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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和亲——中毒(2)

    和亲队伍遇袭的狼烟尚未散尽,石闵多日不眠不休,却仍强撑着处理军政要务。

    每当更鼓声划破长夜,他总会抛下一切,拖着愈发沉重的身躯,脚步虚浮地迈向崔安安的房内。

    他死死攥着帐帘的手指微微发颤,生怕掀开的瞬间,榻上只剩冰冷的被褥——就像入晋那年,他疯了般挽留,她却决绝离他而去。

    “将军!汉国使臣已到驿馆!”

    张温的声音穿透夜幕,石闵猛地抬头,苍白的面颊泛起一丝欣喜。

    他艰难地撑着榻沿站起身,转身时眼前突然发黑,踉跄着扶住廊柱才稳住身形,指腹在朱漆上留下湿漉漉的汗印。

    张温见石闵脸色煞白,心中担忧:“将军,你无事吧?”

    石闵却故作精神地摆摆手装作无事:“死不了,别耽搁正事。” 他说话时气息不稳。

    “代嫸,你即刻将汉使带来的药材煎好,喂公主喝下。”石闵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诺!”代嫸领命而去。

    石闵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接待汉使的营帐:“我赵国以举国诚意联姻,贵国却坐视公主蒙难!汉境之内,竟无一兵一卒前去营救!”

    石闵怒目圆睁,声色俱厉,惊得汉使踉跄后退,扑通跪倒在地。

    “将军息怒!先王骤逝,朝中... 朝中大乱,新王年幼...” 汉使额头紧贴地面,声音抖如筛糠,“特命臣携厚礼前来请罪!”

    石闵冷笑一声:“公主涉险远嫁,只为两国太平,如今生死未卜,尔等必须亲赴赵国谢罪!”

    汉使战战兢兢地退下。

    石闵抚了抚额头,此时额上已渗出不少冷汗,眼前开始模糊,他端了端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摸向自己脸颊结痂的箭伤,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灼痛,他知晓自己该是同阿姐一样中毒了,可眼下看来,汉使带来的药材并不充裕,“阿姐身子弱,我是将军,这点毒......还能再撑撑。“

    石闵接过副将张温端来的一碗水,仰头喝下,却只觉喉咙一股苦涩的血腥味涌来,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张温大惊:“将军!”慌忙上前一步扶住石闵摇晃的身躯,却被他一把推开。

    “张温,此事不要伸张。”石闵压低声音,强压下身体不适。

    踉跄着推开公主房间的木门,石闵几乎是跌坐在榻边,布满老茧的指腹颤抖着擦过她泛青的唇角:“阿姐...若你醒时...我不在了...“嗓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别再为旁人...凶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叱咤沙场的将军,只是一个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救下至亲阿姐的弟弟。

    话音未落,他的眼前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石闵栽倒在地的声响惊动了门外守卫。

    代嫸掀开帐帘冲进来,“将军毒入骨髓。“代嫸捏着脉象不稳的手腕,眉间凝起阴云,“唯有取中毒痊愈者的血肉入药,以毒攻毒...“

    她的话音被张温突然的抽气声打断,两人同时望向崔安安——公主腕间的青紫已消退大半,正是最佳的药引。

    石闵在昏迷中挣扎着攥紧被褥,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他铁甲下的身躯因毒发而抽搐,却仍固执地呢喃:“不行...阿姐...阿姐...“

    然而无人能听见他这虚弱的嘶吼。

    张温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靠近榻上的石闵,声音里满是担忧:“将军,药来了。”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石闵紧绷的下颌,药汁顺着嘴角滑落,石闵却紧抿着唇,任药勺轻轻叩着嘴角也不肯张口。

    他心里翻涌着怒火与不甘,那些人竟用阿姐的血肉入药,他就算死,也不愿喝下这药。

    张温急得额头冒汗,握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再三劝说无果后,只得无奈敲响崔安安的房门。

