成就轻描淡写的,就把那壶,拿到了培训会上?然后,就直接讲?”

    商妍点了一下头,又叹了口气:“倒也不算轻描淡写:刚开始讲,铜川的人就追过来了?”

    啥玩意?

    王齐志猛的一怔愣:“没打起来?”

    “怎么可能?带队的是王市长,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领导,教授,学生?”

    “然后呢?”

    “没然后啊?林思成就正常讲,天青釉和倒流壶就讲了点皮毛,然后讲了一下耀州瓷工艺在各朝代的演变,重点还在于各朝代主流器形的工艺特点和修复要点……”

    “景院长觉得他讲的很全面,又和耿院商量了一下,两人一致建议他整理一下,看能不能出本综述……”

    不是,我问的哪是这个?

    不对,这个确实得问……所谓出书立著,论文写的再多,顶多也就是教授。只有形成系统性的知识体系,才能称之为学者。

    王齐志就是觉得,对于林思成而言,未免有些早,也根本不用急。

    他惊讶的是,天青釉和倒流壶。

    如果前者是铜川瓷研所、几家大型陶瓷厂的安身之所,那后者就是这几家的立命之体。

    一个是生活的着落,一个是精神的寄托。林思成倒好,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等于“喀嚓”一下,全给撅把断了。

    信不信过几天,等风声传出去,林思成的手机能被人打爆?

    盖因烧过倒流壶的,又不止五代时的耀州一家?

    还有金代的磁州窑,更有元代的定窑,景德镇。同样,技艺失传了……

    更怪的是,铜川的人都追到西京来了,甚至亲眼见了,林思成竟然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指导论文?

    王齐志越想越不对劲:“不是……王泽玉他们,就没找一下林思成的麻烦?”

    “找麻烦不至于,不过当时确实说过要谈一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天晚上就回去了,再没人问,也再没人打过电话!”

    林长青一脸狐疑,“林思成也说,这些人挺怪!”

    怪什么怪?

    这要不是姐夫帮他拦回去的,王齐志改姓林?

    厉害了林思成?

    不声不响,姐夫就把这事给办了,其至于林思成知都不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姐夫即便不是百分百满意,至少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顿然间,王齐志就坐不住了。

    只说是刚回来,连家都没进,他不动声色的下了楼。

    刚出了中心,王齐志就拨通了叶兴安的电话。

    说了一大通,绕了一圈弯子,王齐志又试探了一下:“姐夫,晚上喝一杯!”

    电话里稍稍一顿:“好,喝一杯!”

    挂了电话,王齐志呵呵的笑:果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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