    夜色里,他的军靴踏碎满地月光,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公主!将军宁死不肯服药,末将实在……”

    话音未落,崔安安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打开房门,“放心,我去吧。“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她接过药碗,跪在榻边,石闵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

    崔安安无奈舀起一勺药汁含入口中,俯身时,发丝垂落,轻轻扫过石闵滚烫的额头。

    苦涩的药汁渡入唇间,石闵心底悸动,终于在触及她温热的气息时,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所有的倔强终究还是抵不过阿姐的柔情。

    “阿闵,你若敢死......“崔安安声音发颤,指尖抚过他紧锁的眉峰,“阿姐一人又该如何面对这残酷冰冷的世间?“泪水滴落在石闵染毒的伤口上,他突然剧烈咳嗽,震得满屋药香都跟着晃动。

    代嫸捧着药罐上前,“公主,这是奴特意调制的药粉,可以祛除将军面颊的伤疤。”

    崔安安笑着接过,旋即又问道:“代嫸,你身边有面脂吗?”

    代嫸一脸狐疑地掏出面脂递了过去。

    崔安安旋开盒盖,挖出玫瑰色膏体轻轻抹在石闵粗糙的掌心。

    “阿闵这双手,常年舞刀弄枪,都裂成这样了……”崔安安轻笑,指尖心疼地拂过他虎口处狰狞的疤痕,”我也只能趁他昏迷之时偷偷为他涂抹,若在他清醒之时,定是不会用这女子之物的。”

    昏迷中的石闵无意识地蜷缩手指,将她的手轻轻拢在掌心。

    代嫸望着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眶:“公主如此细心体贴,难怪彭……“她的声音突然顿住,“难怪赵人都夸赞公主温柔贤淑”,语气中满是止不住的羡慕。

    晨光初露时,石闵已恢复得生龙活虎,大步流星地朝着崔安安房内而去。

    “将军止步!这是公主闺房!“代嫸执药箱的手疾伸,拦住去路。

    石闵冷睨着横在身前的素白衣襟,不耐烦地甩出一句“多事”,他长臂挥出,代嫸踉跄着跌坐在锦缎软垫上。

    “奴只是奉劝将军,莫要失了君臣礼节!“代嫸挣扎着爬起,倔强的声音带着颤抖。

    “大胆!“石闵猛地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胆敢阻拦的医官:“何时轮到你一小小医官教本将做事?若再敢多言——“

    话音未落,代嫸已重重叩首在地。

    “阿闵,代嫸现在是我的人,她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要带她回赵国,你以后不可对她无礼。”崔安安半倚在雕花榻上,语气温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石闵眉头紧蹙,旁人的话于他而言不过耳旁风,唯有阿姐的只言片语,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收起锋芒:“既是阿姐的人,那自当由阿姐处置。”

    话虽如此,那双锐利的眸子却始终盯着榻上的人,见她精神尚可,紧绷的后背才稍稍放松了些。

    代嫸敛衽行礼,待她退出房门,早候在廊下的苏稽立刻迎上来,他压低声音,神色关切:“代嫸姑娘,将军未有为难你吧?”

    代嫸她垂眸整理着袖口,浅浅一笑:“有公主在,将军自是不会。”

    清晨的阳光撒进房内,崔安安取出药瓶,眉眼温柔:“阿闵,你坐着别动。”她拿起棉棒,蘸了药粉,眼神带着不容抗拒的亲昵,“代嫸说了,这药擦上几日便能祛除疤痕。”

    石闵仰头望着梁上垂下的流苏,忽然仰头大笑,眼底满是不羁:“我冉闵是征战沙场的男儿,这脸上多了疤痕反倒能震慑敌人。“

    他偏头躲开药勺,却被崔安安揪住耳垂,只得乖乖坐好,任由带着药香的指尖轻柔地抚过脸颊。

    “阿闵这俊美的脸庞赫然多了道伤疤,旁人会觉得阿闵学艺不精。”崔安安抿嘴一笑,故意调侃。

    石闵立刻瞪圆眼睛,神色倨傲:“谁敢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他!”

    崔安安指尖一顿,板起脸:“阿闵,以后不可随意再把杀字挂在嘴上,倒让阿姐有些惧怕。”

    石闵顿时耷拉下脑袋,委屈地嘟囔:“哦,那以后谁敢胡说八道,我便...便罚他去守三个月的草料场!”

    见他这般,崔安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平日里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此刻在她面前,却如同孩童般调皮。

    张温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小心翼翼地踏入:“将军,药煎好了。”

    “不喝。”

    石闵干脆利落地躺倒在崔安安的榻上,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将军,此刻倒像个闹脾气的孩童。

    崔安安唇角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朝张温点点头:“张温将军,辛苦了,你且先退下吧。”

    她缓步走到床边,轻轻坐在榻沿,指尖温柔地梳理着石闵凌乱的发丝。

    石闵突然翻身坐起,眼底满是怒意与倔强:“吃阿姐的血肉,那是畜生才能做出的事!”他一把攥住崔安安的手,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我就算死,也不会喝那样的药!”。

    崔安安抽出双手,轻轻撩起衣袖:“阿闵,你瞧,这除了箭伤并无其他伤口。这真的只是普通汤药。昨夜汉国快马加鞭送来药材,代嫸连夜煎制的,哪有什么血肉之说?你这南征北战的大将军,怎么还信这些无稽之谈?”

    “那我也不喝,这药太苦。“石闵突然耍赖似的躺回榻上,他偷瞄着崔安安的表情,见她微微蹙眉,立刻补充道:“除非阿姐像昨日那般喂我喝药。“

    “阿闵!”崔安安佯怒地扯了扯他的被子,“再这般顽劣,阿姐真要生气了!”

    “那我不管,反正阿姐现在总爱生气。”石闵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地嘟囔。

    崔安安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顿时心又软成了春水:“那日见你杀人的眼神......“她声音发颤,“阿姐不是怪你,只是从未见过那样的阿闵。“

    石闵浑身一僵,随即坐起身,紧紧将人搂进怀里,闻着熟悉的茉莉香:“对不起,阿姐。”他在她发顶落下轻吻,“再吓着阿姐,阿姐又该不要我了。“

    “阿闵若是乖乖喝药,阿姐便不再生气了”,崔安安仰起脸,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可是阿姐,这药真的很苦……石闵皱着眉,撇了撇嘴,像极了幼时生病耍赖的模样。

    记忆翻涌,小时候每次喝药,他都要躲在阿姐身后,非得她又哄又骗才肯张嘴。

    崔安安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诱惑:“阿闵若是肯喝药,晚上阿姐便为阿闵备上新鲜的烤全羊,皮烤得金黄酥脆,香得很,好不好?”

    石闵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咽口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只可不够,得两只!”

    他捏着她的耳垂讨价还价,却在崔安安点头的瞬间,仰头饮尽汤药,苦涩在舌尖炸开时,她指尖递来的蜜饯已经塞进他嘴里,甜得他咧嘴傻笑。

    崔安安指尖轻柔地拂过石闵凌乱的发髻,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道:“这几日阿闵一直在担心我的安危,在处理各种事务,却唯独没有关心过自己的身体,阿闵总是如此逞强……”

    “我与阿姐休戚与共、生死相依。”石闵抚过新束好的发髻,满脸得意:“旁人束的总没有阿姐这般帅气!”

    说罢突然凑近,带着蜜饯甜香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惊得崔安安抬手轻戳他额头:“都已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了,还如长不大的顽童。”

    石闵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整张脸埋进她掌心:“在阿姐面前,无需长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映着他卸下一切的重担与防备的模样,这一刻,这位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不过是个贪恋阿姐温柔的单纯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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